“這兩年來,我們填鴨式的教育,幾乎沒給什麽時間讓你們自由活動,自由暢想,所以,你們缺少了你們這個年齡最需要的一樣東西。”邸嶽說。
“它就是夢想。”邸嶽解釋,“夢想不是欲望,欲望是今天你想,明天你就能實現。而夢想不是。夢想,是需要你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去做,才能實現的。”
“請問,你們誰有?”邸嶽說:“或者,你們誰想過?”在座太學生沒有人點頭,他們真沒想過自己的夢想,或許他們已經把在太學學習當成夢想。
“所以,為了讓你們早一點擁有自己的東西,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精神,自己的情感,我們幾位決定狠心,做一次獨立演習,或者叫精神斷奶,通過這次行動,讓你們不再百分之百相信我們,不再盲從盲信,敢於懷疑我們,敢於改善我們的決定,甚至改革我們的決定。也只有這樣,你們最終才能超越我們,擁有自己的夢想,實現自己的夢想。”
邸嶽頓了頓,接著說:“話說回來,我們幾位,韓先生、慕容先生、牛先生,也還都是人,都會犯錯誤,都會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下,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進而命令你們做一些錯誤的事,這就更需要你們睜開你們自己的眼睛,開啟你們自己的心靈,打開你們自己的腦袋,找正確的人,正確的找人,做正確的事,正確地做事。從這場演習裡,你們起碼要學會,可以信任人,但絕不無條件相信人,包括我們,包括你們最親的人,包括你們最近的人。”雪鷹點了點頭。
韓龍說:“獨立思考,學會說不。”
慕容堅笑著說:“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沒有的話,趕緊乘熱吃。”
“不!”蕭衝下意識說。
韓龍等先生一愣,馬上想起自己剛剛讓太學生們說“不”,隨後又笑了。
其他太學生也笑了,屋裡的氣氛終於緩和下來。
邸嶽說:“慕容先生和牛先生也請坐,一起吃吧。”
“真餓了。”牛勁一屁股坐下來,端起一碗黃米粥,直接喝了起來。他一開動,太學生們也端起了碗。
韓龍暗暗松了口氣。這些心高氣傲的太學生,能不能轉過這個彎,他們先生真不敢肯定。他們先生在十六七歲的年齡,就是強得像頭驢,專門和師傅、家裡人對著乾。這些太學生,會不會強得拽不回來,真不好說。這邸嶽費了這些唾沫星,終於將事情圓了過去。韓龍寧願和人打幾架,也不願意講這些話,更何況他也講不出來。
看著事情平息,一直在屋外的楊林拉著一個人走了進來。“我介紹個人你們認識一下。”楊林說,“這是王永亮,我的發小,陶癡,也是這裡的主人。這裡一草一木,一房一瓦,都是他的。包括你們現在用的碗,都是他做的,玄菟永亮款。”
個頭不高的王永亮,手裡拿著個陶壺。他顯然對這種場合沒什麽興趣,無論是先生和太學生,他朝大家點點頭,算打過招呼,主人見過客人,捧著壺走了。
邸嶽說:“這位王先生,值得你們學習。他擁有你們最缺的東西,夢想。一輩子以陶為伍,與陶為生。”
楊林對邸嶽說:“你算是他的知音了,永亮的夢想就是超越前人,做出天下第一的陶器。”
餓急了,吃什麽都香。蕭衝等人,一連喝了三碗黃米粥。喝粥時,楊林過來,給他的腳上了跌打藥,敷上即不疼了,走路基本正常。蕭衝心裡對楊林的怒火立馬小了些許多,他低聲問:“你不是中箭了嗎,傷好得那樣快?”
楊林從懷裡掏出支沒有箭頭的斷箭,他拿著斷箭往胸前一放,作出中箭的痛苦樣子,“啊”地一聲,再往後作勢一倒,看得蕭衝、雪鷹、劉萌、一凡幾人都笑了。
“找機會,一定要打你一頓,才能解恨。”蕭衝說,其他人紛紛點頭。
“打我幹什麽?”楊林眨了眨,“你們聽先生的,我聽韓大哥的,有錯嗎?你們才學習說不,我這裡還不敢說不呢。你們說不,還有命。我說不,也許早沒命了。你們說,是你們容易,還是我容易?當然是我更不容易。所以,你們得可憐可憐我。還打我?欺負我這個可憐的人,你們下得了手嗎?”
楊林作出要哭的樣子,看他無理也能說出三分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勁頭,蕭衝重重點頭,說:“下得了手,而且下得了重手。”
“別的,親弟弟,萬一打傷那裡,你安樂姐那還心疼呢。我告訴你們一件開心的事。”楊林湊近說。
蕭衝等太學生用疑問的眼神看他,看著已經不那麽單純相信人的眼神,楊林隻好先咳了一聲,說:
“今晚,我們圍剿真正的高爾山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