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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菟少年》一百二十八章,鼓舞合1
  此刻,已是深夜,鼓聲雖輕,但分外清晰,本來有了三分睡意的蕭衝立馬清醒起來,本想來一個魚躍起來,突然想起在墳屋裡,控制住衝動,從墓門裡鑽了出去。

  墳前,一片平地,即是一處小廣場,平地裡鑲嵌著一排排石頭,這些石頭按薩滿舞的節奏排列,只要踏上石頭,跟上鼓點,就是薩滿舞。

  防治瘟疫期間,蕭衝見過幾次薩滿給病逝的百姓安魂,薩滿舉手投足,肢體語言,因人而異,從不講整齊劃一,只要節拍合上,舞者盡興就好。

  脫下鞋子,光腳踩上第一塊石頭,蕭衝隨著鼓聲,第二塊、第三塊……鼓響一遍,停頓數分鍾,鼓聲再起,蕭衝把手揚起來,腳下移動,手亦揮舞,涼涼的石頭和涼爽的松風,帶來飛升的感覺。如果身插上兩隻翅膀,蕭衝相信自己能飛上雲霄。薩滿的鼓點,宛若一錘一錘,敲去人身上一層一層的軀殼,讓人最後只剩小人般的乾淨靈魂,輕盈而敏感,似乎能感知身邊松樹頂上每一棵松針。

  一遍又一遍,蕭衝覺得自己已醉了,不需要記住那些石頭的位置,跟著感覺舞動自己,把自己變成這周圍的一部分,是那月光,是那松影,是那鼓聲,甚至是那山丘後面的浪,是那飄在天上的雲,是所有的所有,唯獨不再是他。

  鼓聲停止,世間塵埃也似停止,蕭衝悵然若失,他環顧四周,看不見任何人,連月亮也隱到樹冠後面,不遠處有幾個大墳,龐然大物趴在那裡,像幾隻巨獸在酣睡。

  帶著幾分無酒的醉意,蕭衝鑽回墳屋,美美睡了一覺,連早餐什麽時候送來的都不知道。

  數了數屋頂上用指甲刻下的豎道,在墳屋裡已經呆了10天,蕭衝覺得這舞有些空了,空得沒有煙火味。墳前廣場,以及廣場上的石塊,熟得不能再熟,閉眼都能一步不差踩一遍。這墳是個小囚籠,這廣場是個大囚籠,輕盈的靈魂想飛得更高。又過了五天,先生們終於敲響集合的鼓,看到其他人的那一刻,蕭衝從他們變得明亮的眼睛上,知道他們同樣收獲不少。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當心裡的雜物一減再減,眼睛自然隨之一亮再亮。半個月穴居生活,讓大家都變白了一些,尤其是鷹組那些女孩,在蕭衝心裡,其實特別期待看到雪鷹是如何跳薩滿舞的,不管怎樣,他相信會像安樂跳舞一樣好看,在松林間弄影清舞,會像仙人一樣飄逸和美麗。

  雪原站在先生們的前面,等人到齊,他說:“大家的學習,我都看到了。”蕭衝一聽,頭皮炸了,他是什麽時候看到的?又是怎樣看到的?

  “薩滿舞,只是邸先生說過的術。法和道,還需要你們自己領悟。”雪原說:“靜心練氣一術,各家有各家的手法,道家、儒家、墨家、兵家,但殊途同歸,我不多說。今天我帶大家跳一遍,也是唯一一次面對面教授薩滿舞,然後再帶大家敲一遍薩滿鼓。”

  雪原是位地道扶余漢子,可閉眼隨鼓聲踏出第一步時,他的靈魂仿佛出來,讓他變成雌雄同體的動物,既有陽剛的力量,又有陰柔的韌性,徹底舒展的肢體,像是精神在空氣中膨脹,在靈氣中迎風長大,去與天相合,去與地相融,去與人相接。這周遭,全部變成了雪原的氣場。

  一邊跳,一邊感受,蕭衝發現和雪原的差距。他把墳和廣場當囚籠,其實那只是身體的囚籠,而身體的囚籠無處不在,靈魂的舒展,卻是無邊無際的。在雪原的靈魂面前,他的靈魂小得可以忽略不計,更沒有那種跳脫的活力,強勁的張力。

  薩滿鼓,直徑半米,單面蒙著麅皮,背後的抓環是打成十字結的皮繩,結上墜上八個小小的金鈴,鼓握到左手,鼓錘是麅的前小腿,握在右手。敲擊鼓面,聲音柔和而響亮,正是夜間聽慣的頻律。

  “薩滿,鼓舞合一,”雪原說:“意在身心合一。擊鼓傳音,即是擊心動魂。擊鼓,分為擊鼓心、鼓邊、鼓框,位置不同,力量不同,快慢不同,則聲音千變萬化,心則或喜或悲……”

  演示了一遍,不容太學生們互相問候,先生們就讓他們各回各屋。從陽光下,回到陰暗的墳屋,蕭衝在想,無論是光明和黑暗,都有好的一面,都有壞的一面,如果光線太強,就會灼傷萬物,如果黑暗太強,就會吐沒一切。光明到溫暖,黑暗到涼爽,對人來說,才是剛剛好。這恐怕,也是先生們講的平衡和中庸吧。

  無風的松林,熱得像蒸籠,坐在墳屋,蕭衝仍覺熱氣從墓門往裡撲,閉上眼,回想雪原鼓舞合一,他漸漸入定,連嘈雜的蟬鳴也再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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