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安迪……!”
假如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話,那麽安德魯或許就確實會是個超人,半神,是擁有阿瑞斯血脈的人,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神靈。
他依舊只是一名體內流淌著腥紅血液的凡人。
一枚從50米外丟過來的手榴彈並沒有給他留下足夠的反應時間,他只是本能的轉過身往地上一撲,還沒來得及撲倒在地,手榴彈就已經爆炸了。
安德魯清晰的感受到從彈體中炸出來的破片扎進了他的大腿,小腿,還有腹部,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多麽劇烈的痛楚,而且原本昏昏沉沉的意識也莫名其妙的越來越清晰。
他大腦空空的從地上爬起來,還順便撿起一把步槍,本能一般的打死了眼前一名正準備衝下戰壕的敵人。
“安迪!你……哦見鬼!你受傷了!”喬治一臉驚慌的衝過來,一把扶住安德魯,並用力的按住了他腹部那個正在流血的傷口。
而安德魯此時卻好像靈魂不在身體裡一樣,他只是一臉茫然的從喬治的槍套裡抽出喬治的手槍,繼續下意識的朝正在逼近戰壕的敵人射擊。
他開得每一槍都能準確的擊倒一名敵人,這可怕的準確度甚至都讓後面跟上來的敵人膽寒到選擇了其他的進攻方向。
不過在打完喬治手槍裡的六發子彈之後,他的眼前忽然一黑,然後失去了意識。
喬治一把抱住癱軟的安德魯,安德魯身上的血腥味幾乎熏的他也幾乎要暈過去,可這個時候他哪能顧得了那麽多?喬治放開聲音就大喊了起來:
“快來人!安迪受傷了!”
“穩住戰線!穩住戰線!萊頓,你跟我來!”特納一邊穩定著戰線,一邊呼喊著萊頓,兩人接連來到了安德魯的身邊。
“我的眾神啊……”在看到安德魯的那一刻,萊頓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此刻的安德魯看起來慘不忍睹,那枚手榴彈爆炸距離他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爆炸把他的右小腿炸的讓人分不清哪塊是皮哪塊是肉,很多彈片在他的身上刮了出來一道一道的傷口,還有不少彈片甚至鑽進了他的身體裡,他的身上到處都在往外湧著血。
“見鬼,他受傷太重了!”
趕過來的特納一見到安德魯就立刻皺緊了眉頭。
“我們得趕快把他送到後面去,他撐不住很久。”萊頓說到。
不過特納搖了搖頭。
“我們必須得先把他包扎一下,否則他都撐不到戰地醫院。”
接著,三人就掏出繃帶來在安德魯身上受傷的地方捆了一圈又一圈,周圍的槍聲和爆炸聲一直在響個不停,子彈一直在頭頂上發出“咻咻”的聲音,爆炸也總是會把沙土炸到頭髮裡,臉上,可為了救下眼前的人,他們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安德魯不能死,無論是出於公心還是私人感情,他都絕對不能死……
“我們得把他運出去……我們已經擋不住敵人了,特納,讓大夥兒撤吧!”在給安德魯包扎完之後,萊頓抬頭看了看戰況然後說到。
特納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在把敵人趕出戰壕之後,現在那些後續跟上來的敵人又已經壓到戰壕前面了,而戰壕裡還能戰鬥的,看樣子恐怕都已經不到100人了。
如果不是戰壕後面幾個機槍陣地還能發出聲響,怕不是眾多的敵人早就已經淹沒了這片陣地。
“萊頓,帶著我們的人有序撤退,
讓他們盡可能的把受傷的人帶上……喬治,背好安德魯,我掩護你們。” 特納用頭盔卡住他一直捂在額頭上的繃帶,在把安德魯扶上了喬治的背部之後,便從地上撿起一把步槍朝交通壕走去。
於此同時,萊頓也一邊在戰壕中奔跑,一邊大聲喊著:
“一邊還擊一邊撤退!一邊還擊一邊撤退!帶上傷員!所有人就近從交通壕裡撤退!”
聽到戰壕裡發出了撤退的命令,原本因為冷水不多,所以射速漸漸開始變得散亂起來的機槍陣地頓時爆發出了密集的槍聲。
而依然在戰壕裡苦苦堅守的士兵們也總算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們迅速打完槍膛裡的所有子彈,然後丟下步槍拉著身邊能看到的熟悉面孔就朝交通壕的方向拖去。
戰壕外面,一直在被壓著打的卡軍士兵們一看眼前陣地上的敵人正在撤離,急切著想要找到掩護的他們也不管敵人的機槍是否還在射擊就爬起身想要衝進那該死的戰壕裡。
可他們顯然要失望了,忽然之間,有成倍的機槍子彈不知從哪裡被射了過來,把那些急切著想要跳進戰壕裡的卡軍士兵們紛紛掃倒在了地上。
這是指揮部頂上的重機槍陣地在開火了,他們佔據著高度優勢,瘋狂的向得不到掩體的敵軍發射致命的子彈。
“希望那小子還能活著,他們營的戰鬥力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瓦倫少校放下望遠鏡說到。
“是啊,沒想到他們居然能把敵人給趕回去……這個戰鬥力,已經超過薩烏的絕大多數正規軍了。”威爾森中校一臉讚歎的回應到。
“當敵人衝進那個陣地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要派預備隊上去了呢。”瓦倫笑著說到。
“我們哪有什麽預備隊……”威爾森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瓦倫稍微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沒有再開口……
……
由於前沿陣地已經全線瓦解,現在交通壕正處於激烈的爭奪戰之中,卡軍迫切的想要奪下交通壕繼續前進,可在這狹窄壕溝的深處,那裡正有一挺機槍在拚命的阻止著敵人衝入交通壕。
戰壕與交通壕的交匯處被佔領毋庸置疑給科倫莫營的士兵們製造了極大的麻煩,他們不得不帶著傷員和大量從側翼湧入防線的士兵們展開交火,可敵人實在是太多,這讓他們不但無法突破敵人的圍堵,甚至還被敵人給堵了回去。
而且,當科倫莫營的士兵們開始衝擊交通壕,原本正在不斷向交通壕裡發動衝擊的敵軍也把一部分的注意力轉向了科倫莫營,如果不是戰壕裡的交戰空間實在太小,否則科倫莫營恐怕就得直接覆滅在這裡了。
但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由於陣地的失守,盡管來自指揮部的機槍火力正在幫忙阻擊敵軍,可是敵人終歸是在不斷的接近戰壕,他們遲早會衝上來的。
狀況變得讓人絕望了起來……
跟安德魯關系不錯的約翰斯頓,也是因受傷而從馬其頓港返回了本土的愛德華的父親,約翰斯頓被敵人一刺刀戳進胸膛,他露出一臉痛苦的表情癱在了地上。
而緊接著他的身後響起了兩聲槍聲,一手托著背上的安德魯,一手握著一把卡製軍官手槍的喬治開槍打死了那個擊倒了約翰斯頓的敵人,緊接著,同樣與約翰斯頓交好的比爾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吼聲衝上前去,補上了約翰斯頓的空缺。
而喬治一直在背著安德魯不斷的後退,其他的士兵們也不得不放棄傷兵端起武器走上前來不斷的頂上傷亡者的位置,敵人正在源源不斷的攻入科倫莫營的陣地,在這場以命換命的絞肉戰之中,人數絕對劣勢的科倫莫營實在是太吃虧了。
“我們……我們該怎麽辦?特納叔叔?”喬治已經不記得自己開了多少槍,但他估計自己這把手槍裡恐怕已經沒有多少子彈了。
特納已經打空了自己手槍裡的子彈,在連續撿起三四把空槍之後,他也已經陷入了焦躁之中。
他不明白,為什麽預備隊還沒有攻上來,敵人已經佔據第一線陣地多時了,難道那些指揮官們真的就甘心把這道陣地拱手相讓麽?
還是說,他們本來就是那些該死的正規軍的棄子?
聽著頭上子彈飛過的聲音,特納咬了咬牙,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他抓住戰壕的後緣,翻身爬了上去。
“特納叔叔!”看到特納動作的喬治眼睛都瞪直了。
“快!把他遞上來!”
特納抓著昏迷不醒的安德魯在喬治的幫助下把安德魯拉上了地表,然後朝其他人大聲喊道:
“從上面走!所有人跟我從上面走!別管他X的機槍了!反正橫豎都是一個死!”
聽到特納的話,除了還在跟敵軍戰鬥的人,其他人紛紛都爬上地面,然後緊緊的把自己貼在了滾燙的沙地上。
後方機槍開火的聲音並沒有因為友軍暴露在火力范圍之內就聽下,子彈飛過耳邊的聲音是那麽的可怕,已經爬上地表的人們甚至都能感覺到子彈飛過時掀起的氣流。
一些人在努力的把傷員搬上地面,還有一些人則自發的在奮力的抵擋著敵人的進攻,可還能戰鬥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無論是戰壕裡的敵人,還是陣地前方的敵人都正在頂著阻擊與機槍壓製奮力的推進著。
“別管其他傷員了!再不走我們就都得留在這裡了!”特納死死的咬了咬牙,然後大聲喊到。
特納的話一出,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難過,卻還有些許解脫的表情。
還能正常行動的人們紛紛朝還有意識的傷員們投去一個歉疚的眼神,然後在傷員們的諒解和鼓勵之下,爬上了地面。
那些正在擋著敵人的戰友們正在被不斷的打倒,也有人咬著牙齒從地面上翻身回到戰壕裡,自願的頂上位置開始給其他人爭取撤退的機會……
傷兵們也從地上撿起還可以用的武器,開始盡他們可能的抵擋起敵人的進攻……
而在科倫莫營所守戰壕其中一頭的後方地面上,僅存完好的二十來人,努力的拉扯著被救上來的不到十名傷員,開始艱難的向後方陣地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