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崇州城萬籟俱靜。
狄仁傑坐在帥府正堂上,他緩緩地拿起那枚象征突厥可汗至高無上權力的虎頭飛鷹戒指,看了好久。
戒指在燈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最後,他抬起頭來。
閉上眼睛,當年的一幕在他眼前重現。
夜,幽州都督府內,吉利抓住狄仁傑的手:“狄大人,大恩不言謝。吉利在此,以我先人之名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與中華為敵。若違此誓言人神共棄。”
說著,他伸手摘下那枚戒指放在狄仁傑手中:“突厥男兒說話,一向是擲地有聲。這枚戒指送與大人,從今天起,凡突厥國中任何人見大人如見吉利。”
狄仁傑的眼圈紅了,緊握吉利的雙手動情地說道:“陛下,人老多情,但願臣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陛下。”
吉利重重點了點頭:“會的。會的。”
狄仁傑的眼圈濕潤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叔父,這是什麽呀?”
狄仁傑轉過身,如燕站在他的身後。
狄仁傑笑了笑:“這是一枚戒指。”
如燕笑道:“這麽奇形怪狀的戒指,還真是第一次見。”
狄仁傑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這可不是個普通的戒指。你看到了嗎,這是三個虎頭,代表著突厥國內最精銳的三個虎師,上面一隻飛鷹凌駕其上,代表著突厥可汗至高無上的權利。”
如燕頓時傻了眼,呐呐地問道:“這,這戒指怎麽的都是突厥的事呀?”
狄仁傑笑道:“因為,這是突厥吉利可汗的戒指。”
如燕吃了一驚,她抬起頭來:“可汗,就是突厥皇帝?”
狄仁傑點了點頭:“可以這麽說。”
如燕好奇地問道:“那怎麽會在您的手裡?”
“這是多年以前在幽州時,吉利可汗送給大人的。”
如燕轉過身來,不知什麽時候,王莽端著一杯茶站在了狄仁傑的面前。
他一邊說話一邊把手中的茶放到了狄仁傑面前的案桌上。
如燕好奇地問道:“侯爺,你怎麽知道的?”
狄仁傑笑了起來:“因為,敬暘也是吉利可汗的好朋友。”
如燕詫異地問道:“叔父,侯爺,你們怎麽會和突厥皇帝交上朋友?”
王莽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不僅是我和大人,元芳兄也是吉利的好朋友呢!”
如燕敬佩地說道:“叔父,侯爺,您們真了不起,突厥皇帝把自己的戒指都送給您了。”
狄仁傑笑了起來:“我們是好朋友。”
王莽笑了笑:“是啊,想起當年我們在幽州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這一轉眼,算起來,有將近十年沒有見過吉利可汗了。”
狄仁傑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我們的老朋友了。”
突然,如燕說道:“啊,我明白了,前天夜裡,您和侯爺之所以能夠順利地進入突厥大營,就是因為有這枚戒指。”
狄仁傑點點頭:“是呀,這枚戒指就相當於大周皇帝手中的禦璽,代表著吉利可汗在突厥軍中的威儀。唉,如燕呀,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有事嗎?”
如燕笑道:“您猜猜。”
狄仁傑笑了起來:“你這丫頭,讓我老頭子憑空猜測,是不是拿我當神仙了。”
如燕笑道:“就給你一次機會,要不侯爺你也來猜猜?”
王莽笑了笑,突然,他看了一眼如燕一臉笑意的表情,猛地醒悟過來。
“元芳醒了?”
“元芳兄醒了?”
王莽和狄仁傑異口同聲地說道。
如燕一下子跳了起來:“叔父,侯爺,你們真棒,你們怎麽猜到的,是的,他醒了。”
王莽笑了起來:“看你一臉高興的樣子就知道了。”
狄仁傑長長地吐了口氣:“走。”
如燕望著狄仁傑和王莽的背影,喃喃道:“有這麽明顯嗎?”
……
二堂上,李元芳靠坐在榻上,他眼窩深陷,雙頰瘦削。
曾泰坐在榻邊與他說著什麽。
丘靜和李楷固站在一旁,不時地補上一兩句。
狄仁傑和王莽推門走進來。
李元芳眼睛一亮,喊了聲“大人。”
接著,他看到了跟著狄仁傑身邊的王莽:“敬暘!”
狄仁傑奔到床邊,一把拉起了他的手:“元芳。太好了,太好了。你,你……”
說著,熱淚禁不住滾滾而下。
王莽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李元芳微笑道:“大人,別難過,我挺好的。只是些皮外傷,過不了幾天就會好的。”
狄仁傑點點頭:“元芳啊,我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此事到現在還是一片混沌。”
李元芳笑道:“以大人之能,就是沒有元芳也必能在混沌中發現光亮。”
王莽笑道:“元芳兄,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丘靜說道:“李將軍真是大義大勇之人呀,若沒有他,恐怕我和楷固已陳屍客棧門前了。”
站在一旁的李楷固也說道:“元芳兄弟,我李楷固沒佩服過誰,就是對你,那真是打心眼裡就一百個敬佩!”
李元芳笑道:“行了,楷固兄,別再捧了。我這渾身直發冷!”
大家開懷大笑起來。
突然,王莽定睛一看,李元芳此時竟然氣勢內斂,完全看不出是一個高手的樣子,王莽試探地問道:“元芳兄,你突破了?”
李元芳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你。”
狄仁傑笑了起來:“看來元芳也是因禍得福了。”
王莽喃喃道:“難道突破頂尖要經歷生死?”
李元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稀裡糊塗地我的督脈就打通了。”
王莽羨慕地撇了撇嘴:“真是個好運的家夥!”
李元芳哈哈大笑起來。
曾泰說道:“恩師,我已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對元芳講了一遍。”
狄仁傑點了點頭,說道:“而今,事態的發展越發錯綜複雜,竟然將突厥也牽連在內,此事一旦處理不好,就會釀成大禍呀!”
王莽點點頭:“是呀,大人,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狄仁傑沉吟道:“恐怕我和敬暘要去一趟突厥。”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曾泰詫異地問道:“去突厥,那崇州怎麽辦?”
王莽聽到狄仁傑的話語,看了一眼丘靜,若有所思起來。
狄仁傑笑了笑,目光望向丘靜:“丘大人,你是原崇州刺史,這裡的民生政事,軍務城防你都非常熟悉,我走之後,崇州就暫交你來代管。”
丘靜躊躇道:“大人,這……卑職是個犯官,沒有朝廷赦免的旨意思恐怕是不敢擔當此重任,否則,與大人不利啊。”
狄仁傑寬慰地說道:“本閣有皇帝所賜‘便宜行事’聖旨一道。 今日本閣就以此為憑,免爾之罪,代行崇州刺史之職,明日到任,不得遷延!”
丘靜嘴唇顫抖著,淚水沾濕了雙眼,他徐徐跪倒在地:“謝謝大帥信任之恩,丘靜感激涕零,萬死難報!”
狄仁傑將他扶起:“大人請起,你受委屈了。只要突厥一事停當,本帥就具折進京替你脫罪。”
丘靜謝道:“多謝大人。”
王莽看著這一幕,沉思著,沒有說話。
狄仁傑的目光轉向李楷固:“李楷固,你率兵嘩變,已犯軍律,罪當斬首……”
李楷固低下頭;“末將知罪。”
丘靜,如燕大驚失色,眼睛望著李元芳,只見李元芳和王莽、曾泰三人對視一眼,露出了微笑。
狄仁傑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念爾為義所趨,情有所原,且於破獲王孝傑逆黨有功,因此,便免去死罪,暫留帥府聽用!”
李楷固雙膝跪地:“謝大帥!”
狄仁傑點點頭:“明日將崇州之事情處理完畢,敬暘和我便立刻趕往突厥!”
王莽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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