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很長時間,長到黑克托爾都有點犯困了,他躺靠在厚厚的地墊上,幾乎想睡覺了。
腳步聲傳來,不止一個人。
黑克托爾睜開眼睛,看見那名傳旨的宮女,第三次領著一個黃金面具鬥篷男,來到了花廳。
該來的總要來,該經歷的陷阱躲不掉。
不用等對方走到面前發號施令,黑克托爾右手撐著地墊,晃晃悠悠站起身,舉起雙手伸了一個懶腰。
“哦,賽克斯三世,讓你久等了。”傳旨宮女的聲音。
“沒什麽,打了個盹,不覺得等了很久。”黑克托爾即便心裡有脾氣,有委屈,眼下也不是發作的時候。
現在只能忍著,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等將來帶兵打下天鵝城堡,再要你們的好看。
“賽克斯三世,請隨我來。”傳旨宮女發話。
黑克托爾跟著宮女,離開花廳,向右拐進一道走廊。
那個黃金面具鬥篷男走在最後,他手裡沒有任何武器,那根全銅的手杖並沒有出現,但黑克托爾知道這種貼身衛隊成員的徒手本領也超強,已經封死了獵物有可能逃跑的任何機會。
獵物,就是黑克托爾。
光腳踩著冰涼的石頭地面,很不舒服。
走廊不是太長,只有四個門口。
在第三個門前,宮女停下腳步,
黑克托爾跟著站停。
宮女說道:“賽克斯三世,我有必要提醒閣下,今晚發生的任何事情,以及你所見、所聞、所做的所有事情,你不得在事後向任何人提及。”
黑克托爾問道:“這是女王陛下的旨意嗎?”
這個宮女顯然是女王身邊非常信任和親近的女官,習慣了向貴族們發號施令,聽聞黑克托爾的反問,宮女俏麗的臉龐閃現出不愉快的表情,她呵斥道:“賽克斯三世,請記住你現在身處何方,這裡是公國最高一處宮殿,你沒有資格提出任何問題。我提醒你,一旦你冒犯了即將見到的人,後果是你難以承擔的。”
黑克托爾心中委屈之情更甚了。
他甚至想到了一種可能,5年前哥哥奧利奇奪得第一屆首席劍手之後,次年被女王召入宮廷衛隊,以奧利奇超卓的身手和桀驁的性格,會不會是因為拒絕侍寢而被女王處死呢?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
還有一句俗話,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眼前這個宮女雖然是個沒有爵位的人,但她在事實上是距離權力核心最接近的人,得罪這種人是絕對沒有好處的。
生死當前,黑克托爾收起心神,微笑說道:“從現在起,我犯了失憶症,已經不記得今天來過王宮,請不要與我這個病入膏肓的人一般見識。我無比擁護女王陛下的任何決議,願意為她奉獻我所有的東西。”
那宮女的表情,這才流露出滿意的微笑:“賽克斯三世,你記住,你必須讓最尊貴的人滿意了,你才能夠離開這個房間。好了,進去吧。”
說完,宮女閃身讓開門口,推開了木門。
黑克托爾連深呼吸都不敢做,盡量憋住大氣,抬腿走進了房間。
一個侍寢,搞得像上刑場。
老子恨死你們了。
老子一定要帶軍隊推翻你們的統治。
木門嘎吱又被關上。
黑克托爾腳下沒停,緩緩向前走,頭部半垂,眼睛悄悄打量四下。
出乎意料,並非是華麗的宮廷裝飾風。
一處大約三十平米的房間,典型的古代臥室,一張巨大的床擺放在房內靠近中後部的位置。
除了這張大得有些離譜的床,再無任何家具,比黑克托爾在賽克斯城堡的那間臥室還要簡潔。
房間的四個牆角,懸掛著盤盞,裡面不知道是什麽燃料,由點燃的燈芯提供光源。最妙的是燃料似乎有香料的成分,散發出好聞的氣味。
除了黑克托爾,房間裡還有人。
不止一個人。
大床之上,側躺著一個女人,背對著門口,黑克托爾看不見她的臉,但可以看見光潔的背部,非常的美麗。
在床的兩邊,站立著四個人。
兩男兩女。
兩個女子是宮女,兩個男人是黃金面具鬥篷男。
黑克托爾證實了自己之前的推測,貼身衛隊果然不止一人。門外一個,房間裡兩個,這就是三個高手了。
也許還有更多,但不確定。
啥都別想了,不可能挾持女王號令天下,光是眼前這兩個鬥篷男就足以滅掉整支黑盔衛隊。
床上那女子並未表明身份, 也沒有人吩咐黑克托爾下跪,於是他站在距離大床三米開外,默默地注視著那光潔的背部。
“啊,唉。”女人長長歎了一口氣,依然側躺,沒有翻轉身,“是賽克斯三世嗎?”
黑克托爾辨認出來了,女王的聲音,今天下午與這個女人交談了一個小時。
不是正式的公務場合,他依照律法,單膝跪地,單手撫胸口,恭敬的語氣:“臣賽克斯三世,參見女王陛下。”
“哈哈,聽見我的聲音,你才肯下跪,你的膽子確實比很多貴族更大。”女王笑道,“難怪你能夠在過去半年折騰出那麽多麻煩事。”
黑克托爾小心應答:“臣惶恐。”
“男人啊,男人,在戰場上肆意殺敵的男人啊,為何你們到了這裡,一個個都表現得如此懦弱!”女王嘲諷的語氣。
黑克托爾心想,那些貴族還不是懼怕你手裡的權力,哼,咱倆如果在公平場合單挑,雖然我武技不行,但我有信心一劍劈了你。
心裡大逆不道,黑克托爾嘴上老老實實回話:“在陛下面前,臣就像野兔遇到狼,只有俯首稱臣的份。”
“哼,你這個人,好歹也是公爵,卻這般膽怯。”女王笑道,“哈哈,你一點也不像你的哥哥,當年奧利奇是那般的神勇,他的眼裡連天神都沒有位置。你也不像你的母親,阿西婭是一個很聰慧的女人,一個被我父王經常提及的女人。黑克托爾,你知道你更像誰嗎?”
黑克托爾心裡一堆髒話想罵,但這個時候他可不敢觸怒天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