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酒樓,其實胡知府安排的是河州城最大的青樓如意樓,其實這是一個“昏局”。
但是胡知府一聽這個被高仙芝稱為郭侄女的女子也要一同前往,於是便是心中一驚,這是啥局啊,怎還能帶女人呢。
郭熙為了隨他們去赴宴,特意回去換了一身緞地繡花百蝶裙,如今她將一席長發特意梳成了“朝雲近香髻”,
這不是唐朝女子的主流發飾,更接近於漢代,類似疊擰的形式,其編法是將發分股擰盤,交疊於頂,生動而穩定。
郭熙的這身打扮,在如今的唐朝,那就是非主流。
鄭宏三人在胡知府的引領下來到了如意樓,而如意樓的門口早已經有許多河州地方官員與有頭有臉的商賈等在那裡。
一一的打過了招呼,鄭宏便進了如意樓,這一進去可把他下了一跳,滿樓鶯鶯燕燕全是女人,而且還有不少濃眉大眼的胡姬。
但是唯獨不見有其它客人在場,想來是這如意樓應該是被胡知府給包場了。
眾人來到一間極大的包房內,這裡說是包房,但是面積極大,說他是個包堂也不為過。
這大堂之內足足擺了二十多張雕刻錦雲的梨木矮桌,眾人皆是紛紛落座。
一落座,胡知府便笑嘻嘻的說道:“此如意樓乃我河州府最大的青樓,那是美姬如雲,名姝無數,
更有那異域美人色藝雙絕,兩位大人一路辛苦,路過此地,下官若不是盡情招待一番,那還有何臉面為人啊。”
這胡知府經過多方打聽,知道這個鄭宏雖然身為寧國公主駙馬,但也不耽誤他納嬌妻美妾,
而這個高仙芝更不用說,聽說他滅了西域石國之後,強行納石國三位公主為妾,那好色之名也是遠播。
如今投其所好,他兩定然沒有不開心的道理。
唐朝民風較之後世明清要開放自由的多,唐朝官員飲宴,特別是像這種私宴,若無官妓美婢一旁侍酒承歡,
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只是這還有個女子?胡知府看了郭熙一眼,郭熙也沒想到今天來的竟然是這種飯局,如今想走已是來不及。
隻好對胡知府說道:“我今天前來只是吃飯的,你就不要處處都在意我就是了。”
胡知府一聽霍然,然後大喊一聲:“出來,快些過來。”
隨著胡知府的喊叫聲,一個看似媽媽的女子走了進來,說是媽媽,看著女子一身淡青羅裙,素紫色的背子,
手執一支團扇,倒像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夫人,長相清秀,舉止優雅。
胡知府急忙對那媽媽說道:“快把那些姑娘們都叫來。”
那媽媽淺笑一聲,急忙搖曳著嫵媚的身姿閃了出去,不一會一群年輕女子便走了進來。
這些女子竟然清一色的都是西域女子,鄭宏看著這些女子的長相無不暗自心驚。
都說古代帝王獨愛西域美人,就連那看臉的二十一世紀,新疆的女明星們也是火的一塌糊塗。
而此時坐在鄭宏身邊的兩位美女,鄭宏發誓,絕不比後世的什麽巴,什麽扎差到哪裡去。
可能是地位顯著的原因,給鄭宏和高仙芝陪酒的四個美人那是這群人裡最漂亮的四個。
可是那又如何,鄭宏看出高仙芝全然沒有興趣,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因為旁邊還坐著一個郭熙呢。
只見這個郭熙拿著筷子饒有興致的吃著桌子上的美味,那是你們玩你們的,我吃我的,
全然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而大家呢,看著上首的二位大人只是不停的讓美人斟酒,不再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而他們也只能是如此,
就這樣,這個由胡知府精心策劃的宴會,就這樣在無比“和諧”的氣氛中度過的。
其實這樣也並非不好,起碼鄭宏感覺不錯,他並非好色之徒,就算身邊有兩個絕色美人陪酒那又如何,
如今兩房嬌妻美妾,而且各各都是極為愛他,他如果真的在外鬼混,心裡反而會受煎熬。
不過宴會氣氛雖然“和諧”,但是那酒可是實打實的喝啊,尤其是這作為宴會的主要人物,
鄭宏和高仙芝自然是少不了被眾人敬酒。
不一會,鄭宏這個喝酒愛斷片的毛病便出來了,“咣當”一聲,一頭便栽倒了地板上。
眾人看見鄭宏如此,皆是一驚,但隨後便哄堂大笑了起來。
高仙芝一見都喝倒一位了,本想就此散了宴席回去睡覺,但是旁人哪肯,如今大家都已經酒過半酣,
那還認識你誰是誰,不像鄭宏這般喝躺了,誰都別想走。
於是胡知府示意陪酒的兩個女子一個眼神,然後說道:“鄭大人不勝酒力,你們兩個扶他下去休息吧。”
兩女子略一思忖,急忙應了一聲,便攙扶著鄭宏退了下去。
可是一旁的郭熙有些不放心了,看著鄭宏此時已經不省人事,又被兩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攙走,她有些擔心。
這郭熙雖為女子,但是常年在外漂泊,什麽事情也都是知道一二的,像這等美貌的青樓女子,
那心氣可不是一般的高,都等著一步登天的機會呢。
像今天這鄭宏,年輕有為,而又身居高位,前途更是不可限量,這等人物在這些青樓女子們的眼裡,
那就是天鵝肉般的存在。
如果與他發生關系,事後在好語相求一番,不圖去他家為妾,就是去做一個舞姬,那也是一步登天的事情,
只要進了府門,還怕將來會沒有機會。
郭熙越想越感覺不對,於是對高仙芝辭行,說自己身子乏累便要離開,高仙芝一聽郭熙要走,
哪有不肯的道理,又是便一口答應了。
郭熙在眾人的“注目禮”中出了房門,一經關門,只見裡面“哄”的一聲便淫語聲不斷,郭熙站在外面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禁心中暗歎“男人啊,都是一個樣子。”
郭熙出來後,並沒有著急出去,只是在如意樓中尋找著,“這個鄭宏,到底被人帶到哪去了?”
這如意樓是一件木質建築,為了質量更輕,裡面的牆壁也都是木質的,而且上半層也隻糊上潔白窗戶紙,
根本就不能隔音。
郭熙路過一間上房,便聽兩個女人在裡面嬌笑的對話:
“姐姐,這位公子長得還挺秀氣的呢。”
“那是自然,何止是秀氣,據說他還是長安城裡的大官呢,大到連胡知府都不放在眼裡。”
“這麽厲害嗎,還真沒看出來啊。”
“不要耽誤工夫了,一會他該醒了,這是你我姐妹的機會,一會我先來,然後你再來。”
郭熙在門口聽到這,便是臉色一板,心中想道:“這兩個青樓女子,果然沒安好心。”
於是便推門而入,一進屋子,便看兩個西域美人已經將自己的的外衣脫下,身上如今隻穿了一個胸圍和一條褻褲。
兩個女人一見郭熙闖入,皆是嚇得不輕,急忙拿被子圍住自己的身體。
郭熙看著兩個女子,也感覺他們有些可憐,於是便只是說道:“你們出去吧。”
那兩個女子是認識郭熙的,她可是鄭宏和高仙芝親自帶來的女眷,身份自然也是不一般,
於是兩人便很聽話的退了出去。
看著兩個美人出去,郭熙有些好奇的近前一看,只見這個差點便失了身鄭宏還在呼呼大睡,
於是無奈的笑著搖搖頭,然後扯過一旁的背子幫他蓋上,怕他著涼。
這時酒醉的鄭宏突然一把抓住了郭熙的手,然後嘴上不停的念叨著“水,水,水。”
冷不防的手被他這麽一抓,郭熙如同觸電一般急忙的將手抽出,平複了一下心情後,便去桌給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了他。
鄭宏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接過郭熙遞來的茶水一飲而進。
鄭宏的酒勁此時好像還沒有醒,手中拿著空杯子便“呵呵”的笑著,但是突然間他好像又想到了什麽,
臉上似乎又傷心了起來,然後悠悠的唱道: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喚醒我的向往,溫柔了寒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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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
守著我的善良,催著我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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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貫穿我的身體,厚重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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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寬恕我的平凡,驅散了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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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熙本來看著鄭宏酒後撒酒瘋很是有趣,可是聽他口中唱的這個歌謠,臉色隨後也變得凝重起來。
在這有些直白的歌謠聲中,郭熙似乎聽出了什麽,整整敬了八杯酒,一杯比一杯更無奈。
此時的鄭宏放下水杯接著睡去,郭熙有湊上前去看了一眼他,心中有些好奇的想道:
“這個男人心裡到底裝了什麽,他到底在想著什麽。
嬌妻美妾,高官厚祿,他該有都有了,難道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嗎?
他到底想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