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宏執意要去,而且還有李嗣業在一旁幫腔,李泌也就隻好點頭答應了。
如今庭州城牆破損,城中二十多萬百姓無險可守,一旦北方有敵入侵,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李泌細一想來,庭州的三千守軍和自己還真的不能離開,無奈他也只能答應了。
三人既然已經同意出兵,於是在一起商議了出兵的具體事宜。
李泌上書朝廷,而李嗣業開始準備出征的一應事宜,鄭宏這時考慮的,則是戰爭以後的一應事宜。
唐中期的藩鎮,尤其是像西域這種遠離朝廷的藩鎮,在軍事行動上都有相對的自由度。
李泌之所以要上書朝廷陳述馳援沙陀部的軍事行動,也是為了表示對朝廷的尊重,和新軍製的益處。
而至於朝廷會不會出面干涉,恐怕這封奏折送到長安時,這場仗早就打完了呢。
三人安排完一應事宜,鄭宏給一旁的白小白遞了個眼神,白小白示意,急忙從書桌後面拿出一口長約七尺的木盒。
鄭宏走上前去打開木盒,裡面居然是一口刀柄金光燦燦,刀刃寒光閃閃的精致陌刀。
李嗣業頓時就被這盒裡的寶貝所吸引,眼睛看著它瞪得老大。
鄭宏看著他的表情心中一樂,單手拿起盒中的陌刀,但是剛一入手,竟然由於這陌刀太沉,沒有拿起來。
鄭宏臉色一紅,又用雙手,這次才將它拿起,然後交到了李嗣業的手上。
李嗣業急忙接過鄭宏遞過來的陌刀,然後問道:“這大人這是何意?”
鄭宏說道:“我從長安來時便聽說李將軍喜愛陌刀,我便命人打了這把鍍金的陌刀,這把陌刀與別的陌刀並無異樣,
只是外表漂亮了一些,希望你不要嫌棄啊。”
李嗣業如獲至寶,開心的揮舞了幾下手裡的陌刀,然後笑道:“這陌刀在我看來,每一件都是世間寶物,
而且這把更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我很是喜歡。”
鄭宏見這禮送對了,於是笑道:“我這刀可不是白送的,此去馳援沙陀部,我可把我帶來的這一千陌刀隊都交給你了,
這可是高將軍的寶貝疙瘩啊,你可不能給我磕了碰了的。”
“鄭大人放心”。李嗣業開心的應道。
這時一旁的李泌看著鄭宏暗自佩服啊,這等收買人心的本事真是厲害啊。
鄭宏剛來時對這鄭宏是什麽樣的態度,再看此時,李嗣業的心裡想必早已經把他引為知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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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陀部族長的親筆寫的求援信,看來此事已經危在旦夕,鄭宏一行人也不敢怠慢,點齊兵馬,
第二天清晨,便準備馳援沙陀部。
鄭宏看著城門口一望無際的戰馬,心中暗暗驚奇,不禁向一旁的李嗣業問道:
“我們此次馳援沙陀部,隻帶了五百騎兵,可這戰馬怎麽這麽多?”
李嗣業很是不解的反問道:“既是馳援,那就片刻耽誤不得,這弓弩手和陌刀隊不騎馬去,難道還要跑著前去不成?”
這話李嗣業說的不以為然,但是可把鄭宏雷的夠嗆。
這步兵和弓弩手都騎上戰馬了,那還叫步兵嗎?那不都是騎兵嗎?
可是鄭宏哪裡知道,大唐初期一統北方草原,戰力完全碾壓遊牧民族,那可不是沒有理由的。
理由就是大唐也不缺戰馬,而且數量比起北方民族有過之而無不及。
既然騎兵數量不缺,再配合大唐獨有的遠程弓弩兵和近戰重步兵,那就是完全吊打北方民族。
後來到了唐中期,
府兵製改成募兵製,而朝廷也只有給騎兵配備戰馬,但是有了“工資”的步兵們也很是不屑,憑什麽行軍的時候騎兵有馬騎,而步兵只能腿著。
所以步兵寧願自己花錢買馬,為的就是行軍的時候省點腳力,不至於那麽累。
後來軍中也默認了這一現象,還特意稱這些步兵的戰馬為“私馬”。
而且後來打仗時才意外的發現,這些配了馬匹的步兵和弓弩兵,行軍速度不輸騎兵,達到戰場後,
步兵弩兵再下馬布陣,馳援和突擊反而有更好的效果。
“這不就是摩托化步兵嗎。”鄭宏想到這,不禁砸了砸舌。
沙陀部王帳。
說是王帳,其實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帳篷,因為真正的王帳早已經在逃命的時候丟在了路上。
此時可汗朱赤那和在帳中來回踱步,沙陀部現在已經被西突厥余部逼到了陰山腳下,
此時已經無路可退,只有背水一戰了。
朱赤那和此時對帳中一個漢人打扮的男子焦急的問道:
“這求援信已經發出去三天了,怎麽還不見朝廷的援軍出現,這西突厥的兩萬大軍馬上就要到了,
這可怎麽辦啊。”
原來走投無路的沙陀部已經沒有了一點生存空間,如今只有五千可以一戰的騎兵外,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女人和孩子。
而西突厥余部興所有力量,足足兩萬多騎兵,由西向東,沿著天山一步步蠶食沙陀部的生存空間。
如果突厥騎兵到了陰山腳下,這朱赤那和如何抵抗啊,到時候也只有被滅族這一條路了。
這時王帳裡那個漢人男子說道:“可汗放心,我已經將這裡的位置和情況都稟告了我們大都督,
我們大都督此時正在庭州,沒準現在已經在發兵來援的路上了。”
原來這個漢人男子就是梨園衛派到西域北方尋找沙陀部的密探,這沙陀部跟西突厥幾番交戰,
能戰的士兵已經折損大半。
剩下的士兵加上不能戰鬥的沙陀族人,已經不足兩萬人。
這兩萬人看似不少,但是放在西域北方的草原上,而且還是一路悄悄的向東逃難,
你讓這些梨園衛的密探去哪找。
這個梨園衛密探要不是在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東逃的沙陀族人,就是現在,恐怕鄭宏還不知道沙陀族都被欺負成這樣了呢。
沙陀族可汗朱赤那和還在愁眉不展,可就在此時,天空中傳來幾聲老鷹的長嘯聲。
朱赤那和一聽聲音,急忙跑出帳外,抬頭望向空中,只見兩隻老鷹在沙陀族的營地上空盤旋。
此時朱赤那和臉色陰沉起來,驚恐的說道:“這是西突厥人探路的鷹隼,他們發現我們了。”
那梨園衛密探一聽,急忙說道:“那還不快將這兩隻老鷹射下來。”
朱赤那和一聽感覺有理,於是回到帳中就把自己的雙弦寶弓給拿了出來。
拉弓如滿月,只見朱赤那和一松手,一直狼牙箭“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又是一聲鷹戾,
空中的一隻老鷹就被朱赤那和射了下來。
那梨園暗衛看著應聲落下的老鷹,不禁讚歎一聲“好箭法。”
可是空中還有一隻呢,朱赤那和意欲拉弓再射,可是頭一箭已經耗費了他所有力氣,現在雙臂已經脫力,
竟然連弓都拿不起來了。
只見空中剩下的那隻老鷹,見同伴被射殺,在空中盤旋了幾圈,然後長嘯一聲飛走了。
朱赤那和怒目瞪著那隻飛走的老鷹,然後說道:“西突厥人隨後就到,傳我命令,我沙陀部凡是能戰之人,
趕緊做好準備迎敵。”
旁邊的一個沙陀族人應聲便退了下去。
這時朱赤那和對身旁的梨園衛密探說道:“我沙陀族馬上便要面臨滅族之難,此事與你無關,你還是早些退去,
免得你受這無妄之災。”
一個堂堂可汗,臨死之際還不忘了盟友的安危,那梨園暗衛心中感動,於是拔出腰間的唐刀說道:
“梨園衛交與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我已經沒有牽掛,現如今我便履行我梨園衛的鐵則之一,
那就是,凡遇無禮不公之事,必懲之。”
朱赤那和一見這梨園暗衛視死如歸的模樣, 心中便暗暗驚奇,這梨園衛到底是個什麽組織,
竟然能培養出這等品性之人。
他不禁對此起了性子,但是此刻想什麽又有何用,大難在即,還是先度過這一難再說吧。
此時沙陀部的五千人已經全部部署在一個山坡之上,這是一個唯一處可以死守之地了。
五千人皆以棄馬步戰,因為這具險而守,騎兵已經毫無用處,可是遠程弓弩武器稀少的他們又能堅守多久呢?
“轟隆隆”大地開始顫抖,朱赤那和知道,西突厥的大隊騎兵來了,而且據他判斷,人數起碼不少於一萬人。
大地震動的越來嚴重,此時守在山坡上的五千沙陀族戰士已經緊張起來。
他們不需要朱赤那和對他們說什麽,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戰必須要打,輸了就會滅族,
而贏了,這可以繼續苟延殘喘下去。
大地震動的頻率越來越大,此時已經隱約能聽到雜亂的馬蹄聲,這聲音時時刻刻的敲打著每個沙陀戰士的心弦,
因為死亡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
有的人已經被嚇得抽泣了起來,但是朱赤那和並不怨他們,因為今天能夠站在這的,都是沙陀族的勇士。
黑壓壓的突厥騎兵已經到了山坡之下,看著山坡上據守的沙陀兵,突厥騎兵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而是就著此時的攻勢直接衝上了山坡。
沙陀兵一見大驚,剛要用為數不多的箭矢阻擋住突厥騎兵的這波攻勢,可是突厥大軍的後方弓騎兵先發製人,
一輪箭雨已經射向沙陀兵的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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