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柯隆說道:“回高將軍的話,我的母妃曾是西域漢人,我是從小跟著她學習的漢語。”
“高將軍”?鄭宏一聽這赫連柯隆喚自己高將軍,於是急忙擺手說道:
“想必王子一定是誤會了,我不是安西軍節度使高仙芝,而是安西軍宣慰使鄭宏。”
赫連柯隆一聽鄭宏不是高仙芝,臉色頓時顯得有些為難。
鄭宏豈會看不出來,於是“呵呵”笑道:“我乃安西軍宣慰使,大唐正二品官員,
高將軍已經全權委托我來與貴國商討對朅師國的戰役,還請王子不吝賜教。”
赫連柯隆雖然不知道鄭宏這個人,但是一聽他說自己是大唐正二品的大官,也不敢怠慢,
於是急忙歉意的說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還望鄭大人見諒。”
鄭宏看著眼前這個吐火羅的王子,雖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外國人,從他的外貌上看,一點也不見漢人的痕跡。
但是此時他的禮儀,以及語言,卻是極為標準的漢人禮儀,這倒令鄭宏的心裡生出一種極為不協調的錯覺感。
鄭宏一見他如此客氣,於是寒暄道:“沒想到王子來回一趟長安這麽快,一定是馬不停蹄的趕路,
現在一定很累吧。”
赫連柯隆一聽鄭宏這話有些納悶,但隨即又反應過來,然後急忙說道:
“鄭大人一定是誤會了,進長安城求大唐援助的並非是我,而是我的哥哥葉護失裡伽羅。”
鄭宏聞言一笑,隨即赫連柯隆也是一笑,原來在這之前,他們都是錯認了對方。
二人又是一陣寒暄,然後赫連柯隆說道:“鄭大人,如今安西軍已經來到此地,那不知您要何時出兵啊。”
鄭宏微微一笑,說道:“出兵可以,吐火羅何時出兵,我大唐就何時出兵。”
一聽鄭宏這話,赫連柯隆了然,心中想道:“果不其然啊,看來這大唐官員確實是知道自己的這點小心思了。”
鄭宏這時又笑道:“吐火羅擁兵十萬,那朅師自然不是貴國偶的對手,我們自然知道貴國的猶豫,
末非就是朅師國後面的吐蕃,這個你大可放心,有我安西軍在,一定會解決貴國的這個後顧之憂。”
赫連柯隆暗自吃驚,他原有的計劃是大唐安西軍率先出擊,滅了朅師國後,再以此威懾吐蕃,
而吐火羅火中取栗,拿下克什米爾地區。
到時候自己作為大唐的小弟,就算吐蕃對自己再是怨恨,也會忍下這口氣,而默不作聲。
而鄭宏此時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繼續對赫連柯隆說道:
“我知道貴國想要什麽,再此我也可以向你保證,我可以幫助貴國得到克什米爾地區,
但是在克什米爾地區,唯獨兩個地方動不得。”
此時的赫連柯隆已經被鄭宏猜透了心思,思緒也隨之被鄭宏牽著走了,於是急忙問道:
“哪兩個地方?”
鄭宏“呵呵”笑道:“大,小勃律國你們是萬萬不能動的,因為那是吐蕃的底線,倘若你一定要動,
那吐蕃難免不會與你決一死戰,到那時,我大唐安西軍也救不了你。”
聽了鄭宏這話,赫連柯隆身子便是一垮,因為這大小勃律國在克什米爾地區是何等地位,
那是克什米爾的精華所在,兩條河流經此流過,肥沃的土地也盡在此地,如若取克什米爾而不取大小勃律國,
那將無任何意義。
可是如今看眼前的這位鄭大人的嘴臉和態度,赫連柯隆突然意識到,吐火羅現在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
那就是本想利用大唐的他,
現如今反而要被大唐利用。因為即將發生的這一戰,吐火羅的這個馬前卒是給大唐當定了。
事到如今,鄭宏也是沒有辦法,誰讓他吐火羅整出汙蔑朅師入侵的這一說,這個理由看著荒誕,
但是為了打擊吐蕃,長安城裡面的皇帝和官老爺們已經很“主動”的相信了。
如今安西軍浩浩蕩蕩的出來了,氣氛已經烘托到如此地步,不滅他一國再回去,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如果就這樣空著手回去,就算長安那面不計較,安西軍內部也會因此而怨聲載道。
然兒安西軍此次出來,鄭宏也並不甘心就揚一下國威便回去,因為他看的出來,吐蕃已經有了向西亞擴張的跡象。
一個世紀以來,由於大唐不遺余力的圍追堵截,算是把吐蕃這頭猛虎圈養在了青藏高原之上,
如果真的讓它從克什米爾地區走出青藏高原,那麽後果將不堪設想。
可是有著蔥嶺相隔,安西軍對此地也是鞭長莫及,然兒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克什米爾地區扶植出一股強大的勢力,
不圖這股力量強大到與吐蕃抗衡,但是只要守住吐蕃人西進的道路,那樣就好。
而這個幸運兒,鄭宏就選定了吐火羅國,為了斬斷吐火羅對吐蕃的任何一絲曖昧的可能,避免他們苟且到一起,
讓他們結成世仇,這將會是最簡單的辦法。
所以接下來的這場針對朅師國,乃至吐蕃的軍事行動中,吐火羅的軍隊,必須是主攻部隊。
鄭宏的話中,已經將他的意思表露無疑,而這赫連柯隆也是聰明人,他豈會聽不出來。
不過聽出來又能怎麽辦。
大唐帝國可以以不服王道教化的借口來討伐朅師國,難道就不能以欺君罔上的罪名而滅了你吐火羅國。
此時的赫連柯隆也只能拱手說道:“鄭大人的意思我已經知曉,但是此事關系重大,我必須要回宮稟告父皇才行。”
鄭宏“呵呵”笑道:“那是自然,不過我怕朅師國再此時入侵貴國,到那時傷了貴國百姓就不好了,
而且朝廷那邊也多次敦促我出兵,所以,希望貴國還是早做決斷的好啊。”
鄭宏這句話裡,除了讓吐火羅盡早出兵以外,其余的全是廢話,一句也沒有用。
但是赫連柯隆依然很是恭敬的應道:“鄭大人放心,我會盡早與父王商量出結果,一定不會讓您久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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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鄭宏,高仙芝,李嗣業三人在驛站裡,圍坐在一個爐子旁取暖,喝酒。
李嗣業拿著鐵叉,叉子上插了一大塊的牛肉,此時正在爐火上炙烤著。
來到吐火羅,李嗣業萬萬沒有像到這的牛肉是可以隨便吃的,而且還不用負法律責任。
因為當時牛在以耕種為主的大唐,是重要的生產資料,別說百姓了,就連皇帝想吃一口牛肉,那也不是隨便就能吃到的。
不過李嗣業這次可是開了葷,來到吐火羅這幾天,幾乎頓頓都是牛肉,早先鄭宏也是稀奇,畢竟來到大唐之後,
自己就再也沒吃過牛肉,所以跟著李嗣業吃的那是不亦樂乎。
可是連吃了幾頓,鄭宏也是夠了,如今看到牛肉,胃裡還有些隱隱作嘔。
可是李嗣業沒夠啊,此時正在一口肉一口酒的享用著,而且更令鄭宏感到不可思議的是,
這貨吃肉竟然不撒鹽,就那麽原汁原味的吃,說是這樣吃,才能吃出牛肉的滋味來,
對此鄭宏很是好奇,不禁開始佩服起李嗣業的與眾不同來。
鄭宏將一顆木炭扔進火爐裡後,淡淡的說道:“二哥,從明天開始準備一下吧,用不了幾天,咱們就要打仗了。”
高仙芝“哦”了一聲問道:“吐火羅同意出兵了?”
鄭宏點點頭說道:“不出三天,他們指定出兵。”
高仙芝心中如同一顆石頭落了地,然後釋然的說道:“哎,終於要打了,早些打完, 咱們好早些回去啊。”
鄭宏很是深以為然道:“不錯,安西軍不可離開西域太久,這面戰事一開,最短也要一個月時間,耽誤不得啊。”
一旁的李嗣業一聽有仗要打,急忙興奮道:“太好了,這次無論如何,高將軍都要封前鋒將軍,我要打頭陣。”
沒等高仙芝說話,鄭宏這面說道:“恐怕不行了,這次戰役,是吐火羅人主攻,我們只是從旁協調。”
李嗣業一聽不幹了,那一張臉都擰成麻花,然後大聲道:
“這怎麽行,我大唐將士遠道而來,難道是來看那些吐火羅人玩來的嗎,他們的軍隊我看過,那哪是打仗的主啊。”
鄭宏對這個滿腦子都是打仗的李嗣業也很是無奈,於是便將他的計劃說給了高仙芝和李嗣業聽。
李嗣業聽著又是什麽培養勢力,又是什麽抵擋吐蕃的,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一聽到不能打仗,
心裡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而這時高仙芝點頭道:“不錯,這個方法不錯,不過你要取除了大小勃律以外的克什米爾地區給吐火羅,
那可是吐蕃嘴裡肉,那吐蕃豈會隨意放手。”
而鄭宏有些無奈的說道:“沒有辦法啊,想要吐火羅為我大唐所用,那肥肉必須是要給的,
可是在這蔥嶺以西的地界,我大唐也沒有肥肉給吐火羅啊。
咱們大唐也是無奈之下,只能用它吐蕃的肥肉,來養我們的吐火羅了。”
高仙芝看著自己這個二弟,心中是一陣惡寒,“這也太無恥了。”
而一旁的李嗣業,好像聽懂了什麽,眼神裡不禁露出一絲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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