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城向東望去,遠處快到天際線處,才有一兩片白雲,亮得現出異彩,像美麗的貝殼一般。
白雲下便是黑黑的一帶輪廓;是一條隨意畫的不規則的曲線。
金光門,這是唐長安最西面的城門,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先是幾百披著鐵甲的騎兵走了出來,
隨後便是幾百輛運送輜重物資的馬車緩緩駛出。
鄭宏和高仙芝早就站在了城外的高地上檢閱著這些隊伍。
原來由於鄭宏在玄宗皇帝眼中的位置,那特殊政策和優惠是必須的,糧餉輜重那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而且軍器監那裡也是相中什麽就拿什麽。
這次拿的不止是馬槊,橫刀,山紋鎧和伏遠弩等唐軍製式裝備,還拿了不少南鎮撫司和軍器監聯合出品的馬尾手榴彈。
更為重要的是這次鄭宏把軍器監壓箱底的五百把陌刀全都拿了出來,這可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殺器啊。
這要是放在平時,軍器監的王少監非被鄭宏熊哭了不可,但是這次可不一樣,看著新式煉鋼爐的產量,
王少監難得的大氣一回,還甚是豪邁的說道:“三個月後,我再給你五百把。”
高仙芝看著這些運送輜重的隊伍,心情是格外的激動,他強忍著興奮對鄭宏說道:
“陛下這次不但批準我西行,而且還準我這些緊俏的物資,這回老子去了西域,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鄭宏一聽高仙芝這話中的意思,心中一驚,本來想著在這一年之間,盡量用最少的時間去改革軍製,
這樣好早些回到長安與老婆團聚。
看著這個戰爭販子高仙芝,鄭宏是眼皮直跳,他可是去改革軍製的,不是真的去打仗的,但願去了西域他能老實一點。
這時從北面有一輛馬車向高仙芝和鄭宏這個方向行來,高仙芝遠遠望去,“呵呵”笑道:
“鄭大人,我這面還要去督促一下輜重車的速度,你在這————嘿嘿。”
高仙芝之所以這樣,原來是看出這輛馬車是寧國公主的,馬車到了鄭宏面前,寧國公主和何青雨二女下了馬車。
鄭宏一見,也是跳下馬來,奈何他也是剛剛學會騎馬,所以這下馬還不是很熟練,竟然一跟頭摔在了地上。
這時兩個女人急忙上前攙扶與他,將他攙扶起來後,寧國公主已經眼裡流出了淚水,擔心的說道:
“鄭郎你連騎馬都不熟練,這要是上了戰場,遇到危險可怎麽辦啊。”
鄭宏有些尷尬的說道:“無妨,去西域這一路也要走一個多月,我這騎術也就練好了。”
寧國公主還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沒有辦法,於是將手裡寶劍遞給了鄭宏說道:
“這把流采劍也是把名劍,當年是家母贈與我的,我今天將它贈與你,希望你早日回家。”
鄭宏接過長劍,他知道這把劍對於寧國公主來說太過重要,但是他更知道,重要的東西就是要贈與重要的人,
於是他沒有拒絕,把劍直接掛在了腰上。
而何青雨這面也是解下身上黑色的狐裘大氅,親手將它披在了鄭宏的背上,然後再將它系實。
鄭宏這時抓住了她的手說道:“這深秋的早晚甚是寒冷,可一會太陽出來便暖和了,這袍子還是你自己穿吧。”
何青雨哪裡會讓他在脫下來,於是手一用力,便扣住了鄭宏的手,然後淡淡的說道:
“我知道,我何青雨選的男人將會是萬中無一的,
今日妾身來此為你送行,他日我夫君必定會凱旋而歸。” 鄭宏一聽這話,是一陣汗顏啊,這何青雨和高仙芝是一路人啊,都是“戰爭販子。”
這時從北方又是一隊人馬向鄭宏疾馳而來,鄭宏一看心中感動啊,原來那是一隊宮中侍衛的人馬,
足有幾十騎,而這些騎兵中間,正是鄭宏的乾媽,當朝貴妃楊玉環。
那隊騎兵在離鄭宏不遠處便停下了,而只有楊貴妃一騎向他飛馳而來,只見馬似流星人似箭,
楊貴妃一身赤紅色的獵裝,騎在馬上隻覺她身輕如葉,並不像一匹馬載著她在走路,
倒像一隻神鷹載著她在凌空飛行。
鄭宏是嘖嘖稱奇啊,看看人家一個堂堂女流之輩,都有這般騎術,我以後可要強加練習啊。
楊貴妃來到鄭宏面前,一躍的跳下馬來,鄭宏急忙上前拜道:“兒鄭宏,拜見母親。”
鄭宏此話一出,心裡也是有些不習慣,但是好在這楊貴妃也三十有六,自己剛剛年滿二十,
而唐朝女子結婚都早,十六歲生子的也並不在少數,所以鄭宏喚楊貴妃一聲母親,
也不算違背倫常。
而這時何青雨也上前拜道,實實的喚了聲母親,由於寧國公主是堂堂公主身份,鄭府的正牌婆婆她都不必拜,
何況是鄭宏的這個義母,但是禮製歸禮製,衝著鄭宏這方面,她還是依常理見過了楊貴妃。
楊貴妃急忙扶起鄭宏和何青雨,然後說道:“宏兒此次出征,我也沒有來得及準備東西,但是你放心,
你走之後,你的兩位夫人我會多加照顧,絕對不會讓她們有一點委屈的。”
鄭宏此次遠離家門,最是放心不下的便是寧國公主和何青雨二人,這回有楊貴妃親自承諾照顧她們二人,
這對鄭宏來說可比任何禮物都要好。
於是急忙拜謝道:“那兒鄭宏便謝過母親了。”
眾人在高台之上,依依惜別的說著話,這時下面運送輜重的馬車早已經走完,
就連後面一千運送輜重的步兵方陣也都出了城。
這時鄭宏見時候不早了,才與幾人告別,然後一打馬鞭跟上了隊伍。
鄭宏來到隊伍之中,這隊伍有一裡多長,他居然找不到高仙芝了。
前前後後的逛了幾圈,還是沒有找到。
鄭宏沒有辦法,隻好就近找了個人問道:“你知道高將軍在哪嗎?告訴我。”
“不知道”
鄭宏一聽這人說不知道,有些失望,剛想離開,但是感覺哪裡不對,於是又回來問道:“你是叫什麽名字。”
原來鄭宏明明聽出這個回答他的士兵明明是個女人的聲音,可是這軍隊之中怎麽會有女人?
鄭宏見那士兵面帶恐懼,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於是鄭宏更感覺事有蹊蹺。
“鏘啷”一聲拔出佩劍,就要將那士兵的頭盔挑下下來。
可正在這時,旁邊閃出一柄長劍蕩開了鄭宏的劍,鄭宏本就身無半點武功,將近三斤的長劍單手舉著本就吃力,
經過這突如其來的一蕩,長劍居然脫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旁邊的眾人一見有人動刀,於是機警的紛紛亮出武器警戒。
而那個蕩開鄭宏手中長劍人,收起長劍淡淡說道:“鄭大人不必這樣,我是朔方軍節度使派來觀察使。”
一聽這又是一個女人,但是這朔方軍派觀察使到安西軍的事情鄭宏是知道的,不過派的是兩個女子,
這倒令他有些稀奇。
那人也似乎看出了鄭宏的心思,於是拱手說道:“我知鄭大人心中有疑問,可否借一步說話。”
鄭宏點點頭,然後一打馬鞭便離開了,而那人也是急忙騎馬跟上。
“我說姑娘,這裡無人,你有什麽事就說吧。”
鄭宏這一回頭,只見後面跟來的那個人將頭上的頭盔摘下,一頭青絲從頭上散落而下。
如果說沒有這一頭青絲的襯托,鄭宏看她也就是一個美如冠玉的翩翩少年。
可是有了這一頭如水的青絲,就顯得眼前這個女子面若桃花, 秀兒不眉了。
那女子依然坐在馬上,對鄭宏拱手道:“我是朔方節度使郭子儀之女郭熙,
這次喬裝打扮來到安西軍,就是為了全面了解一下大人的雙首長軍製,
這樣也好為我們朔方軍將來的改製節省很多麻煩。”
鄭宏一聽點頭說道:“這些事情我事先都知道,我只是好奇這軍中為何會有女眷,
其實你沒有必要跟我解釋這麽多的。”
郭熙一聽,掩嘴笑道:“鄭大人聰慧過人,小女子哪敢在您面前不說實話,還不一眼就被您給認出來了。”
鄭宏聽郭熙這這麽說,總感覺她這話說的根本沒有好意,但還是當做好話聽了,於是謙虛的說道:
“姑娘過獎了,不過這軍旅生活甚是艱難,你一個姑娘家,不對,算你那個同伴,兩個姑娘怕是多有不便,
不過請你放心,我既然知道了這事,我會多加照顧與你的。”
郭熙看著這個鄭宏說話交際間都不像那個一手創建梨園衛的人,可是就是這個看似還有些木訥的人卻是做了這些事。
前天晚上郭子儀回到家後,特意把宴會上發生的事情講給她聽了,宴會上,他是如何將安祿山嚇得渾身是汗,
如何又陰差陽錯的拜了貴妃娘娘為義母。
還有第二天郭子儀就派人打的鐵鍋和那稀奇的菜肴,據說都是這個叫鄭宏的說發明。
郭熙突然對他來了興趣,她很想知道這個鄭宏的腦子裡還裝了些什麽,從來不相信大智若愚的她突然間好像相信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