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三司會審鄭家謀反一案,玄宗皇帝雖然晚年昏庸,但是也算政治清明。
李林甫就算在無恥,也玩不出像前朝來俊臣那樣請君入甕的花樣來。
只是簡單的抽了鄭宏的大哥鄭林幾鞭子,鄭林咬牙挺住了,沒有咬出太子,他便也沒有什麽辦法了。
在一個就是玄宗皇帝只是封鎖了東宮,沒有進一步表態,一向好揣摩聖意的李林甫似乎也知道,玄宗皇帝並不想動太子。
不過搞掉鄭之南,卸掉太子一條臂膀,他李林甫也是感覺賺到了。
大理寺的公堂之上,刑部尚書,禦史大夫,大理寺卿,大唐帝國的公檢法的三大巨頭皆坐在上首。
鄭宏這回算是深有體會啊,什麽狗屁的巧言善辯,什麽刀斧加身而面不改色,都是扯淡。
至從他入獄的那一天起,他就沒有得到一次說話的機會,進來之前本以為可以憑借著自己的一張巧嘴,
救自己於水火之中,可是進了這天牢之後才知道,你已經是一個失敗者了,一塊認人宰割的魚肉了。
鄭家謀反案的一應證據都已經確認,今天這個三司堂審的目的就是宣判對鄭家的處罰。
雖然不能像前朝一樣動不動就滿門抄斬,誅九族,但是男丁斬首,女眷發配的處罰是避免不了了。
看著自己的傑作馬上就要完成,堂中的禦史大夫王鉷心裡是那個高興啊,前幾日招鄭家女眷過堂時,
他無意間發現了鄭林的一個小妾,長得那是如花似玉,看的他頗為心動。
待到鄭家宣判結束,那小妾必然會被發配為奴,到那時他便要過來,滿腦子的王鉷已經安奈不住,
竟然“嘿嘿”的笑了出來。
王鉷這笑聲非常小,大堂內沒有人能聽得到,但是坐在一旁的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可是聽得真真的。
看到這個監察百官的禦史台之長露出這般醜態,心裡不由得感到厭惡。
王鉷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我說二位大人,這時候也不早了,我看還是早點宣了判決書,早早回府吧。”
吏部尚書劉志新看著這個王鉷有些不解,這鄭之南怎麽說也是同朝為官十幾年了,眼看這一家人便要遭難,不見王鉷有一絲同情之心,反而還這般高興。
心裡暗罵了王鉷一聲禽獸,但還是拱手說道:”一切都由王大人做主。”
王鉷又看了一眼旁邊一直不做聲的大理寺卿,搖了搖頭,然後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正聲道:
“中書令鄭之南,其子鄭林,——。”
這時王鉷突然有些嘴角抽搐,旁邊的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一見他沒聲了,便有些好奇,只見他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門口,原來門口處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玄宗皇帝身邊最得寵的太監,齊國公兼驃騎大將軍的高力士。
只見高力士一臉天官賜福的笑容進了大理寺公堂,坐在上首的王鉷等主審官和堂下的眾位陪審官,
皆是起身相迎。
王鉷急忙向高力士拱手問道:“不知是什麽事情,您老找個人過來知會一聲便好,怎麽還勞煩你親自過來。”
高力士滿不在乎的笑了一聲說道:“我是奉陛下口諭過來的,王鉷偽造證據,誣告朝廷命官,收押待審,中書令鄭之南一家,案子在沒有結清之前,暫時押在天牢,待案子水落石出後再予以釋放。”
此時堂下跪著的鄭家人聽到高力士的話後,都是高興的無以複加,
鬼門關裡走了一朝,現在竟然大難不死了。 高力士說完便急忙走到堂下,扶起了跪在地上鄭之南,鄭之南受寵若驚,急忙向高力士道謝。
這等殊榮,別說他是一個戴罪之身,就是他身為中書令那會,也不敢讓高力士親自扶啊。
扶起了鄭之南後,高力士又急忙將身旁的鄭宏扶了起來,鄭宏緊盯著高力士的眼神看著,希望他能給自己一些有用的信息。
高力士似乎也知道鄭宏的心思,趁人不注意,輕微的點了一下頭。
鄭宏此時懸著的心才算放下,看來鄭家這回算是逃過一劫了。
不過這到底是誰的功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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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何青雨的認真分析和開導之下,楊國忠心動了,於是便拿著私扣下來的手書去面呈玄宗皇帝。
玄宗面色陰沉的看著呈上來的手書,臉色是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竟然勃然大怒的一拍桌子怒道:
“堂堂一個禦史大夫,職責便是監察百官,可是沒想到他自己便是這般可惡,可惡。”
一聲大吼,大殿裡的眾多侍女和太監嚇得皆是跪伏余地。
而楊國忠也不例外,急忙跪在地上說道:“臣也有罪啊,這太府寺裡居然也出了這樣的人啊。”
玄宗皇帝強壓住怒火說道:“這也不怨你,虧得愛卿及是,不然朕真的冤枉鄭家了,”
唐玄宗長於武帝一朝,看盡了那些為了權利而互相攻擊碾壓的事情,
雖說他早年間也是因為發動了兩場政變才登上這皇帝的寶座,可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極度厭煩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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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的宰相大人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王鉷幾乎帶著哭腔向李林甫問道。
原來他聽說王鉷出事,怕他在牢裡亂說,所以趕在王鉷堂審之前,一早便來牢中,想要穩住王鉷的。
李林甫站在牢房裡,看著一身囚衣的王鉷搖頭歎道:“百密一疏啊,這個楊國忠既然背後給了我一刀啊。”
王鉷急忙問道:“楊國忠怎會牽扯到這件事情裡來?”
李林甫看著眼前這個白癡一樣的王鉷歎道:“那個太府寺舉報的人雖然被你滅口,但是你寫給他的手書銷毀了嗎?”
聽李林甫這麽一說,王鉷猶如晴天霹靂,那日他派人去太府寺滅口時便知道這封手書下落不明了,
但他以為是那人自己銷毀了,便也沒有在意,畢竟這手書對那人來講,留著也是一個禍害,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手書既然到了楊國忠的手上。
王鉷“撲通”一聲跪在了李林甫面前說道:“李大人啊,這手書可是我親筆所寫,想必現在陛下也是看過了,你可要救我啊。”
李林甫聽王鉷這麽一說,心裡靈機一動,“對啊,此事雖然他是主謀,但是表面上沒有參此事,
一切都是以王鉷的名義去做的。”
想到這,李林甫扶起王鉷說道:“看來此事陛下必會遷怒與你,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護你周全。”
李林甫這話傻子都能聽明白,意思就是你這次算是廢了,不過你進去後嘴老實一點別咬我,我才好在外面為你和你的家人護得周全。
王鉷聽懂了李林甫話中的意思,雖然有些心寒,但此時他已經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了,誣陷不成反坐之,
古代哪朝的律法皆是如此,他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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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高力士去大理寺傳完口諭回了宮,玄宗皇帝一見高力士回來,便對他吩咐道:
“一會你將此手書交給大理寺卿,讓他著手調查此事,要快,以免讓鄭家的人待在牢中受苦。”
高力士急忙應了一聲。
玄宗皇帝環顧了一下大殿四周,心中感覺有些淒涼,這高高在上的帝位啊,坐上以後才知道有多難,
韋後,安樂公主,太平公主,他是踩著這些人的鮮血成為了皇帝。
到了晚年,每當午夜夢回,都會夢到這些人來向他索命,但是唯獨跟楊貴妃在一起時,他才感覺安心,
她那天真恬淡的性格,無時無刻不在溫暖著他這個冰冷的天子之心。
“走, 去貴妃那裡。”
玄宗皇帝話音一落,高力士急忙應了一聲。
見皇帝和高力士離開大殿,跪伏在地上的楊國忠的臉上,不禁的揚起了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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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王鉷的親手書寫的手書再此,那便是鐵證,但是皇帝特意交代過,不要讓鄭家的人在牢中呆的太久,
大理寺卿特意優先處理了鄭家的事,反正王鉷關在牢裡也跑不了。
他誣陷朝廷命官的大罪,留到日後慢慢審理也不遲,這也是楊國忠托人帶給大理寺卿的意思。
“看來這位楊大人也是不甘心啊,黨爭。”大理寺卿悠悠的歎了一聲。
果然僅用了兩天時間,鄭家便被無罪釋放了,玄宗皇帝率先派了宮裡的內官拿著賞賜過來慰問一下鄭之南。
這倒把鄭之南感動了老淚縱橫。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鄭宏也沒有奇怪父親的反應,有可能是他來到大唐時間久了,那些好的,還是不好的,似乎也漸漸的習慣了大唐的一切。
鄭宏回到後宅拜過了了母親,好在朝廷只是把鄭家的女眷圈在了後院,限制了人身自由,其他的並沒有什麽改變,更加沒有為難,這讓鄭宏多了一絲安慰。
母親一見到鄭宏便是抱頭痛哭,而一旁的月兒也是嚶嚶抽泣。
鄭宏看著這些關心他的人,險些便要遭難,鄭宏此時的心裡暗暗發誓。
“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愛我的人受一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