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你的書法是跟隨何人所學?”
“前幾年倒是在深山當中住了一段時間,跟隨一位佛門和尚所學。”
“哦,怪不得。”
無謂道長望著這幅草書,定眼望去其勢奔放不羈、氣勢萬千,可細細琢磨,便發覺不是那麽簡單,其中字句韻秀宛轉,波挑鮮明。
“你這書法倒是多了份東晉書聖王羲之《初月帖》的意思,說是狂草,卻又有細膩連綿,遒美流轉,尤其是最後一句,都付笑談中卻行筆灑脫,以靜製動,蘊藏著人世間的至情,看完讓人隻覺蕩氣回腸、回味無窮,平添萬千感慨在心頭。”
“道長過獎了。”
“不過有幾個字卻怕是你故意為之,這幾字欹斜平正,或大或小,估計也是性情使然。”
無為道長指出的那幾個字,正是他故意為之,他深知自己或許楷書等書法不行,可草書在前世也算說的過去。
“此草書之體,和我弟弟倒有著幾許相像。日後他若是前來,你倒是可以與之一見,說不定可以成為忘年交。”
秦逸撓了撓頭,露出一個不算敷衍的微笑:“有機會的話,那見見也可。”
從中午開始,無為道長就開始講經論道:“這《道德經》乃是萬經之王,所謂內聖外王,其內容文意深奧,包涵廣博,歷代注解翻譯汗牛充犢,可得其精髓怕至多就是東漢的嚴遵所著的《道德真經指歸》、秦末漢初河上公的《老子章句》,其余的雖富有其形,可難得其意,就算得之深意,也不過爾爾幾句。”
期間,無為道長時不時會問秦逸幾個問題,他說不上是對答如流,不過答案也使得無為道長連連點頭。
他也暗自佩服,無為道長能將《道德經》研究到如此透徹地步,也的確稱得上是高人。
而他在認真聽講的時候,也再想該到底用誰對於道德經的注解解釋呢,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南懷瑾大師翻譯的道德經,因為其通俗易懂,另外胡適的《老子校》等書秦逸也有所了解,用作參考。
……
臨近傍晚,無為道長起身笑道:“今日就到此吧。”
“感謝道長,晚輩有幸聽您講經論道真是三生有幸。”
“有的內容還需要你晚上回家自己去悟,道在經中,萬人萬道,萬法歸一才是真啊!”
陳碧兒一下午的事情就是添茶倒水,未插言討論,不過望著秦逸那專注的神情,以及時不時的驚人之語和獨特見解,使她覺得時間異常飛快,而且能有幸旁聽無為道長講經,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道長,那碧兒先在門外等候,順便走一走,觀賞一番翠華山的雲山蒼蒼,江水泱泱。”
……
終究,無為道長還是開口問了句:“秦逸,你當真拋卻了功名仕途之念?”
他和秦逸的交往時間不長,不過心中可著實動了惜才之意,從今日秦逸所答來看,對方的才華不是徒有其表,至於學問則更不用考究,昨日那詩詞就足以表明。
可讀書人若無半點功名之想,倒讓無為道長有點疑惑了。
好多年,他都未因為別人而疑惑了,此刻疑惑的對象是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道長,仕途功名之路可不好走啊!白首相知猶按劍,那百無一用是書生。世事浮雲何須問,不如坦然大杯喝酒吃肉。”
“你啊,所言非詩非詞,不過也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官場的確詭譎洶湧,不過你若是有意向,
我倒可以舉薦你。” 秋風瑟瑟,道觀之內兩人相對而坐,無為道長輕輕的舉起茶杯望著秦逸,心裡也在好奇對方的回答會是什麽。
“多謝道長美意,不過我閑散慣了,當贅婿不缺錢花、不愁衣穿、不愁飯吃就足矣,至於其他,我是真的沒有考慮過。”
秦逸語氣溫潤淡泊,他沒有開玩笑,而是極其真誠的回答,落在道長眼中,此時此刻秦逸臉上風輕雲淡,孑然一身倒多了一份淵清玉絜。
這氣質在一位二十出頭的青年人身上體現,真是讓他好奇。
“也罷,我都是一位遊於天地,歸於山林之人,也怕是難以說教於你啊!”
“道長過著兩岸煙林,半溪山影,觀內神像的瀟灑日子,不知那世間多少人羨慕啊!”
“多年來,心結未解,不過活著活著便覺然心結早不知被丟到何處,正如你那句詞,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來叨擾道長。道長的教誨,我自當銘記於心。”
回家的路上,陳碧兒率先開口:“公子我怎覺得你越來越神秘,怎麽什麽都知曉啊!都能與道長品頭論足,賞經評法,真是讓我佩服啊!”
“基本操作,都是基本操作!”
“公子,今夜是要連夜將今日所學熬夜寫出還是?”
“連夜寫吧。”
“公子自當注意身體, 若是用得到我的地方,我斷然不能拒絕。”
“哈哈,那你要是晚上睡不著,就來給我研磨備紙吧!”
回到家中,陳承允還未睡,借著兩人吃飯的機會,倒也問了幾句,聽到陳碧兒的話,也就放心了。
雖說道長早已道心在身,一般事不會計較,可就怕秦逸說話沒輕沒重,招惹了道長,雖說無大的苦果災禍,可也是他不願意見到的情景。
“秦逸,今日感覺怎麽樣啊?”
“道長對於《道德經》的研究,真是讓我汗顏讚歎啊!怕是這大文朝能與其比肩者,寥寥數人,常人自然難以望其項背。”
“道長的道法修為,無人能及,你可要好好的跟著道長學習,這機會來之不易啊!”
“伯父請放心,我一定謙虛受教。”
“那就好!”
兩人吃過晚飯後,一齊走出大廳,陳承允是看在眼裡,樂在心裡,本來還為女婿所選之人發愁,可如今倒天賜一良婿,真是祖上積德。
陳碧兒吩咐杏兒泡了兩杯茶,然後隨即親自研磨,伴於秦逸身旁,倒無勞累之感,心中倒是好奇他究竟會怎麽寫出今日無為道長之談論。
秦逸站在窗前,閉目深思,想著一會究竟該怎麽寫?心中也不由感歎道:不論是什麽年代,知識都是好東西啊!
雖說暗含剽竊,可他安慰自己的辦法唯有——我憑勞動學來的知識,自然要發揮出來。
反正無人知道,不用白不用。
每次念及此處,心中倒多了一份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