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作而已,羅老板過獎了。”
“秦公子不必謙虛,初讀此書便覺有大家風范,尤其是寫作手法,更是奧妙無窮的。”
“羅老板對於此文也可以斧正一二。”,秦逸嘴上雖然這麽說,心裡卻想到你要是能修改算你厲害,這乃是曹雪芹先生嘔心瀝血之作,別說是你了,就是世界級的大文豪也都折服於此書。
“不,萬萬不可,想必秦公子對於此文乃是字斟句酌,我豈敢鬥膽改動。”
羅老板望著沏茶的秦逸,腦子裡邊浮現,此文若真是面前青年所寫,那定是天縱之才。
“公子這第一回當中可謂是有曲折、有順逆、有隱有見、有正有閏,通讀幾次,倒有一種雲龍霧雨、千皴萬染之感。”
“過獎了。”
“若我無記錯的話,這文中的“無材補天,幻形入世”,部分應是出自《列子・湯問》、《山海經》,惜上古時期,古天破裂,天柱折,地維缺,女媧煉五色石以補天。這第一回引經據典,但公子巧妙構思,撰那五色石剩了一塊,鍛煉以後、靈性已通,遇一僧一道說些海神山霧玄幻之事,便不由心動,想去那人間受享一番,那僧人便念咒書符,大展幻術,這五色石便變成了一塊美玉。”
羅老板想到那後邊的內容,更為佩服,後文用一個鄉宦甄士隱之夢,引出經過幾世幾劫,三生石畔,那美玉竟成了神瑛侍者、每日澆灌一株絳珠仙草。
後恰巧神瑛侍者惦念著下凡幻練之事,那絳珠仙草承他甘露之惠,念及此情,無甘露奉還,便下世陪他,用一生之淚償還於他。
夢中還有一道一僧攜那美玉投胎,玉上有四字――通靈寶玉,醒來便忘了此事。
後那甄士隱資助了一位窮困書生進京趕考,不久後獨生女丟了,便厭世悲觀出了家,後那書生賈雨村金榜題名中舉做了官。
“秦公子,此大作定要讓世人目睹,不然可埋沒了您這一番心血啊!”
……
和羅老板交談時分,羅老板的惜才之心,他可是覺察的一清二楚,原來這羅老板也是位文化人,考取功名多年未中,後灰心便投入商業,開了一家書肆,生意倒也興隆。
“秦公子,我敢斷言此文一出定是驚世之作,書中故事悲喜交加,虛實結合。”
秦逸覺得這書肆老板非常人,便不由問道:“何以見得?”
“喜的是那五彩石終遂心願,入了塵世,悲的是那鄉宦甄士隱丟失獨女,遁入空門。書中既有幾世之跨度,也有分刻之瞬時,可謂是奇思妙想,高屋建瓴,公子雖然年輕,可對於這世事人情,可體悟通透的很呐!”
“唉,這世間之事,不過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羅老板再次震驚,未料到閑談之中,這秦逸也是金句頻出,這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使他再次對秦逸的身份不由的猜測。
不免想到,那日秦逸在書肆那句對於《中庸》的評價――不偏不倚之謂中,不易不更之謂庸。
對方托詞說是出自一位早點攤的老先生,他不信,應當就是出自秦逸之口。
“秦公子,今日倒不如你我商談一番,文章知識總歸高雅,可我也得謀於生計。”羅老板本不想這麽早提出來,隻不過是害怕秦逸到時和其他書肆合作。
秦逸微微一笑:“羅老板看怎麽合適?”
“按道理,理應是公子出抄寫代工或印刷費用,
後放在我書肆售賣,除去成本,所得利潤,你和我二一添作五。” “就是我寫出來,找人寫好或印刷好,然後放在書肆售賣,除去費用,然後利潤你我一人一半。”
“嗯嗯,是的!”
秦逸點了點頭,沉思了幾秒,那羅老板倒也看不穿秦逸的想法,殊不知秦逸前世雖說從未經商入市,可看過許多商業著作啊!
書肆老板忽覺得自己有些欠妥之處,便補充道:“公子,這前期的代工費用我包攬了,這幾年經營書肆倒也有些積銀。”
而秦逸心中可不是再想這事,他想的是如何將利潤最大化,不過這書肆老板也誠心做這件事情。
不過是商業就有風險,萬一文不受眾怎麽辦?
“羅老板,至於這事,我改日在給您答覆可好?”
“公子是覺得分成比例低了,實在不行的話,您六我四。”
秦逸臉上依舊是一臉笑態,不點頭也不搖頭,羅老板心裡猶如擊鼓一樣,咬了咬牙:“公子,最低隻能是您七我三,我書肆的夥計費用,書肆運營也都……”
“羅老板,放心便好,我一定會和您合作,利潤分成依舊是五五,按規矩來。不過我不打算用人工抄寫,而是想雕刻印刷出來。”
“這……這成本可不菲啊,要知道雕刻出來一版文字,可不是一點小數目啊。”
“羅老板,此事我先去找書坊談一談,看看前期能不能免費雕刻印書。”
羅老板也深諳世事,覺得這是癡人說夢,這怎麽可能。
不過又轉念一想,倒還真說不準,因為他到現在也沒有看透秦逸心底的真實想法是什麽,對方給他一種老成持重、成竹於胸的感覺。
“要是談不成,這第一版雕刻印書的錢,我周某人出。”
一股暖流從心裡流過,這周老板真的讓他頗為感動,尤其是對方尊重知識、尊重文化的態度,深深的打動了他。雖說對方經商,可骨子裡那股文人之士的愛文惜才卻無法抹除。
倒不如說是半商半文,“聰明秀才做了買賣”,更為恰當。
兩人聊至深夜,不再局限於商業合作,從孔孟之道聊到秦漢歌賦、經文史略等,周老板才意盡離去,歸家途中,想起剛才和秦逸聊的通透酣暢,不由興起走進了一家酒樓,索性一醉方休。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知道秦逸懂他,是真的懂他,懂他心裡那種懷才不遇,懂他心裡的淒苦,懂他為了生計不得不從商,放棄功名仕途。
竟不由在酒樓當中酣飲之時,想到那往事余恨,不由落下一行熱淚。
若不是深夜已晚,他定要拉著秦逸舉杯暢飲,尤其是對方聽聞他考取功名的心酸歷程,有一次竟被那考官逐出考場,不由替自己悲憤惋惜,脫口而出一句詩,不由歎服欽佩,好一句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
第二日,秦逸早起洗漱之後,對杏兒說道:“今早,不在家裡吃早飯了,去外邊吃。”
“好呀,杏兒可知道好幾家美味的餐食呢。”
“呦,瞧把你厲害的,這幾日《大學》讀完了沒?可有疑惑?”
路途當中, 閑來無事,他便將杏兒的疑惑一一解答,引得杏兒連連點頭稱讚。
說話間,就到了那杏兒說的永興街,杏兒介紹這永興街每日從五更時,便有集市交易,買賣古董字畫、珍寶玉器、居家用品、蔬菜食物,總之就類似於一個雜貨貿易市場,往裡邊走了幾百米,才是永興美食街。
秦逸倒也清楚了這永興街,前半段是買賣交易,後半段則是食餐之地。
“公子,這家的羊雜碎不錯,要不我們就吃這個?”
“好!”
杏兒怕他吃不飽,便又買來了一份麻腐和生醃木瓜片,當做小菜給秦逸。
吃著早餐,望著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免覺得心情舒暢,而杏兒隻是吃了一碗豆花。
“杏兒,你不地道啊!你吃著美味的豆花,我卻吃著羊雜,明日我也要吃豆花。”
“公子,只因這豆花便宜。”
秦逸心裡聽了挺不是滋味的:“以後出來吃飯,我吃啥你吃啥。”
兩人吃完,便走出這街道,期間他見一些擺攤的正在收拾,好奇的問道:“這他們為什麽不做生意了?”
杏兒最喜歡給秦逸解答這些人人皆知的問題了,不過公子好像真的對於這些不懂。
“公子有所不知,這些攤鋪賣的可都是羊頭肚肺、野雞野兔、斑鳩螃蟹等物,做的都是早上的買賣,所以這時刻也該收攤了,回去準備明日的售賣的貨物,賣的就是個新鮮。”
他邊走邊聽杏兒對這涼州城的介紹,早上十點多到達那城東的周家書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