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就是來轉轉。”
“公子是有作品要印製,或是來?”
“今日就是來看看,倒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秦逸和那老者閑聊了幾句,老者便去忙了,而他將整個雕刻印刷的過程仔細觀察了一遍,不免被那工匠精神所感動。
參觀完這周家書坊已經臨近晚上,便覺得時候不早了,準備回家了。
臨走前那老者衝著秦逸笑道:“公子,這雕刻印製過程您看的是聚精會神,莫非您也對篆刻印刷有研究?”
“研究倒是沒有,拙見倒是有其一二,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我再來叨擾貴書坊。”
語罷,那老者倒是吃了一驚,他名叫周經綸,身為周家書坊的坊主,繼承祖業也有五十多年,祖上靠這份手藝白手起家,這書坊傳到他這輩子也已經有七代人了,幾代人萌蔭祖德,積下不少家產。
他自幼從事的就是雕刻印刷行業,對於此行業可謂是行家裡手,尤其是一手巧奪天工的篆刻術,為他贏得了周一刀的名聲。
今日對面這位年輕人,竟然說對自己的書坊有意見,他自然知曉對方說拙見,那是自謙之詞。
可他觀秦逸並不是落魄書生的打扮,而是身穿得體的玄紋衣袍,袍內露出鏤空的青色荷葉鑲邊,可謂之講究,從手中的聚骨折扇看來,都彰顯此人家世不一般。
“不知公子對我書坊那道工序有高見,但說無妨,老朽鑽研這雕刻印刷也有幾十年,多年來也在祖輩的技藝上有所改良,或可能是身在其中,有些庸疏。願聞公子高見,希望公子不吝賜教。”
秦逸淡然一笑:“哪裡哪裡,書坊的每一道工序在我眼中都可謂是上乘,不論是製墨、還是雕刻術、或是摹拓印刷,每一步都算是坊刻業的典范翹楚。”
“老朽愚鈍癡頑,還望公子明示。”
“周老,您老德隆望,在坊刻印刷一行猶如泰山北鬥,按道理我本不應該有意冒犯,可我快人快語,希望您勿要見怪。”
“公子且說無妨。”
“您的書坊缺了一個字“活”!”
“活?”
周經綸愕然幾秒,欲繼續詢問,可口將言卻囁嚅。
“周老,天色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辭了。”
秦逸走後,這可“活”字可著實困擾了他,他想到,難不成這雕刻印刷的步驟還能“活”了不成。
對方說明日還會前來,定要言談討教一番,聽聽他的到底是高見或是戲謔之語。
不過按照他的表現,應當不是開玩笑,不論是站姿語態,皆為君子之表,話語內斂於道,交談之中又頗具禮儀。
秦逸走出門便臉上浮現了笑容,估計這個“活”字足夠對方糾結思索一夜了。
回家途中,放眼所見,涼州城街道兩旁皆是青樓花閣、珠簾繡戶,便想到:等到有錢了,定要去青樓聽那名妓彈上一曲,至於喝花酒,倒是從未想過。
走了約十幾分鍾,正好路過涼州城的一座青樓――瀟湘院。
便不由的駐足觀望了幾眼,其內不時傳來蕭管琴瑟之樂,他笑道低語:這年頭青樓女子沒有才藝估計也不好混啊!
只見一輛雕飾華麗的轎子停在門前,從上邊下來了一位穿戴豪華的青年人,估計也是達官貴人,有錢的主。
“公子,在門外站著,倒不如進來喝幾杯清茶,吃幾塊點心,聽幾首小曲。”
秦逸望著拉攏自己的那位青樓姑娘,
雖然對方羅袖舞裳,可自己依舊不為之所動,因為他身上一窮二白。 ”不去,沒錢!”
乾脆利落,隨即起身走人。
身後那青樓女子聽聞秦逸這句話,肯定以為他在說笑,可卻不知秦逸是真的窮啊!
回家途中穿過一座石橋,石橋兩壁上雕刻著飛雲水獸、橋下緊密的排列著兩排石柱,這座城橋是涼州城較大的建築。
石橋下邊,便是碧陽河,此河的上遊是泗水河和龍尾河,兩河匯流從城西流進涼州城。
碧陽河自西而東貫穿了整個涼州城,河寬達到了七八十米,窄時為三十多米,從東門流出時,形成了碧陽湖,也就是秦逸墜水的地方。
站在石橋之上,望著那緩緩流來的碧陽河水,還有那碧陽河畔的繁華建築,一座接著一座古色古鄉的牌坊映入眼簾,白橋青瓦,飛簷鏤窗,雕梁畫棟倒有著一番情趣。
河畔的建築群,大多數是商賈貴人建的豪宅樓坊,那涼州城的三大青樓便是位於這碧陽河畔,文人騷客也多聚集於此飲酒作樂,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紙醉燈迷,醉死夢生之地。
天雖黑了,可這涼州城最為繁華的碧陽河才拉開夜生活的序幕,因為這是涼州城最為繁華,也是最大娛樂之地。
潺潺流水之上,雕船畫舫倒影水面,時不時聽到船內人的歡聲笑語,觥籌交錯之聲。
秦逸現在的想法,口袋裡要是有銀子,定要坐在那碧陽河上,聽一聽那繞梁小調,品一品那香茗佳肴。
來到古代,也過一過那有錢人的奢靡生活。
嘴裡羨慕的說了句:“腐敗啊!腐敗啊!”,可走時,那眼神還停留在那碧陽湖畔。
陳家府邸在城南,用了二十多分鍾,就走到了。
未進府中,便聽到了杏兒的聲音:“公子,您可算是回來了,您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尋您了。”
“怎麽了?”
“那書肆老板,說找你有要事相談,此時正在大廳內和老爺聊天呢。”
“啊!”
之後兩人便朝著陳家大廳走去,剛走進去,就只見那書肆老板起身說道:“秦公子回來了。”
他客氣的朝陳承允問候完,對方的眼神倒是比之前多了一絲欣賞和複雜的意味。
這書肆老板並未告訴陳承允,自己找秦逸所為何事,閑聊時分,倒是將秦逸之前說的那句關於《中庸》的評價,說給陳承允聽。
“秦公子,既然羅老板找你有事,那就你二人洽談暢聊,我先去歇息了。”
“伯父,那您盡快歇息。”
……
房內,書肆老板望著那秦逸書寫的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
“公子,此文奇哉妙哉,可謂是我平生所讀最為上乘之作,今日拜讀之時酣暢淋漓,幾番拍案叫絕。”
他頗為尷尬的撓了撓頭,實則心裡再想――你以為呢,這可是四大名著之首,華夏千百年來的文學巨著。
看來這老板倒是個識文之人,就欲與他商談合作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