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老板，你推出新菜了?”周豐人皺著眉頭說道。

　　奢華、低調的餐廳，你隨便貼張a4紙算什麽，而且字跡還那麽潦草，要不要這個態度啊。

　　“是啊，今天剛剛推出。”薑源點點頭。

　　“嘿，那今天就來這個，你們覺得呢。”周豐人大感興趣，激動地說道。

　　李鴻章燴菜在全國范圍內還是有一些名氣的，他曾經到保定吃過正宗的，雖然總感覺缺少點兒什麽，但總體來說味道還不錯，就不知道薑源的手藝怎麽樣，是不是能夠做出讓人滿意的味道。

　　“周老師，這是坑人吧，一碗燴菜而已，如果叫乾隆燴菜還不得突破天際，我就800塊，您老看著辦吧。”周豐人身旁一個細高個兒，砸著牙花子，為難地說道。

　　1500塊啊，夠自己半月工資了，來的時候，老師隻報銷了獅子頭的錢，難道700塊要自掏腰包?

　　“是啊，是啊・・・”

　　細高個兒一開口，周圍的學徒工們紛紛響應。甭管飯菜如何，他們都是老師們給周豐人撐場面的，為了這事兒，不僅準了半天假，而且還報銷飯費。但如果讓他們自掏腰包，那可不行，您老人家德高望重也不行，我們還得生活啊。

　　“哼。”周豐人冷哼一聲，周圍立即噤若寒蟬。

　　他沒想到這次帶來的學徒工們這麽不靠譜，居然關鍵時刻拆他的台，回去之後非得跟老友們念叨念叨。同時他也有些埋怨那些老友不親自來，以後讓他們後悔去吧。

　　“你們知道什麽，一個個都是滿肚子的花裡胡哨，每一個真心學本事的，等出了師，那是丟你們老師的臉面，你們知道不知道這李鴻章燴菜比起來西湖醋魚、魚香肉絲之類的，有些名不見經傳，如果做好了，其味道一點兒也不遜色閩菜佛跳牆，這是一道融合南北滋味的精華。”周豐人有些恨鐵不成鋼，這些個學徒實在是有些市儈。

　　平淡之處即是學問，他不由得有些感慨，他們少年時代學習都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生怕學不到本領，老師的言談舉止都會默默地記在心裡，希望哪一天能用得上。再看看這些人，氣息浮躁，肚子裡根本沒什麽墨水。

　　“我們沒錢不是?”細高個兒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氣反駁道。

　　錢啊，太現實了，讓人都耐不住寂寞做學問，一有機會就下海經商。

　　“這頓我請。”周豐人陰著臉說道。

　　答應薑源的事情自然要做到，等做過這一場，再算帳。

　　“不賣，大門在後邊，慢走不送。”薑源豁然起身，指著眾人身後的大門，嚴肅地說道。

　　薑源沒想到周豐人會有這樣的辦法，不過鹿鳴苑開門做生意，做得就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既然客人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這樣再美味的食材也會變了味道。

　　“你・・・”周豐人沒想到薑源也是個有脾氣的人。

　　“好了，周先生，這兒做生意，做得就是你情我願，來得不說都是回頭客吧，但絕對是優質客戶，你看看他們，哪個是?”薑源擺了擺手，打斷周豐人說道“:我隻做有緣的人的生意，不是什麽人都能到鹿鳴苑吃飯。”

　　“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信不信我讓人把你這兒砸個稀巴爛?”細高個兒害怕周豐人不假，但不包括薑源啊，他指著薑源的鼻子吼道。

　　“嘿嘿，你賠不起。”薑源一臉嘲諷地看著他，這也是學徒?

　　“我賠不起?香格裡拉砸了都沒人敢吭聲，

就你這破店?”細高個兒鄙視地看著薑源，好歹自己在道上是個人物，古玩街上誰不知道他高佬的名號。　　“我這有大錘，要不您老人家試試?”薑源抱著肩膀，看著這位仁兄，大魔都是這麽混的嗎，像你這麽囂張的墳頭草都是三尺高了吧。

　　“哼，你以為我不敢?”細高個兒瞪著眼睛，衝著薑源吼道。

　　“你敢?”周豐人勃然大怒，跳著腳地說道“:高如林，你敢動這裡的一草一木，我讓你牢底坐穿信不信?”

　　高如林不學無術，一肚子草包，狗眼不識金鑲玉;他周豐人可不是，這是一座餐廳不如說是一座藝術博物館，比之傳說中的天竺布金寺還要奢侈，餐廳中的每一件擺設都是無價之寶，根本金錢都買不來。

　　口口聲聲說砸了這裡，癩蛤蟆打噴嚏，口氣倒不小。

　　“周老師，您什麽意思，您是不是老糊塗了，咱們是一起的啊。”高如林根本沒想到周豐人會跟他翻臉，情急之下自然是口無遮攔。

　　“老糊塗?好，好，我是老糊塗，你立即給我滾，滾，我不想看到你。”周豐人氣得胡子撅起多高，手指禪微微地指著大門大聲吼道“你們也是，一個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夥，都給我滾。”

　　“周老師，我・・・”高如林被周豐人擇人而噬的表情嚇得一縮脖子。

　　他還沒見過周豐人發過這麽大的脾氣，在古玩圈內，好為人師，溫文爾雅，而且鑒定功底相當深厚，人脈超強，人品自然是有口皆碑。

　　“我什麽我，老趙那你別回去了，給我滾出魔都的古玩圈。”周豐人冷靜下來，打斷他的話，嚴肅地陳述道。

　　滾出魔都的古玩圈?高如林嚇得臉色煞白，冷汗從額頭上滴落下來。

　　他的大半身家可都是從魔都古玩街摸爬滾打過來的，雖然學問不怎麽樣，眼力也不怎麽樣，但還是混得風生水起，除了膽大心細之外，全靠自己有個好老師，所以呢，私下裡掮客的工作相當的滋潤。

　　反駁周豐人，不過是內心市井小人物那種扣扣索索的表現。

　　沒想到周豐人居然要讓自己重回解放前。

　　報復?他可不敢，私下裡他的老師曾經介紹過，周豐人的關系很硬，整個魔都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關系。

　　“周老師，您別啊，剛才是我混蛋，我混蛋，我不是人，您高抬貴手，家裡的老小都指著我過活呢。”說著高如林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扇著自己嘴巴，聲淚俱下地告饒。

　　“晚了，古玩界我不想再看到你，轉行吧。”周豐人搖了搖頭，犯下錯誤，自然要付出代價。

　　“你們在這兒看什麽熱鬧，難道也想著滾出古玩界?”周豐人冷厲地掃視周圍。

　　簡直就是‘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

　　刷・・・

　　嚇得小學徒們拉著高如林作鳥獸散狀，眨眼間就消失了。

　　“呵呵，薑老板，讓你見笑了。”看著消失的那幫小學徒，周豐人不禁苦笑著對薑源說道。

　　“沒事兒，我知道周先生也是拚了。”薑源扯了扯嘴角，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他也沒想到周豐人會拉著一幫子學徒趕鴨子上架，更沒想到這幫子學徒還一個比一個奇葩。

　　“哼，想笑就笑吧，反正我也丟人了，不過最丟人還是我那幫子老友，我看他們以後還怎麽見我?”周豐人沒好氣地哼哼唧唧的抱怨著。

　　至於後續的人也不用來了，不管靠不靠譜，省得到時候添堵。

　　“今天我就吃這個李鴻章燴菜，至於你那蟹粉獅子頭，晚上再說。”周豐人氣呼呼地說道。

　　至於約定，晚上再說，老子不高興。

　　“隨您高興。”薑源也不以為意，隨緣吧。

　　・・・・・・

　　“咦，老周怎麽就你一個人?你組織的人呢。”就在薑源準備食材的空檔，老馮領著一大幫人跟進了大觀園一樣，都好奇地東瞅瞅西看看，忽然看到悶悶不樂的周豐人一個堵著氣，他不禁高興了。

　　“哼，小心點兒，這餐桌可是海南黃花梨的，別刮花了。”周豐人見到競爭對手自然沒有好脾氣。

　　“我樂意。”老馮幾個人落座，得意地衝著周豐人說道“:看到沒，這些都是我給小老板帶來的優質客戶，說不定一下子能讓這裡火起來。”

　　周豐人瞥了眼老馮帶來的人，不多也就六個人，加上他倆還沒將鹿鳴苑坐滿，但一個個都是美食記者，而且是那種在美食圈裡相當有影響力的，如果薑源能夠和他們打好交道的話，鹿鳴苑不愁沒生意。

　　“哼，你會後悔的。”周豐人冷哼一聲，被老馮捷足先登，他自然不高興，但最主要的還是他不希望這裡被宣傳出去。

　　“老板，一人一份獅子頭。”老馮不以為意，故意大聲地喊道。

　　“誠惠5600塊，可以微信、現金和刷卡。”薑源此時正端著周豐人的李鴻章燴菜走過來。

　　“啊。”老馮張大嘴巴，詫異地看著薑源。

　　難道他沒認出我帶來的記者嗎，怎麽還要錢，這可是一個極好的宣傳機會啊，雖然規矩古怪，也是一個絕佳的噱頭。

　　“5600塊。”薑源面無表情地說道。

　　奇怪，難道沒認出來?

　　老馮把薑源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些都是美食專欄的記者，我的錢可以付，你看他們?”

　　“鹿鳴苑吃飯，沒有例外。”薑源嚴肅地陳述道。

　　“小老板，你・・・”老馮臉色有些不愉，他沒想到薑源這麽耿直。

　　“誠惠560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