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打聽過了,容四爺從前便常去蒙家,只是這陣子去的格外勤,還帶了幾次禮物,似乎是有求於蒙家,不過具體求什麽奴婢也不清楚。”舒涵道,這些還是她察言觀色才得來的消息。
秦紹眉頭一挑,她早知容宿和蒙世佂是打出來的好朋友,蒙家與容家又都是武將之家來往切磋也屬正常,但若說有求於蒙家,便有些不同尋常。
蒙家雖是世襲勳貴,但因為當初曾與竇氏聯姻被先帝排擠,還是老容王力保才沒有死於雷霆之中。
如今蒙家早已不複從前,容宿能有什麽事要求上蒙家?
“奴婢聽說蒙家六小姐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蒙夫人正在長安城物色新貴,莫不是容四爺瞧上了六姑娘?”舟舟端著藥酒上前,笑盈盈道。
她算是在長安城待得久的,知道的自然比舒涵多一些。
秦紹張張嘴,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前世容宿納妾無數,有朝臣塞的,有秦紹賞的,還有容宿自己要納的,但正妻之位卻一直空著。
據說是因為容宿心裡一直有位流落民間的紅顏知己,可不知為何人家不肯嫁他,所以容宿空懸正妻之位要等她一輩子。
這在長安城還傳為佳話,一時多少人感歎他癡情種子。
難道那紅顏知己就是蒙六姑娘?
不對啊,這蒙家六姑娘與容宿也算是門當戶對,而且蒙家到最後也沒有敗落過,有什麽可流落民間的?
秦紹隻恨自己當年是籠中金絲雀,打聽一些朝臣消息都要緊張兮兮生怕被容宿知道,這朝臣家眷的婚事她就更不清楚了,所以前世蒙六姑娘到底花落誰家,她還真不知道。
可容宿若真是去求親的,她該怎麽辦?
“蒙六姑娘,是嫡出嗎?”秦紹問。
舟舟眼睛動了動,隻當秦紹是關心蒙六姑娘和容宿般配不般配,便道:“是嫡出小姐,還是老將軍的老來女,十分得寵,容四爺想娶恐怕不容易呢。”
容宿不但是庶出,生母據說還是教坊司的罪奴,這蒙家雖然不如容家,可也沒到把嫡女許給庶子的地步。
秦紹松了口氣。
六姑娘是蒙世佂的嫡親妹妹,若她嫁給容宿狗賊,日後反目,可要平添許多顧慮。
“舒涵姐姐怎麽也松了口氣啊,”舟舟沒心沒肺地嘲笑。
舒涵臉色一白:“我是替爺松了口氣。”
“哦?”秦紹挑眉:“容宿娶不到蒙六姑娘,我有什麽好松口氣的?”
舒涵下意識舔了舔唇角,笑說:“我看爺對容四爺並不放心,四爺若是鞏固地位,爺豈不是更不放心了。”
秦紹盯著她,看得舒涵直發毛。
“以後這樣的話還要少說,”秦紹囑咐。
“是,”舒涵也知道自己失言,屈膝一禮,唯有舟舟有些忐忑地看著秦紹離開,不好意思地看向舒涵:“姐姐,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
舒涵淡淡地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沒有,你很好。”
舟舟靦腆一笑,端著藥酒去追秦紹,她做事總是這樣,一絲不苟。
秦紹被舟舟追上,仰頭喝乾淨藥酒,又吩咐舟舟:“你去齊氏那兒打聽一下,看看她為什麽會打那個妾侍。”
齊氏又不是傻子,容騰被充軍西南,她只能依靠王妃林氏過活,不是太過分的情況下她怎麽會主動與林氏為敵。
這件事對舟舟來說並不難,當天晚上她就帶回來消息:“聽外院伺候的小丫頭說,
那天齊三夫人罵那個小妾是狐狸精,還說都是小妾出的餿主意害了三爺,小妾哭著跑去王妃院子,王妃就說齊三夫人患了失心瘋還請了大夫,命人圍住院子好好看護呢。” 秦紹冷笑:“欲蓋彌彰。”
若非她本就在容王府中,這些消息只怕聽都聽不到。
“你想辦法打聽那個小妾現在的住處,但不要讓容家的人發現。”
不得不說,舟舟從林氏那兒出來倒成了她的優勢,打聽起來倒也不甚費力,秦紹這才知道那個名叫春婷的小妾根本沒回容騰的院子,而是留在林氏那兒住下了。
雖然是林氏身邊的丫鬟開了臉,但這種處置可不太妥當。
但林氏似乎對這個春婷十分寵愛,好吃好喝供著,甚至還派了兩個貼身丫頭伺候,不過春婷似乎有些恃寵而驕,隔三差五地還咐人出去買寶食街的糕餅。
秦紹手指波浪似得敲打桌面:“這個春婷一定知道什麽。”
她有理由懷疑春婷就是林氏和容閎安插在容騰身邊的耳朵,成天用吹枕邊風的辦法來控制容騰。
否則就容騰那個草包,再加上一個趙明誠,恐怕也想不出那麽一套連環計來害她性命。
所以整件事的幕後黑手就是容閎嗎?
秦紹收緊拳頭。
燕妙的喪事雖然已經過去,但她沒有一刻放棄過為燕妙報仇。
而且秦紹也很清楚,這個幕後黑手不揪出來,她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秦紹甚至懷疑前世這個人也曾對秦騁出手。
沒錯,今生秦紹提前一年來到長安,相當於是經歷了前世秦騁經歷的一切。
這個現在要殺她的人,前世對秦騁恐怕也不會留手。
只不過那時容宿還要靠秦騁爭權奪利所以應該能攔住對方黑手,至於半年後的那個冬日……
秦紹手指捏得咯噠作響。
她也不知道是容宿先得知了她的女兒身所以殺害了侄兒,還是容宿一時疏忽讓幕後黑手害死秦騁,但總之跟容家絕對脫不了乾系。
容閎。
他到底是自己要與她作對,還是代表容王在做這些事?
雖然沒有什麽證據,但秦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出證據,證明容騰是被容閎利用的。
若是能一舉挖出容王,那可就痛快了。
秦紹合上眼,藥酒的勁兒上來,讓她臉頰微微泛紅,也不知是心裡拿定了什麽主意,竟笑出聲來。
“褚英,你明日再替我跑一趟,告訴表哥在寶食街安排一些人手,找機會給我抓住這個春婷。”
“爺!您這樣做不會打草驚蛇嗎?”褚英臉色有些難看。
這可是一招險棋,如果秦紹猜錯了,或者春婷什麽也不肯說,到時候秦紹可就被動了,甚至連方昭然都會被牽連進去。
“沒關系,”秦紹笑容冰冷:“還有容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