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坦睜開眼睛,直面夏娜冷利的目光,說道:“終究我沒有動手殺害你姐姐,對嗎?”
夏娜說道:“你雖沒有親手殺害我姐,但你的行為已經與親自動手沒有差別。”
撒坦淡淡地說道:“不錯,是我將你姐推入了聖光製裁,這是一個錯誤。但我沒有承擔相應的代價嗎?我失去了自己的摯愛,失去了別人對我的尊重,還失去了預言家的查驗功能。過去的三年,我每日便如行屍走肉般在村裡苟活著,你們認為我還應該承擔些什麽?”
周圍人的情緒本已被巴底由煽動起來,對撒坦充滿了反感。但聽到撒坦如此一說,很多人轉念一想,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雖然他對狼人的畸形愛戀,令人匪夷所思,但他確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再糾纏著這事不放已毫無意義。
夏娜怒道:“你為保護狼人,故意謊報查驗結果陷害好人,其意甚毒,其心可誅,你以為自己手上沒沾血,我就會放過你嗎?你與狼人沆瀣一氣,所要戕害的根本不是我姐一人,你要害的是全村人的性命,若是當日我姐沒能遏止住白狼的暴行,今天聖光村恐怕已成為一片廢墟了。你口中所謂的承擔代價,能彌補這一切嗎?”
夏娜此言一出,引來了不少人的讚同。撒坦作為預言家,胡亂報查驗,表面來看受害者只是女巫一人,但實際上危害的是整個聖光村的安全,很多人頓時又覺得撒坦罪大惡極。
撒坦淡淡說道:“愛上狼人,是我的選擇自由。但由始至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聖光村。我和你姐的手段雖然不同,但目的卻是一樣。所以,你說我‘其心可誅’,我可以用‘問心無愧’四個字來回答你。”
夏娜咬著牙說道:“那我只能說你真是厚顏無恥。”
撒坦道:“女巫大人,切莫激動。我想問你一句,你說我謊報查驗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狼戀人,這說的通嗎?”
夏娜一時沒明白撒坦的問話:“為什麽說不通……”
明月走上前一步,說道:“撒坦將夏塔推入聖光,雖會令她散失法力,但卻可以坐實夏塔好人的身份。那麽夏塔先前所指控的六個人,也難逃被聖光製裁的命運,所差別的,僅在於是被推遲了一天被製裁而已。所以,撒坦謊報查驗的行為,並不能保住狼人。其實,我在想,撒坦之所以謊報查驗,這背後或許另有隱情。”
明月說完,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很多人微一細想,均覺得這其中確有蹊蹺。其實,明月所做的推理十分淺顯,只不過撒坦的惡行,令很多人先入為主對他產生了成見,並沒有再往這方面去細想一步。
撒坦讚道:“預言家,就是預言家,果然是有見地,無愧為神民之首。”他話中有話,明裡誇讚明月,暗裡卻將夏娜貶損了一頓。
夏娜氣得滿臉通紅,罵道:“哼,你謊報查驗,能有什麽隱情,事到如今,你難道還想憑巧舌如簧來蒙混過關嗎?”
撒坦道:“女巫大人,你相信愛情嗎?”
夏娜知道在此針鋒相對的時刻,撒坦不會無緣無故有此一問,她生怕掉入對方的陷阱,於是謹慎地說道:“人與人之間的愛情自然應該得到天神和世人的祝福,但我不相信人與狼之間會產生愛情,更不相信有人會為了愛情而將他人致於險地。”
夏娜話音剛落,裴雲立即接口道:“女巫大人,此言差矣。只要是真心相愛,人與狼之間怎麽就不可能發生愛情?也不是所有的狼人都那麽十惡不赦。
” 裴雲的話聲音不大,卻如一道晴空霹靂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狼族天生凶殘,嗜血成性,世世代代與人族為敵,這是世人皆知的事。裴雲竟然公開駁斥女巫,並為狼人說話,這是分明是站在好人陣營的對立面。人群中不少人大聲詈罵。“臭小子,你從哪裡冒出來的,竟敢出自大逆不道的言論。”“瞧他那副鬼樣,定然是狼人的同伴。”“今日我們人多勢眾,他要鑽狼坑,便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裴雲聽到這些罵聲,只是冷笑,絲毫不以為意,他側眼瞧了瞧明月,見她一雙美目也正朝他望來,二人四目相對,心中均是微微一顫。
撒坦誇讚道:“裴兄弟,年紀輕輕,卻能有如此見地,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他轉身對夏娜說道:“女巫大人,我的戀人,名叫君離。她雖然是個狼人,卻有著與人族一樣善良的心地,她曾跟我說過,自從她自幼生長於絕壁長城以南,並不像塞外的狼人那般殘忍嗜殺,她手上也從未沾過人族的鮮血。我與她之間的愛情,建立在此基礎之上, 絕未傷害到其他人。上述所言,如有半分虛假,我可以吃槍子或服毒藥。”
夏娜說道:“我不信,當時發生在村裡的血案,不是狼人所為那又是誰乾的?即使不是你戀人親手所為,也是她的狼同伴乾的。你身為預言家,可曾有勸過狼人收手?又可曾向村民示警?”
“關於這一節,我曾經將具體情況告知過比澤羅斯大人,我想請他來為我說明。”撒坦向比澤羅斯站立的方向伸出了手。
比澤羅斯抹了抹頦下的白須,緩步走向大堂中心,他微笑道:“不錯,兩天前,我初到雪村的當晚,撒坦便來找過我,將發生在三年前的事,一五一十都跟我說了,情況與適才槍爹所說大體相近。”
“狼人擅於偽裝變化,它們擅於幻化成俊男美女,誘騙好人的感情,這種事例數不勝數。其實撒坦一開始,也並不知道其戀人的狼人身份,在他心目中,他所愛上的不過是一個美麗的人族女子而已。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犯的正常錯誤,大家倒不必拿這點去嘲笑他。”比澤羅斯走到撒坦的身邊,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均是輕展微笑。
“村裡發生血案,眾人推選撒坦擔任警長,當晚他便立即查驗了他戀人的身份,發現她的身份是狼人。母狼見真相暴露,便跪在地上,向撒坦苦苦哀求,撒坦彷徨失措,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母狼見撒坦狠不下心來殺她,心中懼意漸去,毒計頓生。”比澤羅斯突然收起笑容,冷若冰霜地說道:“我們可笑的預言家竟然又一次被狼人所算計,將聖光村帶入了災難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