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沒有一人敢說話，頓時場面安靜下來。

　他們不知道說什麽，可是又不敢什麽都不說，萬一大少爺把事情全部告訴老爺，倒霉的只有他們自己。

　上一次老爺清洗府裡下人的時候，好多下人都被發賣了，就連夫人身邊的戴媽媽都沒有幸免，只是因為照顧夫人的時候不夠貼心，也遭了殃。

　最重要的是，明面上說那些人都是被賣了，實際上，那些人有些被賣到了醃臢的地方，有些人直接病重身亡了。

　那些病重身亡的假話也就是騙一騙外人。他們都知道那些人身體有多好，不可能一下都病重身亡了。

　茌驊讓人搬了凳子來坐下，眼神從面前的人身上一一掃過，所有人都覺得背脊沉重，涼颼颼的。

　這些人大多是茌家的老人了，好多都是看著茌好長大的。

　當年小小的少年如今竟然已經頗具老爺的威嚴了。

　沒多久，一個燒火丫頭站出來，開口說:“奴婢不知道是誰泄露的秘方，奴婢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東西說出來……“

　話還沒有說完，茌驊就阻止她繼續往下說，讓青柏將她帶到旁邊的小屋去說，並且要把所說的所有話都用筆寫下來，讓她按手指畫押。

　見小丫頭被帶走，其余的人都隱隱躁動，很快就有另外的幾個下人出來，說有話要說。

　有了帶頭的人，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有話可說了。

　他們原本是不敢說的，畢竟他們知道的東西都只是偶然間看到或聽到的，如果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最後卻發現他們指摘的人不是泄露秘方的人，那以後肯定會報復他們的。

　但是茌驊這麽一來，卻讓他們免除了後憂，誰也不知道誰說了什麽話。

　等到所有的人說完，茌驊就拿到了厚厚一疊記錄紙。

　他大致翻了翻。

　紙上大多是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偷偷出門、偷偷吃東西、偷偷拿東西、偷偷打牌、偷偷喝酒之類的，無外乎都是違反了規矩的。

　而且有可能是怕別人也寫了自己的，他們說的時候，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部說了，這樣就算要懲罰人，也不能隻一個人。

　茌驊沒有小瞧這些小線索，有時候一些細小的線索就能夠組成一條完整的線索。

　看完了所有的信息，茌驊發現許多信息都重疊了，只是有可能時間上有些不準確，但是可以看出不管是幫廚還是切菜砍柴的下人都有偷吃偷拿的現象。

　這些在廚房是常事，唯有其中有一個人卻極少出現在這些信息之中，偷吃偷拿的現象也很少。那就是上灶的張媽媽。

　不是茌驊覺得廚房的人就該偷拿，但是這張媽媽相對於別人來說，只是偶爾收過下面丫頭婆子的孝敬，其余的時候竟然沒有拿過廚房一點兒東西，這樣的人可以說是很不可思議的存在。

　茌驊暗自記下這一點。

　他又著重看了偷偷呆在廚房裡的人的記錄。

　想要將方子泄露出去，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知道怎麽把豆漿變成豆腐。

　茌好剛做出豆腐的時候，茌驊就知道了這一個關鍵的步驟。

　這個步驟需要用到鹽鹵水，若是沒有人教的話，一般人是想不到的。

　而知道這一點的除了茌好院子的兩個貼身丫頭以及茌驊自己以外，只有王媽媽一人。

　王媽媽是不會背叛茌家的，她們家在茌家為奴好幾代了，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亦或者是兄弟姐妹都在茌家。

　將豆腐的方子泄露出去，對她並沒有太大的好處。

　那麽王媽媽就第一個排除。

　可是別人想要知道怎麽做的豆腐，定然需要偷學。

　按照王媽媽所說的做豆腐的時間，留在廚房，有可能看到的人只有四個，那就李媽媽、張媽媽、秦婆子、小王婆子。

　小王婆子是王媽媽的侄媳，偷看到王婆子做豆腐的可能性最大，而且說出去的可能性也最大。

　她平常就喜歡佔小便宜，偷吃偷喝偷帶。

　而張媽媽和李媽媽，兩人是上灶的，應該都知道秘方的重要性。若被發現了，肯定要深究的，除非有完全的計劃，不然誰敢亂來。

　就算真的要賣出去，應該也不會賣到京城這麽明顯的地方，所以她們兩人的可能性要小一些。

　至於秦婆子，聽說平時嘴碎，又有些勢利眼，偷了方子也不是不可能。

　茌驊讓眾人退下，自己回書房。

　恰好青松把門房處的進出記錄拿來了。

　結合下人說的一些信息，茌驊發現這四人都陸陸續續出門過，而且時間差不多。

　只是兩個上灶的媽媽出門用的理由更加正當一些，要去看看外面菜市的行情。

　另外兩個婆子則是偷偷溜出去的。據爆料，秦婆子應該是去喝酒打牌去了，小王婆子則不知道原因，只知道回來的時候紅光滿面，像是得了好處。

　“難不成真的是小王婆子?“茌驊嘀咕。

　可是小王婆子和王媽媽是一家的，娘家也是茌府的家生子，難道覺得主家寬厚，就算發現了也不會嚴懲?

　茌驊想到有可能是這個原因，心裡就像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他在書房發呆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和父親去匯報一聲。

　他這麽大的動作，父親肯定是早就受到匯報，他去的目的主要是把自己收集到的線索匯總給父親。

　卻說茌好這邊，不知道自己做豆腐的方子泄露了，正在研究做紅薯粉條。

　上次紅薯澱粉還剩下了不少，炒菜也用不了這麽多，她便想到了做紅薯粉條。

　“小姐，你又要做菊花糕嗎?可是為什麽要放鹽啊?“香竹好奇地問。

　做紅薯粉條和之前她做桂花糕的步驟差不多，都是把紅薯澱粉融入水裡之後，放入鍋中煮，只是多了一個加鹽的步驟，少了加入糯米粉的步驟。

　茌好一邊攪拌，一邊說:“當然不是，我就算想做菊花糕，也沒有多的菊花了。而且菊花糕味道雖好，卻也不要多吃為好。“

　“為什麽?“

　“菊花性涼，女子吃多了會身體虛寒，嚴重一些還會影響到懷孕。“茌好分了一絲神回答香竹，更多的注意力在已經成糊的紅薯澱粉上。

　香竹聽了，暗自記下。

　“把盆子端過來。“茌好說。

　“好嘞。“香竹回神。

　茌好讓香竹把裝了水盆子放在灶台上扶好，自己一手拿著漏杓一手將鍋裡的紅薯澱粉舀起來倒入漏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