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她從濺滿了鮮血的地面走過,越過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一步一步地往樓下走去,雲茯淺雖然已經忘記了很多東西,可是她的感覺卻是依舊很靈敏的。在下樓的過程中,她感覺到君燁塵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強,強到直接影響到她的五感,她閉著眼睛看不到什麽也就算了,竟然連空氣都不大能呼吸到,但在那絲絲縷縷的涼氣中,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一種令她心中不安的氣味,這是,是人血的味道!
雲茯淺睜開眼睛,卻感到一陣勁風吹得她不得不把眼睛給閉上,她一時茫然起來,“阿塵,這是怎麽回事?”
那風裡的血腥味竟然更濃了!但在她閉上眼睛之後風就停止,那血腥味又淡了一些。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雲茯淺明明記得,昨天兩人站在風口上她連一絲細風都沒能感覺得到,怎麽現在她在君燁塵的懷裡,卻被突然襲來的帶著血腥氣的風吹得閉不上眼睛?謗難道是君燁塵做的?他讓她閉上眼睛到底是因為什麽,難道客棧裡還有什麽不能看的東西不成?
雲茯淺本就被那血腥味擾亂得心思混亂,想到這裡更是越來越不安了,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君燁塵卻又對她提醒:“淺淺,不要看。”
“為什麽,你為什麽不讓我看,到底發生了什麽,阿塵?”
雲茯淺睜開眼睛之時,君燁塵已經將她放下,此時她就站在茅廁的門口,這裡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異常,但她正急著要解決,便壓製住心裡的不安走了進去。
茅廁外面,君燁塵施法將那些慘死在道旁的屍體都隱去了形狀,等到雲茯淺出來時,什麽也沒看見,但她一邊走一邊聞著那股濃鬱血腥氣,卻是不間心裡不安,就連胃裡也開始翻騰了。
“呃,怎麽有這麽濃的血腥味,這實在太奇怪了,好難聞……”
君燁塵扶著雲茯淺,安慰她道:“或許只是你身子不適才會有這樣的反應,沒事的,不要害怕。”
他重新將雲茯淺抱起,雲茯淺卻是扶著牆不肯動,因為她在剛剛扶牆乾嘔的時候,腳好像踢到了什麽東西,僵硬的,可是卻有種熟悉的感覺。她低下頭看著腳邊,那裡分明是什麽都沒有,可是她的鼻子卻明明聞到那裡傳來的血腥味很重,她努力睜大眼睛凝視著那地方,漸漸地感覺到那種想吐的感覺減弱了不少,反倒是頭腦清明起來,她的腦海有許多陌生的畫面一一閃過,這令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她的心裡卻是始終在堅定著,她想要看清楚那血腥味究竟是從哪裡傳來的,這客棧裡又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君燁塵為什麽要瞞著她!
終於,雲茯淺看著看著發現那裡竟然一眨眼間出現了一條斷掉的手臂,接著她發現自己身邊不遠的地方躺著一具僵硬的女屍,那女屍的身子有一半是赤果著,像是被人女乾淫後殺死的模樣,她的臉色鐵青看上去已經是死了好幾個時辰,脖子上那個幾寸長的傷口裡露出黑紅的血肉,她的衣裳染滿了血液,她所在的地方泥土裡也浸染了許多的血,如今已經氧化得發黑了。
忘記了許多事情的雲茯淺在看見這樣血腥淒慘的一幕時,忽然就好像打開了一個心靈的開關,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類似的畫面,包括她自己受傷弄得一身血漬狼狽的模樣也在內,她突然迷惑起來,自己為什麽會有這些奇怪的記憶,自己又為什麽會在這裡,她在這裡是為了什麽呢?
雲茯淺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痛,她忍不住抬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君燁塵見她如此,趕忙將她扶住,“淺淺,
你沒事吧?我說過不要你看的,你偏偏不聽……”君燁塵抬手打算替雲茯淺將這段讓她覺得頭痛的記憶給忘掉,可是還未等他動手之時,雲茯淺已經放下兩手,重新站直了身子,她抬起頭來望著他,眼裡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些疏離,乃至是抗拒,和鄙夷。
“阿塵,你能不能告訴我,昨晚在我睡著了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雲茯淺的明亮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君燁塵,就像她當初在刑部時審犯人那樣,她看著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看著他眼中閃過的每一道光,生怕錯過一點點她能夠讀懂他心思的線索。
“淺淺,我像往常在馬車上時一樣,為了保護你所以用內力將房間與外界隔絕了,所以昨夜發生的事情我並不知道。等到天亮以後我打開窗戶,才發現所有客棧的人已經被殺死,看來昨夜有凶徒來過這裡。”
盡管君燁塵說這話時的表情很淡定,眼神也沒有露出什麽可以令雲茯淺以他產生懷疑的光彩,可雲茯淺竟是從心底就對所說的話不肯相信,可她不打算再去問他,去確認這個答案是不是真的可信,她知道如果君燁塵想要騙她,是打死也絕不會親口將真相說出來的,真相只能是靠她自己去找。
雲茯淺沒再說什麽,只是轉過身往客棧外走去。當她走進客棧前堂,看見了更為血腥的一幕,滿地都是被砍死的屍體,他們流出的血液簡直要將地板都浸成了接近黑色的紅,整個屋子裡被血腥味所包圍,讓走在裡面的雲茯淺幾乎不能呼吸了。但好在她一心在觀察現場,時不時地察看那些屍體,尋求真相的心思讓她對這血腥味的摭漸漸地淡了下去,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將殺害這些人的壞蛋全部都繩之以法。
可是,奇怪,她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呢?雲茯淺心裡一瞬間冒出這樣的疑問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回事,可是內心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不能對這麽多的人如此悲慘的遭遇視而不見坐視不管。
“淺淺,別去碰,他們已經死了。”
君燁塵上來阻止雲茯淺去查看一具男屍,想是他不覺得那具屍體死狀太慘了,渾身的血恐怕弄髒了她,但雲茯淺卻掐開他的手執意要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