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各路追軍逐步返營,戰果的統計由此明朗。
此戰是標準的陣戰,雍軍以三萬五對八萬,最終戰死二百四十六人,傷兩千三百余,將佐無損。
趙軍方面,戰死兩萬余,傷、俘近四萬,余者潰退。
軍侯同級以上,可統計者授首二十六人,伏十七人,主帥陳餘逃出生天。
看著奏報,李恪的第一反應是統計有誤。
因為一個軍侯統領一曲五千人,依著這個算法,趙軍就算滿編滿配,且不準備任何輔兵,八萬人的軍中也只能有十六個軍侯,八個校尉,四個將軍,以及一個主帥。
將佐總數攏共二十九個。
陳平為李恪解惑,說因為鬥將的需要,將軍莫府當中如今會額外準備好些部將,就像李恪當年在河間做的那樣,如今的莫府都是大編制……
李恪決定接受這個解釋,令弩士、重步押解俘虜回雍。
這些俘虜會交給禦使府進行簡易的庭審,普通士卒基本會適用臨時頒行的仕賊律,以從賊罪判處一至五年勞役,結束後則給予大雍民籍,重新開始生活。
他讓陳平二度出使邯鄲,自己則領著破狄和墨軍去到趙國的陪都安陽,拜訪趙柏的媼,當今趙國的太后,曲陽夫人。
霸下行至安陽,四處靜靜悄悄。
經歷過陽原的一場慘敗,安陽的守軍早跑光了,百姓們雖因為不許巷戰的商貿原則得以謹守勇氣呆在家裡,但也是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通過一道道縫隙觀瞧著氣宇軒昂的大雍軍卒。
李恪坐在馬車上駛入安陽的大道,手指著四下影影綽綽的鐙破函谷關,侵入關中,大秦以少府章邯掛帥,將驪山囚徒十四萬迎戰。
雙方戰於戲水之畔,鏖戰三日夜,周文大敗潰逃。
章邯引兵一路急追,七戰七勝,徑直將周文逼出函谷,又在曹陽再得大勝。
兵卒盡沒的周文愧面陳勝,自刎於澠池,章邯收攏麾下連勝之軍,繞過滎陽,又馬不停蹄突襲了敖倉,兵鋒直指吳廣大軍。
而在吳廣軍中,連戰不克,敗績連連的張楚假王終於耗盡了部將們的耐性。
田臧假陳勝詣旨斬殺吳廣。其以實情奏報陳勝,本已報了一死之念。
豈料陳勝早就想要吳廣死了……
在他心裡,漫天下知道他所做的諸多騙局的,唯有吳廣。吳廣一死,他便是實打實的項燕幼子,天命之人,再無人能拿出切實的證據。
為褒獎田臧,陳勝封其為令尹,命其掌吳廣之軍,擊破章邯,再攻滎陽。
東面,陳勝命廣陵人召平攻伐廣陵,項梁假秦軍之名夜襲,令其功敗垂成。
此時周文自刎,敖倉失陷,吳廣被誅的消息一個個傳過來, 召平自覺陳勝不久,便單騎渡江,假陳勝令,封項梁為張楚之上柱國,請其出兵,側擊秦軍。
項梁與范增議,也覺得陳勝再難久持,此時正是縱兵西出的最好時機,便領八千子弟渡江而過,攻克廣陵,北伐西進。
南面,項籍攻佔長沙郡,與南郡郡守騰相持於安陸。項籍勇猛,郡守騰老辣,雙方互有勝負,戰事歷久而不能決。
北面,一直無聲無息的雍軍突然亮出爪牙,在陽原與趙軍大戰一場,完勝。
勝定之後,李恪班師回轉平城,不取一地,不掠一人。
陳平使邯鄲,挾大勝之威在朝堂上喝罵陳餘,陳餘羞憤難當,請殺陳平。
誰知趙王柏卻說:“我早說了大兄不可以招惹,你偏不聽。此番八萬人馬只是個教訓,以後若要土地,韓廣、陳勝,哪怕是胡亥呢!若再去尋大兄麻煩,雖死無怨!”
便拜陳平為趙客卿,撤去關卡,俸千金以償國罪,陳餘自覺無臉見世人,後愧而自裁。
此消息傳出,諸強皆猜度大雍或無意於中原,卻悍強於天下,而雖死無怨也成了諸強對雍國的代稱。
其意,若是招惹雍國,害我損兵,自裁吧,別抱怨。
歲月,如此前行……
大秦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