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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第498章 大秦第1個狼人
不幾日,嚴氏果然與李恪提了冠禮之事。

 冠禮始於周,地位相當於古時的成人禮,與昏、喪合稱人生大禮,在周禮的體系當中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

 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後禮義備。

 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後禮義立。

 故,冠而後,服備,服備而後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

 故曰:冠者,禮之始也。

 有周一朝,冠禮在華夏人看來始終都是諸禮之先。先及冠,後成昏,行成人之道,延血嗣傳承,這種狀況直到商鞅入秦才稍有改觀。

 商鞅是大秦第一個狼人。

 為了推行新法,他把儒家從人到義都貶得一文不值,連帶行了三四百年的周禮也被他一杆子捅翻。

 從此秦律有了自己的冠禮,叫傅籍。

 傅籍入律,冠禮的地位每況愈下,很多百姓一輩子也不曾行過冠禮,依舊該成婚成婚,該生娃生娃,不帶一絲心理負擔。

 譬如說,如今已經官居校尉的旦就沒行過冠禮,旦他老翁,已經有三孫子兩孫女的妨也沒行過冠禮。

 墨家尚夏,同樣不重周禮,所以慎行給李恪主婚,卻從未想過將冠禮提前,一直拖到整二十歲。

 嚴氏是篤信儒家的人,天天被媳婦伺候著,兒子卻還是弱冠之身,此事早已成了她美好生活之余最大的心病。

 心病還需心藥醫。

 李恪難得回來一趟,她如何能任由機會從手邊溜走?

 她讓三個媳婦一同出面,委托蒼居外門采辦所需,說白了就是要告訴葛嬰,別給老太太找不自在。至少在她忙完之前,誰也不許把兒子從她的身邊搶走!

 就這樣,李恪的冠禮終於有條不紊地操辦了起來。

 冠禮要在宗廟內舉行,李氏宗廟卻在隴西槐裡……

 這難不倒嚴氏!

 趙郡李氏雖是分家,卻有自己的宗廟,而且早燒了!

 嚴氏一邊念著趙王遷和郭開這兩個殺夫滅族的大仇人的好,一邊在蒼居內谷立了新廟。

 照理說內谷是墨家公產,不適合立李家宗廟。但老太太就如惡龍般慈祥瑞和,在她面前,連葛嬰也不敢不遜。

 更何況,李氏宗廟,李恪百年後肯定也會去。墨家留在蒼居的頭頭腦腦一番商量,索性就在墨子的衣冠塚旁辟地,預謀把墨家歷史上最偉大的兩任掌教擺到一起,方便幾世以後的大祭。

 冠禮要在二月舉行,現在卻才止十月,李恪又是個事忙的,肯定在蒼居中待不了四個月……

 這也難不倒嚴氏!

 周行周歷,秦有秦法。大秦走的是顓頊歷,十月才是歲首,第二個月,就是十一月。

 李恪回蒼居是在十月初八,十月初九就閃了腰,將養到十一月,正好還能養精蓄銳。

 老太太翻了三天《日書》,最終定下吉日,十一月初七。

 十一月初七,滿日,時德,執神天牢,氐宿為貉。

 十二神中,滿為黑道凶煞,盈溢為滿,平素少作吉日之用。

 但它卻又有另一層意思,建為起,除為立,滿乃立新之氣,隱有盛極之意。

 李氏衰敗,因李恪而起,墨家衰敗,以李恪而興,嚴氏刻意選了這個凶日,取的就是盛極之願,希望李恪一生勢隆,將李氏和墨家帶至盛極。

 更何況,這個日子就像是給李恪量身定製的。

 天牢主帝興,為主則昌,為輔則強。

 時德即風尚,有引領時代,顯耀於世之意。

 還有氐土貉,東宿之三,抵近龍心,又稱為天根腹心。

 冠是人的第二個生日,生對氐土貉者,善解人意,易得援手,長於謀略,八面玲瓏又具備野心。其人行果決而重學養,雖不失斯文和氣,卻因不受束縛而顯得遊蕩。

 這不就是活脫脫的李恪麽?

 從看到這個日子,嚴氏就再也看不上旁的日子,便是滿德滿福的黃道吉日,比起這一日來也差之遠甚。

 吉日就此選定了,可卻又不曾選定。因為依禮,直到冠前十天,受冠者才可卜筮吉日,十日內無吉日,再筮選下一旬的吉日。

 這還是難不倒嚴氏!

 卜筮之人是李恪,協從主禮卻是嚴氏來挑,她挑了徐非臣……

 老太太攜著重禮訪了非臣,說“久聞徐生仙法奧妙,老身昨日得亡夫入夢,言十一月初七乃吉,此事便托付徐生了。”

 徐非臣怔怔愣了半晌,忍不住問“嚴姨,您真是儒家信徒?”

 嚴氏咬著牙“老身無知蠢婦,豈改以信徒自居?儒學甚的……圖個樂呵罷了!”

 徐非臣拜服。

 於是十月二十七,公輸瑾挽著李恪,正裝步入新落成的趙郡李氏宗廟,徐非臣一身青衣,手中則捧著一個龜殼,三枚商貝。

 李恪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一言不發搖了三搖,再將商貝倒在徐非臣托負的金案上。

 徐非臣的手微不可查地顫了幾下……這個過程反覆了六次。

 “六爻!上吉!”

 李恪捂住了臉……

 吉日被快馬告知親友。

 觀禮親友都是嚴氏挑的。十月三十,李遵、田展攜稚委、巿黎入谷。

 十一月初二,李泊攜諒、左車、仲車,推掉一切事由,在獏川郊外蒙面而入。

 初三,旦星夜歸返雁門,當天便與陳妨夫婦,領著武姬和五個孩兒一同入谷。

 同日,儒、由養二人亦回,而同樣早早就收了信的泰和史祿卻連音信也沒有傳回來。

 初四,憨夫急至,還給李恪帶了個消息。

 辛凌前幾日生了,為扶蘇產下一子一女。女早產半柱香,為姊,名節,男生的晚了些,為弟,名耳。辛凌正在產後恢復,所以李恪的冠禮,她仍是來不了。

 這個消息給李恪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層陰影,原因倒不是辛凌自昏禮後再度缺席他的大禮,而是扶蘇給子女起的名字。

 節有克制謹守的意思,耳……乍看之下,取的應該是新芽初成,萬物向生的吉祥意思,但世上吉字多了去了,唯有耳,是老子的本名。

 李恪知道,扶蘇在用兒女的名字向始皇帝自表心跡。

 清靜,謹慎,看來他在鹹陽的日子,過得很不如意啊……

 筮法選大賓!

 依舊是李恪主筮,徐非臣協同,一切都在嚴氏的掌控之中,分毫不亂。

 六爻過後,最終的大賓定為田展,讚冠則是李恪世上最後的男性長輩,李泊。

 至此,冠禮所需的一切終於就緒,隻待三日之後,吉時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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