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漢已滅,劉後主順天命樂不思蜀;東吳則如一隻老龜閉關不出,但也氣息微弱,壽命將至;而曹魏的王雖然還是曹奐,可是天下卻早就姓了司馬。
隆中諸葛未出天下,便算得天下,但是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命又豈是一半聖可以揣測。
當年諸葛亮為了劉備後人的蜀漢大業,不惜逆天命以傳說中的“七星續命燈”,並終日踏罡步走北鬥,若是七日內主燈不滅,那諸葛丞相的壽命則可增加十二年,並且境界直逼孔丘,成就陸地聖人之位。
可與此同時,司馬懿亦在觀看星象。古為大將者,必上知天時,下曉地利,而司馬懿更精於此道,所以他觀得星象之後,發現諸葛亮的主星已黯淡無光,但卻始終不滅,並且主星與輔星之間又有一些微妙的聯系,於是司馬懿料知諸葛亮在使用九天玄女門中的秘術,以星續魂,逆天改命。
可是司馬懿又怎麽會讓諸葛亮改命成功。
司馬懿不像諸葛亮有仙門傳承,他這一輩子都是自己一人憑借攻心計謀拚命活下來的。
曹操曾經疑過司馬懿,並暗中請人為他算了一卦,卦象中言:司馬為狼顧之相,狡、狠、凶。
意思就是說,司馬懿就是一匹白眼孤狼,心中無恩無義。
但是曹操依然強行任用司馬懿,只因司馬懿支持過他稱帝。
就這麽一位有著狼顧之相的狠人,又怎麽會錯過滅掉諸葛亮的這麽一個好時機呢?
於是司馬懿派夏侯霸騷擾蜀軍軍營,名為騷擾,實為斷命。
改命一途,半點差錯都要不得。
果然,魏延見夏侯霸領軍前來,誤把此事以為是曹軍來劫營,於是他匆匆忙忙奔入中軍大帳報信,卻沒想到在慌亂中將諸葛亮的續命命燈給踏滅。
亦或許如同古人雲:“運氣不可待”。
諸葛亮也曾歎道:“吾雖有功於社稷,必損壽矣!”
誠然,一個人的運氣再好,那也有用完的時候,又何況是在逆天命時,天都不會罩著你。
諸葛亮死了,逝世於五丈原。
星空上屬於諸葛亮的那顆主星隨著宿主的死亡而逐漸慢慢的消失,而此時一隻白眼巨狼從無人可視的夜幕中凝成形狀,張滿血口,淡淡星涎流出,滴在了那顆主星之上。
半聖死後,天亦哀嚎。
司馬懿野心甚大,他要趁天命哀弱之時,奪了諸葛亮所剩的氣運與星命,從而成就司馬一脈的偉大命格。
白眼狼望著那顆孤零零的星辰,就如同凡人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只見它巨嘴一吞,從此諸葛家氣運渺茫,難出賢人。
而司馬懿的狼顧之相在主星的加持下,慢慢地成了貪狼之相。
紫微貪狼!
從此,司馬一脈的權利大到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司馬炎野心膨脹,決定要廢掉無能的曹奐,取代曹魏政權,並建立新朝,取國號為晉!
晉朝建立後,司馬炎又發動西陵之戰,滅了孫吳這一潛水的老龜,三國已被統一,天下盡歸司馬。
正是這一戰後,貪狼星最為明亮,可是當一個事物到達最巔峰的時候,那便是它要破敗的前兆。
......
洛陽宮,太極殿。
太極殿是司馬炎平時處理政務所在,與大臣們私下談論一些政事時,也會在這殿中交流。
而此時司馬炎便坐在龍塌上,左手邊煨著一杯參茶,右手中拿著一本黃卷。
一名小太監身站在司馬炎側位,而司馬炎的塌下則有一人做低頭狀等著說話,又有一人竟如司馬炎一般坐著,隻是坐的是一張紅木椅子。
“皇弟,你怎麽會對劉淵有這麽大的意見呢?”司馬炎放下手中的黃卷,淡笑了一聲問向坐在紅木椅子上的司馬攸。
司馬攸聽到了司馬炎的問言,則立馬從椅子上起身,嚴肅地說道:“劉淵乃是異族,恐心難一,若陛下不除掉劉淵,臣弟怕以後會有變故。”
“齊王此言差矣。”一直站著的那個人反駁到,只見他甩甩衣袖,便言:“我大晉就是要用信義來安撫異族,為何為了無形的猜疑,就要殺了人家,為何大晉恩惠的氣度不能寬宏大量呢?!”
“王渾,你這叫養虎為患!”司馬攸怒目直瞪道。
“齊王殿下,陛下自有聖目,我不敢妄言,但同樣請您也別妄言。”王渾的話語中的恭敬讓人難受。
司馬攸還想爭辯幾句,但司馬炎卻說話了:“皇弟,王卿說的並無道理,你言之過重了。”
“陛下......”司馬攸話還未出口便被司馬炎打斷。
“皇弟只需教導好衷兒就行了,畢竟衷兒乃是我大晉以後的希望嘛。”
司馬攸臉色微微變化,沉默了一會,神情化作一陣苦澀,隨之輕輕一拜:“喏。”
之後,司馬炎又說了一些政事,而司馬攸神色糜頹,都沒有聽進心裡去。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司馬攸和王渾從太極殿出來了,王渾看著一旁的司馬攸神色張揚、緩緩地說道:“這天下雖然是姓司馬,但是總歸是一人的,而不是整個司馬家,齊王殿下,好自為之!”說完,便揮揮衣袖走了。
司馬攸臉色冷青,無奈地歎道:皇兄還是對我有芥蒂啊。
從小到大,司馬攸的才能和威望都要超過司馬炎,若不是因為長子嫡位的制度,那這皇帝之位怕就是司馬攸坐了。
可是就算司馬炎坐穩了皇位,司馬攸對他的陰影也不會消散。
身為帝王,卻如履薄冰!
司馬攸感覺有些累了,這皇宮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卻成了自己最陌生的地方。
他順著出宮的道路慢慢地走出了宮門,轎夫已經在外等候著了,正當司馬攸要上轎的時候,他無意間眼神一瞥,竟看到一個太監在城牆根處鬼鬼祟祟地行動著。
司馬攸一皺眉,心中疑惑叢生,便吩咐了身邊的家仆,道:“把那人給我捉過來。”
不一會,小太監就被司馬攸的家仆抓了過來,只見他的懷裡露出了一個蓮藕大小的潔白玉腿。
這太監懷裡包裹的竟然是一個嬰兒!
既然是這太監抱著的,又是在宮門城牆根發現的,那這嬰兒就有可能是皇宮裡的子嗣,也就是說,他或許姓司馬?!
可是最近皇宮裡並沒有喜事傳出啊。
司馬攸帶著滿心疑惑,斥問道:“這嬰兒你從哪裡得來的?”
小太監眼中神色飄忽不定,驚懼參半,他不敢說啊,說了就死了。
“莫非你想讓我捉你去見陛下?”司馬攸威脅道。
司馬炎的君威還是很管用的,小太監聽了之後身子一顫,嘴中吐出哆哆嗦嗉的話語:“我...說...”
嗖!
小太監眼神中的生機凝固了,因為就在剛才不知在何處竟然飛來一隻短箭,正射進小太監的後脖頸。
“保護王爺!”
司馬攸身邊的家仆這才反應過來,一群人圍在司馬攸的身邊,將他保護起來。
“大膽!”司馬攸言語中有些惱怒,怒的不是這些家仆沒有反應過來,而是究竟什麽人敢在自己面前殺人滅口!
而且這還是在宮門外不遠!
“你,到底是什麽來歷啊。”司馬攸看著這仍在熟睡的嬰兒,不由得自己問自己。
這件事,司馬攸不打算上報給司馬炎。
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情並不簡單,裡面的水也許很深很深,若是報給了司馬炎,可能事情反而會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但這個嬰兒也不能放在齊王府。
司馬攸思來想後,終於給這個嬰兒想到了一個好去處。
白馬寺!
白馬寺起源於漢朝。在永平十年時,兩位印度高僧受漢皇室邀請,隨東漢使者一道,用白馬來馱載佛經和佛像返回國都洛陽。
之後,漢明帝為這兩位高僧在洛陽西雍門外三裡禦道北興建立僧院,為了紀念馱經的白馬,則取名為“白馬寺”。
大晉雖玄學鼎盛,但白馬寺卻也經久不衰。
“法明大師,這個嬰兒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司馬攸對著一位年紀微老的僧人說道。
司馬攸已經來到了白馬寺,並且找到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將嬰兒交付給他。
“阿彌陀佛,貧僧會好好教導於他,請齊王殿下放心。”法明念了一聲佛號,答應了下來。
司馬攸這才放心,在他心裡,這個嬰兒或許是改變自己目前地位現狀的重要武器,當然,前提是這嬰兒得姓司馬。
而這嬰兒究竟是不是皇室的子嗣,那就得靠司馬攸慢慢的去調查了。
法明抱著嬰兒恭敬地望著司馬攸的轎子遠去,然後才回身走進寺內。
“法明大師,你手裡怎麽抱了個嬰兒啊。”一個滿身酒氣,放蕩不羈的年輕男子從寺內的竹林一處走來。
“竺居士?”法明倒是對這醉酒男人很是尊敬。
“讓我看看,哎呦,還真可愛。法明大師,不如你將這小娃娃交給我吧。”男子走了幾步探過頭去,看了幾眼這嬰兒,然後打了個酒嗝說道。
“胡鬧,竺居士,你這滿身酒氣、整天醉醺醺的,怎麽能照顧好這孩子。”法明搖搖頭拒絕道。
“醉?怎麽能說醉呢?我敢說佛爺都沒有我清醒。”男子嬉皮笑臉地說道。
但是法明臉色卻是一緊:“佛門重地,竺居士請注意言語。”
男子沒所謂地說道:“切,你學佛學迂腐了。我不管,我就要這個嬰兒,我照顧不了,我老娘可是能照顧的了,反正我老娘在家也沒有事情做。”
“不行,這是齊王送來的嬰兒,我不能交給你。”法明果斷的拒絕了,然後轉身就走。
男子淡笑了一聲,看著法明的背影緩緩地說道:“不知道《大莊嚴論經》的譯本和司馬攸的吩咐,這兩者哪個在大師您的心裡重呢?”
法明離去的腳步一頓,心髒甚至停了半拍,頭並沒有轉過去,但是聲音卻有些顫抖:“你將《大莊嚴論經》給翻譯出來了!”
“就在前天。 ”男子眼皮都沒翻開幾下,輕松地說道。
法明被這消息震住了,他沒想到這經書竟這麽快的被翻譯出來了。
如果法明能夠學會這經書裡面的佛法,那他的境界會再上一層樓,就算競選白馬寺的主持也無不可啊。
可是齊王......
管他的齊王,寺裡小沙彌那麽多,司馬攸哪裡能認得出哪個是他交付於自己的那個嬰兒。
“嬰兒給你,譯本呢?”法明決定了,於是慢慢轉過身來,走近男子對他問道。
“大師,你總不會以為我會把那麽厚的佛經譯本帶在身上吧。”男子嗤笑一聲道。
法明老臉一紅,確實是他著急了。
“先將嬰兒給我,譯本明日午時來我家裡拿。”男子邊說邊將法明手裡的嬰兒給抱了過來。
法明這點信任還是可以給這個男子的,於是這個交易就這麽愉快的成功了。
男子看著遠去的法明肉敦敦的背影,冷笑一聲,譏諷地說道:“貪呐,就這模樣,還妄想成佛?餓鬼道裡倒是有適合你的位置。”
話語說完,眼神掠過嬰兒的臉頰,這嬰兒看到這男子竟然沒有半點哭聲。
說來也奇怪,這嬰兒不喜哭,喜笑,見人總是一個溫暖的大笑臉,不認生。
男子看著嬰兒的笑臉,自己的心情也被帶的愉悅起來,然後喃喃道:“從此以後,你就叫念吳。”
“而我,就是你的親人。”
“我叫,竺叔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