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過還是要將各處的情形摸清楚之後再說,這幾日糧草省著點用”
十天后,張安國派出的各路探子回來了。
“二娃,情況都摸清楚了,霍山縣的田雄已經移防到了六安州,霍山縣隻有團練駐守”
“桐城由黃得功的另一名手下馬得攻駐守,有馬步軍五千人”
“舒城由黃得功手下的一名遊擊駐守”
“黃得功本人親自帶著五千騎兵在安慶府附近”
“英山縣是由左良玉的一個遊擊帶著三千人馬在駐守,聽說此人以前還是義軍中投過去的,叫甚捅破天,跟過掃地王”
“二娃,已經打聽清楚了,八大王目前正在安慶府的宿松附近,前不久與黃得功還打過幾場,雙方互有勝敗”
聽了花小山的匯報,張安國心裡又起了立馬去投奔張獻忠的念頭,不過想起李安國的話他暫時忍住了。
“二娃,不用想了,這幾個城池都反覆被官軍、義軍佔領過,駐軍多的城池自然糧草多,不打桐城,就打舒城,桐城有馬得攻在,是一個麻煩,要不就打舒城吧”
“安國,我等為何不打安慶,安慶富庶,打了正好與義父呼應,沒準還能將黃得功滅了”
李安國沉默了,這小子成天都想著如何盡早與張獻忠匯合,自己要不要趕緊將他壓下去,盡早控制這具身體?
“不行,義軍余部現在還沒有收攏完畢,怎能半途而廢!”
“好吧,那你說打哪裡比較好?”
李安國心想,搞了半天,張獻忠現在還在安慶府一帶,這樣下去也不行啊,他們遲早會得知張安國等人的下落。
聯想到歷史上張獻忠等人進入湖北後一路勢如破竹的勁頭,而身後的黃得功卻沒有追趕,這是為何?
想了一會兒終於有些明白了,估計是在崇禎十五年底到十六年初的時候,李自成的大軍已經逼近武昌了,駐守武昌的左良玉部嚇得跑到池州去了,不過李自成為何沒有馬上攻取武昌?
嗯,聯想到羅雁峰、賀小石,估計是殺了羅汝才、賀一龍後內部有些不穩了,估計又回到襄陽、河南去料理去了。
這些情況張獻忠自然不知,不過如果張安國帶著英霍山區的余部先一步攻克武昌那會出現什麽狀況?
左良玉跑到池州後,武昌附近的駐軍多為老弱或者團練,如果先拿下英山縣,再下羅田、麻城,搜羅糧草,招兵買馬,最後在麻城等候張獻忠的大軍豈不更好,屆時,張安國的實力大漲,無論做不做前營總管都無所謂。
“二娃,我改主意了,我等立即西向去打英山縣,然後在英山縣繼續收攏余部,最後北上攻打羅田縣、麻城縣,在麻城縣等候八大王”
“這是為何?”
“聽我的,沒錯,按照我後世的記憶,此時闖王的大軍已經逼近漢陽了,左良玉馬上就要跑路了,絕對不會理會這幾個小縣的事情,捅破天的三千人估計精銳隻有一半,我等想個法子將他奪下來”
“那為何不直接攻打漢陽、武昌這些大城?”
“你傻啊,武昌府可是有王府的,府裡必定有不少家當,當然要留給八大王”
……
英山縣城,大別山區腹地唯一一座縣城。
捅破天坐在自己的府邸惶惶不可終日。
他原本是山西的一個農民,義軍進入山西後便跟著掃地王乾,後來掃地王死了,他便成了掃地王余部的首領,不過此時連青壯帶家屬隻有上萬人馬了,
其中能打仗的也就是三千人,在李自成在商洛大山蟄伏,張獻忠在谷城投降後便也降了左良玉,最後被朝廷安排到英山縣駐防,並接受左良玉的節製。 根據他在武昌府安插的探子遞來的消息,左良玉現在已經將武昌府、漢陽府周圍的嫡系軍隊都召集到了武昌府,麻城、羅田的軍隊也召回去了,單單他這個英山遊擊卻沒有接到命令?
難道自己已經被朝廷拋棄了?
更令人憂心的是,闖王已經佔領了整個河南,目前又攻佔了大半個湖北,一旦他們打過來,自己這三千人馬在這大山之中可是孤立無援啊。
主動撤到武昌?可自己並沒有接到左良玉的命令,擅自離開訊地可是要殺頭的,左良玉的親信將領自然無事,不過自己卻不在此列。
再次投靠闖營?自己好不容易洗白上田,又有些舍不得,再說了,闖王能不能接納像他這樣中途變節的人還是一個問題。
“營主……”,正彷徨間,他的一個親衛興衝衝地跑進來。
捅破天眉頭一皺,那親衛見了趕緊改口道:“大人,朝廷來人了”
捅破天一聽大喜過望,左良玉不記得他,還好朝廷終於想起還有他這一號人物。
“何人?”
“大人,來人自稱是督察院兵科給事中兼鳳陽、廬州一帶的巡按禦史,姓李”
“哦?”,捅破天一聽眼睛一亮,如果能直接攀上朝廷部堂的高枝,轉到鳳陽、廬州一帶去駐防,不勝過在左良玉手下打饑荒?
湖廣的巡按禦史黃澍他見過,不過鳳陽的倒沒見過,不過他也接到過邸報,新任的鳳陽巡按禦史確實姓李,還不到三十歲。
“他在哪裡?”
“城外,還帶著五百騎兵”
“走,去瞧瞧”
捅破天來到城頭,只見城門下五百明軍騎兵簇擁著一位年輕俊秀的文官,穿著一身七品文官袍服。
“大人,此來何事?”,明末的時候武將的地位稍稍高了一些,不過像捅破天這種洗腳上田不久的人心裡還是有天然的畏懼。
“童將軍,目前湖北、河南已落入敵手,英山縣偏處一隅,朝廷有令,暫時放棄縣城,將你部編入鳳陽總督麾下,立即開赴鳳陽!”
捅破天大喜過望,趕緊走下城樓,又讓守卒打開了城門,然後自己帶著守城門的軍卒跪在城門口迎接朝廷上使。
只見那文官帶著五百騎來到捅破天面前卻不下馬,而是問起話來。
“童遊擊,你部下有多少可戰之人?要說實話!”
“稟大人,末將額兵三千,內有兩千精銳,一千……老弱,其中有三百騎兵,余者多為步軍”
“有火銃嗎?”
“有,末將手下有五百火銃手,三百弓箭手,余者皆為長槍手”
“哦?他們都在哪裡?能否在小半個時辰裡在城外聚齊,老弱就算了”
捅破天一聽有些狐疑,這巡按大人趕到英山不進城歇息便要檢閱部隊,這是為何?
興許是知道他心中的疑慮,那文官說道:“新任鳳陽總督馬大人目前標下中軍隻有幾百,如果童將軍麾下的軍卒堪用的話,你就是中軍副將都督了”
捅破天一聽大喜,還有這樣的好事?趕緊安排手下去通知城裡的軍卒到城門外集合。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捅破天這兩千人才集合完畢,那文官臉上有些惱怒,捅破天抹了一把汗,彎著腰對那文官說道:“大人,由於朝廷朝廷撥下的糧草不多,兒郎們已經好久沒有操練了,等到了鳳陽標下一定好好操練他們”
文官點點頭,臉上的怒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不是還有三百騎兵嗎?”
“大人,朝廷上使在此,彼等豈能策馬?都在隊伍裡頭呢,最前面的便是”
文官點點頭,“你等還有多少糧草?”
“稟大人,只夠兩個月了,還望…….”
“好說,你讓那三百人走近一些,本官仔細瞧瞧”
等那三百人排在大隊前面,文官仔細瞧了瞧,“嗯,不錯,這都是你的家丁吧”
捅破天自豪地說道:“大人, 是的,這三百騎跟著標下南征北戰,個個都能以一當十”
“好!童將軍,你走近些”,那文官向捅破天招招手,捅破天還以為他有什麽機密的事要跟自己說,連忙屁顛屁顛地來到他的馬前。
說時遲那時快,那文官突然一刀砍向捅破天,此時捅破天正低著頭等候“大人”的訓示,根本就沒有防備。
一刀下去,捅破天鬥大的頭顱瞬間便落到地上,與此同時那五百明軍中有三百騎突然扭轉馬頭殺向捅破天那三百沒有騎馬的騎兵!
等三百騎衝殺了一個來回時,大隊的步軍還呆立當場不知發生了何事,這時那文官在兩百騎的簇擁下來到大隊面前。
“兄弟們,我不是什麽巡按禦史,老子是八大王手下的前營總管張安國,八大王現在正在攻打黃梅,不久就會攻打武昌,這天下馬上就是義軍的天下了,你等何苦還跟著捅破天這廝一條道走到黑!”
其實此人正是張安國,他原本想勸降捅破天的,可能性也很大,不過後來一想,這捅破天自加入明軍後必定沒少乾對付義軍的事,就起了將他及其親信殺死,收服其他人的心思,於是便有了剛才的一幕。
剩下這些人都是捅破天在各處收攏的人馬,自李自成佔了大半個湖北後本來就對官軍不看好了,現在西營的人來了,殺了捅破天及其親信,他們也求之不得,多數人都願意加入西營,少數不願意的自然逃脫不了被殺的命運。
於是,不到半日功夫,張安國不費一兵一卒將英山縣城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