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這舟山各島加起來不下五十個,如今朝廷隻佔了舟山、岱山、雙
嶼三處大的島嶼,舟山島是由總兵張名振親自掌控,岱山島是由遼東過來的王朝先總兵把守,雙嶼島是由張總兵招撫的原東海海盜阮小二把守”
“阮小二?”
“呵呵,大都督,此阮小二非彼阮小二,那是東海的一股小海盜頭目,名進,因仰慕水滸傳裡的阮氏三雄,便自稱為立地太歲阮小二,是水上作戰的一把好手,原來是福建的舵工,後來竄入大海為盜,韃子南下時被張總兵招撫了”
李安國略一思索便知曉此人是誰了,不就是歷史上魯王監國時,活躍於其下的蕩胡伯阮進嘛,沒想到他還有這樣一個諢號。
由於安國軍的崛起,如今江南形勢大變,有了一個正統的監國在位,想必黃斌卿與張名振二人應該不會拔刀相向,平白損耗了抗清的實力吧。
“大都督,對於我等過來說,明軍倒是無須擔憂,不過在群島的最邊上,有一處叫嵊泗列島的地方,都是小島嶼,那裡如今活躍著一大股海匪,為首的叫三麻子,時常劫掠與南直隸與浙江海域,與福建的鄭芝龍也時有衝突,不過彼等行蹤不定,官府以前也有進剿,不過彼等呼嘯海上,來去無蹤,官府也無可奈何”
“哦?連鄭芝龍也奈何不了他?”
“大都督,聽聞此人北到朝鮮的濟州島,東到衝繩,南到東番,都有他們的身影,由於其與倭寇交好,在這東海一帶罕有敵手,鄭芝龍自然強橫,不過如今他是整個福建的總兵,若是放在以前,他還可能盡起船隻北上與三麻子交手一番”
“如今他擁有整個福建,還在對面的東番大島設有據點,如此一來對三麻子就看不上眼了,再說了,掛有鄭家旗幟的船隻三麻子一般也不會打劫”
“三麻子?”,李安國在腦海裡搜索半天,也沒有這一號人物,如此大寇,
怎地史料上沒有記載?
算了,不管他了,安國軍這一百艘大船不是尋常海盜能惹得起的,就算鄭芝
龍來了也有一戰之力,何況三麻子?
船隊駛出南沙島後,前面便是一片汪洋大海。
安國軍的水兵見此情形,一個個不由得歡呼起來來,駛出長江口後雖然也是進了大海,不過其附近有崇明、長沙、三沙、南沙四島(此時的崇明島尚沒有連在一起),雖然波浪大一些,風勢也凜冽一些,不過視線並沒有臆想中那樣遼闊。
過了南沙島就不一樣了,只見紅日高照,煙波浩渺,在陽光的映照下,大海呈現出誘人的藍色,遠處一眼望不到盡頭。
不過此時的風浪也大了起來,以前從遼東過來的水兵倒有些喚回了昔日的感覺,安國軍原來的水兵卻有些手足無措了,幸好有遼東水兵帶著,否則手忙腳亂之下非出亂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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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國立在船頭,心曠神怡之下也不禁有些豪情萬丈。
大海,只有大海,才是大丈夫建功立業的所在!
船隊在老吳的帶領下往前行駛了約莫一百裡,路過朝廷設在松江府的青村中前所時,老吳對李安國說道:“大都督,前面不遠處便是嵊泗列島了,離陸地最近的便是大小七山,以前阮小二的老巢便在此處,如今應該被三麻子佔了”
從長江口到杭州灣這一帶的洋面此時叫蘇州洋,大小七山離陸地都在五十裡以上,安國軍的水師船隊都是貼近海岸線在行駛,自然看不見遠處的大小七山,
不過李安國一聽這大小七山以前是蕩胡伯阮進的老巢,新近又被三麻子佔了,不由好奇起來。“老吳,按照你的路線,接下來要怎麽走”
“大都督,自然是直接南下,然後從大小七山南面的羊山附近折向東南,從岱山島與大衢山島之間穿過,再折向南邊”
李安國接過海圖一看,“為何不直接從舟山島附近穿過,那樣的話路途就會近很多”
老吳囁嚅道:“大都督,舟山附近遍布明軍港口、戰船,島嶼眾多,航道狹窄,港口上還有許多火炮,明總兵張名振在附近也有大小船隻幾百艘,這個……”
李安國笑道:“從大衢山附近附近穿過就不怕三麻子的海盜船?”
“唉!”,老吳歎了一口氣,“大都督,不瞞您說,若是遇上三麻子,彼等一看大都督這水師船隊的盛況,多半會閉門不出,不過明軍就不一樣了,彼等守土有責……”
見老吳欲言又止,“老吳,有什麽話你就一次性說清楚,何必吞吞吐吐?”
老吳由於半晌,重重地跺了一下腳,“大都督,如今這明廷風雨飄搖,加上韃子佔領江南、杭州一帶後又將財貨搜刮一空,如今的朝廷要養兵,哪兒有錢糧?”
“彼等水師更是如此,過往船隻征收重稅不說,彼等還經常假冒海盜劫掠商船,說彼等是官,依小老兒來看,與三麻子也相差無幾!”
李安國聽了心裡一凜,“這張名振可是歷史上的‘愛國將領’,難道也如此行事?”
他倒是不怕明軍水師的肆擾,不過他這支船隊火器配備太多,一旦開戰,在這汪洋大海上也沒處補給,船隊裡只有二十艘大船專門載著一些補給物品,眼下剛剛進入大海,他還準備著在福建附近消耗一半,在廣東消耗完畢呢,如果在浙江附近就消耗完了,還怎麽過更加凶險的福建、廣東海域?
“行吧,就依你,咱從岱山島北面通過……”
話音未落,只見瞭望台上的水兵大叫道:“有情況!”
李安國趕緊趕緊拿起薄鈺打造的千裡鏡朝遠處看,這一看不禁皺起了眉頭。
只見約莫幾裡路以外的海面上駛來了一大堆船隻,多是沙船以及像安國軍在長江上行走的平底鳥船,約莫三四十艘,船上旗幟上的字看不清楚,不過按照製式,應該是明軍的水師船隻。
而在這支明軍水師船隊的後面,緊緊跟著約莫幾百艘大船,旗幟模樣與明軍不同,打的旗幟上沒有字,不過在千裡鏡裡黑色的旗面、白色的骷髏頭卻一清二楚。
老吳也拿著千裡鏡瞧著,“大都督,不好了,前面的正是阮小二的船隊,後面追著的應該是三麻子的海盜船!”
李安國心念轉動,“讓船隻放慢速度,讓彼等通過!”
不多久,兩支船隊便駛到安國軍水師船隊附近。
其實兩支船隊上的首領也早就看到了安國軍的水師船隻。
前面奔逃的那幾十艘海船上,有一位五短身材,但頗為精悍,身穿大明軍將袍服的中年漢子也舉著千裡鏡在眺望。
“安國軍水師?”,那漢子放下千裡鏡,心裡也在嘀咕著,“彼等不是在大江之上嘛,為何跑到了這浙江海面?難道彼等要從海路偷襲浙江?不行,我得趕緊去舟山島通知張總兵!”
若不是他後面跟著三麻子的船隊,沒準他就要反身衝過去與安國軍水師決一死戰。
而後面的大海船上,也有一人舉著一個紅毛夷製作的千裡鏡望著安國軍的水師船隊。
只見此人身材中等,年約三十余歲,面目黝黑,不過上面卻是包包坑坑的,一蓬絡腮胡子,看到“安國軍水師”那幾個大字,心裡也是一凜,“這安國軍的船隊如何跑到這大海上來了?”
“放慢速度!”,由於安國軍水師船隻敵友莫辯,此人也讓手下的船隻放滿了速度。
都在放慢速度,不過在這大海之上,又是開闊海面,想要穩穩地將船隻定下了是不行的,安國軍水師的船隊依舊在向南行駛,而三麻子的船隊仍在朝西行駛,只有阮小二的船隊是一騎絕塵而去。
這三麻子左右各站著一人,其左側一人是日本浪人打扮,頭頂中間的頭髮全部剃掉了,只在腦後扎著一個馬尾,腰畔一把武士刀,只有二十多歲,眼神不時露出滲人的寒光。
其右側一人則完全是如今這大明時代紅毛夷的典型打扮, 年歲恐怕超過了四十歲,紅色的絡腮胡子,戴著一頂禮帽,髒兮兮的紅色的對襟短衣,白色的長褲,腰間一邊是一把短銃,一邊則是一柄西洋長劍。
“大當家的,如何行事?”,那紅胡子開口問道,竟是一嘴的南京官話。
三麻子仍在盯著安國軍的水師船隊,“娘的,若不是這安國賊軍搗亂,今日老子就將阮小二那廝包圓了!”
“那大當家的意思……”
“回去吧,這安國軍能在陸地上大破韃子,在這水面上估計差不到哪裡去,我等呼嘯海上無非是求財,何必再豎一個大敵?”
“大當家”,這時那浪人開口了,中國話有些生疏,“這些安國軍以前都是在江面上跑的,對於海戰必定不太精通,不如由我帶幾十艘船去試探一下,如果初戰告捷,大當家就與二當家一擁而上,這可是上百艘大船啊,有了這些船隻,我等當可與那老一官較量一番”
老一官是日本人對鄭芝龍的稱呼,因為鄭芝龍在年輕的時候接受過幕府將軍的召見,又多與日本各大宗蕃領主交往,便被日本人尊稱為“老一官”。
“萬萬不可”,那紅毛夷卻出聲反對,“田川,你太衝動了,就算我等打敗了這股安國軍,也不可能是尼古拉的對手,你要知曉,大名鼎鼎的荷蘭人都不是尼古拉的對手!何況剛才我在千裡鏡裡看到,安國軍的水師船隊的炮窗都推開了”
“上帝啊,彼等竟然布置了如此多的火炮,我等雖然船多,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大當家的,不如退回去吧,遲則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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