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正是從蕪湖駛過來的安國軍水師船隻,一共一百艘,其中陳文盛部五十
艘,都是廣船、福船,尚可位部五十艘,都是沙船,除了水師將士,還裝了三千陸軍——李安國的五百親衛加上五百大銃兵、一千火銃兵、五百刀盾兵、五百大槍兵,全部由李安國親自統領。
佔領廣東、廣西部分地方後,李安國深感這兩地沒有水師配合的不便,最後
決定由他親自帶著一百艘大船沿著長江東下,駛入大海後再沿著海岸線一路駛到碣石衛,拿下碣石衛後再與楊天星會攻廣州。
安國軍上下自然強烈反對,此去廣東,從蕪湖到松江便是一千余裡,再從松
江到廣東,海路不下三千裡,四千多裡路,又多是天氣變幻莫測、波濤洶湧的海上,一旦發生不測,安國軍上下便欲哭無淚了。
更為憂心的是,此去廣東,必定經過福建,而福建總兵鄭芝龍的水師部隊無論是船隻數量,還是戰力目前在整個大明、日本、朝鮮一帶都是不可挑戰的存在,聽說他手下有大小船隻幾千艘,你這區區一百艘船隻,去了不就是飛蛾撲火?
不過最後李安國還是力排眾議,決定親自跑一趟,穿越這事本來就是一樁冒
險的生意,安安穩穩藏在後方自然舒坦,不過難得穿越一回,自己不親自南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更何況,沿途可能遇到的人和事,只有他這個穿越者清楚,也好隨機應變,
別人碰到了,多半沒有他這個來自後世、熟知歷史的人處理的恰到好處。
再者,如今這一百艘大船都裝上了經過薄鈺改造過的火炮,全部配有炮鏡和炮尺,火炮也由全部的佛朗機炮改成了一半五百斤的佛朗機炮,一半五百斤的紅夷炮,船隻首尾也有千斤的紅夷炮,如今北風呼嘯,在海面上走,快的話一個時辰能走六十裡,一個白天的功夫就是三百裡,區區四千裡路,也就是十幾日的功夫。
至於那鄭芝龍,自己與他已經在江西、福建邊界開始做生意了,怎麽著也有幾分面子,再說他鄭芝龍的水師再強大,也不可能都調過來對付自己,海面如此之大,難道自己就沒有一個脫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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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李安國後世在南方某市工作,沒見過冬天還有台風等惡劣天氣的。
於是,他秘而不宣,讓賀小石到九江主持大局,境內外松內緊,一副祥和景象。
這次到廣東,他將尚可位也帶上了,如今他的兄弟正在江北一帶擔任滿清的水師提督,讓尚可位待在武昌,雖然他踏踏實實,並沒有做出半點對不起李安國的事情,不過李安國還是有些不放心,最終還是將他帶上了。
如今這一百艘大船,原遼東的東江鎮水兵佔一半,安國軍自己的水兵佔一半,由陳文盛統一指揮,尚可位擔任副手,翁之琪擔任監軍,加上李安國自己帶的陸師,在這長江一帶罕有敵手。
當然了,他這一趟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將滿清布置在蕪湖到松江一帶的水師船隻清掃一遍,免得彼等得知自己南下後動了不好的心思——雖然表面上李安國並沒有離開九江。
這次經海路南下,李安國終於將他的軍旗亮了出來。
終究逃不過五星的誘惑,軍旗還是紅底、黃色五星,不過陸師下面是兩隻白虎,水師下面是兩條蛟龍。
白虎、蛟龍大家都沒意見,不過五星到底是什麽意思?
“五星出東方,利中國”
李安國一句話便搪塞過去了,
眾人皆是不知所雲。最後還是徐以顯查了書籍,在漢書裡發現了端倪。在《漢書?趙充國傳》記載的西漢王朝的一次討伐西羌的戰爭,漢宣帝曾將“五星出東方利中國”星佔術語用在了督促、鼓勵對羌人作戰的詔書裡。
此次南下,李安國將善於交際的李春江也帶上了,還讓他做了自己的副手,監督所有的水陸軍將。
北風獵獵,長六尺、寬四尺的紅色大旗在船上迎風飄揚,一大四小五顆金色的星星下面繡著兩條青色的蛟龍,蛟龍尾部纏在一起,頭部側向上仰視著五星,旗幟的最左邊繡著五個金色的大字——“安國軍水師”。
李安國可是想的明白,既然出去一趟,自然不能藏頭露尾,一百艘大船,你想藏也藏不住,是朋友的,就打個招呼,是敵人的,直接開戰,就這麽簡單。
徐爾顯、黃蜚一見到有安國軍水師殺到,都是大驚失色,一個匆忙往江北跑,一個慌慌張張往江南跑。
安國軍水師沒有理會黃蜚的船隊,尚可位的五十艘大船直接駛向北岸,陳文盛的五十艘大船駛沿著七裡洲南側的水道直接向東行駛,越過七裡洲後又折向西邊。
不多久,幾裡路長的浦口碼頭已經被安國軍水師的船隻夾在中間了。
徐爾顯的水師在浦口附近停泊了近百艘大船,是清軍在長江沿線停船最多的地方,此時也早已觀察到了安國軍水師的動靜,也解開纜繩,上來迎戰了。
尚可位的船隊很快便追上了徐爾顯的那十艘大船,只見大船的船頭包裹著的油布都解開了,露出了裡面的千斤紅夷炮,一番操作後,放入了一包散子。
這時浦口碼頭的火炮也開始轟響了,與明軍相比,清軍對碼頭防護的布置要周密得多,尚可位見狀便安排了幾艘大船去岸邊。
一艘大船上的千斤紅夷炮轟響了,咆哮的散子幾乎將徐爾顯拖在後面的船上的水兵清掃一空,千斤的紅夷炮裝填的散子是以前五百斤佛朗機炮的一倍,射程更是超出了一倍,形成的扇面彈幕又是一倍,彈幕之下,拖在後面的兩艘敵船首層甲板上死傷累累,幸好還有西風吹拂,加上船頭艄公的掌舵,船隻依舊在往前跑。
安國軍水師的槳手此時已經開始全力以赴劃船,不多時,便紛紛越過了清軍水師的船隻,同時兩側的火炮也開始發威了,由於徐爾顯是慌慌張張逃走,船隻並沒有擺開嚴整的形勢,有的相互之間離得很開,有的又湊得很近,側位的炮擊並沒有將全部十艘大船的敵人擊中。
幸好他們還有首尾的火炮,不多時,這十艘大船的甲板上已經沒有站著的人了,不過徐爾顯縮在船艙裡僥幸躲過了密集的散彈轟擊,他從船艙的縫隙裡看到對面船上站著一人,見了不禁心裡一動。
抵近北岸的船只在挨了幾輪炮擊、死傷了數人後,僥幸沒有傷到桅杆,抵近岸邊二十丈左右時,側位的紅夷炮的散彈、佛朗機炮的實彈同時打響了,等十艘船隻已經看見前面衝過來的敵船時,岸邊只剩下鬼哭狼嚎的的聲音。
安國軍水師的火力配備情況不是清軍水師可以想象的,多層次的火炮,紅夷炮發射完畢縮回去裝填時,又有隨行的大銃兵的點射,甲板面也有水師火銃兵的射擊,不多時,徐爾顯的這支船隊完全沒有招架之力,一艘艘見勢不妙又將船隻開回了北岸碼頭。
船隻甫一靠岸,包括徐爾顯在內,還沒等船隻系上纜繩,一個個便爭先恐後地跑上碼頭,不過安國軍水師的火炮可不是吃素的,散彈的轟擊之下,最終能安全跑到碼頭後面的清兵也沒有多少。
不到半日,浦口碼頭的清兵不是投降了,便是被打死,這時跟著大隊後面的杜虎船隊也過來了,自然是為了將清軍水師船隻開走。
就這樣,陳文盛、尚可位的船隻一路向東航行,一路清掃沿途的清軍水師船隻, 五日後等他們抵近崇明島時,已經將儀真、靖江、通州碼頭附近的清軍水師橫掃一空,不過也有漏網之魚,多半不是逃進了大運河,便是揚帆去海上了。
與陸師相比,清軍的水師確實乏善可陳,以前他們對著明軍水師還可通過收買、夜襲、濃霧等手段戰勝對手,一旦上了岸,明軍便完全不是對手,不過在與安國軍水師這巨大的差異下,彼等就只有四散逃命的份兒。
抵達崇明附近時,杜虎給尚可位、陳文盛的船隊做了最後一次補給後便帶著大隊船隻返回蕪湖去了。
這五日,長江兩岸,一聽說掛著五星龍旗的船隻到來,無論商船還是漁船都避之不迭,不過安國軍水師船隻除了清掃長江北岸,對南岸以及在長江上航行的其它船隻並沒有絲毫騷擾。
崇明島目前是由明軍總兵黃斌卿控制著,他的手下也有一支船隊,不過與安國軍的船隊比較起來就不夠看了,他聽說安國軍水師對明軍並沒有動手時不禁長舒了一口氣,也不敢將船只派出來巡邏,都縮在靠近大海一側的碼頭。
有汪然明送的五位熟悉東海一帶水文地理的船工引導,安國軍水師船隊很快駛離了崇明島、長山島、南沙島,接下來便是舟山群島了。
“大都督,前面的海域可得小心一些”,汪然明送的船工老吳說道。
“哦?為何?”
“舟山各島歷來是倭寇、海盜、紅毛夷出沒之地,加之沿途礁石遍布,不熟悉航道的話,很容易觸礁”
“嗯,就由你領路,讓所有船隻都靠在一起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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