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麽?”周秦氏見文素秋這麽天真,心裡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簡直是像極了當年的自己,又任性,又天真,對愛情充滿了向往,便忍不住地指點她道:“男人可沒你想的那麽好,男人永遠都是喜歡年輕漂亮的。就算馮慕華現在喜歡你,等你們都上了歲數,他也得去找年輕的。所以啊,你不能光指望著愛情,那東西就那麽一陣兒的事情,靠不住。”
“那我該指望什麽?”文素秋有點不明就裡,不過,這是涉及她一輩子的大事,由不得她不關心,便虛心地向周秦氏取起經來,臉帶焦急地說道:“梅姐,周大哥也在外面找年輕女人嗎?”
一聽文素秋這麽問,周秦氏的臉上便出現了一絲落寞,誰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守著自己一個人過,可是這可能嗎,哪個男人有了出息不出去拈花惹草?就算是他不去找,那些個花花草草也會主動前來找他,誰能頂得住這樣的誘惑?
起初周秦氏心裡也是很難受的,只不過時間長了就習以為常了,最主要的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早就不像文素秋那麽天真,還對所謂的愛情抱有幻想了,現在她的底線也很明確,那就是周拙言不要把女人領到家裡來,不要威脅到她正宮的地位,至於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他願意玩一玩就玩一玩吧,就當他出去打了幾圈兒麻將。
坦白說,周秦氏還是很喜歡文素秋這個人的,這個小丫頭不僅長得漂亮,還很乖巧懂事,關鍵是性格還有些像自己年輕的時候,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見她如此虛心地向自己請教,周秦氏心裡也掠過一絲絲心疼,年輕的女孩兒對婚姻一向是既向往又恐懼,自己當年何嘗不是這樣,便撥了撥文素秋的頭髮,一臉和藹地笑道:“傻丫頭,男人有了成就,都會出去找女人的。你周大哥也找。別看他們是搞特務的,在這方面,他們還真不如我們女人,說實話,他什麽時候去找女人,我心裡都清楚,我只是不說破而已。咱們女人啊,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個名分,你得趕緊跟馮慕華把婚事定下來。只要你做了他的正房,再相夫教子,讓他把你當成親人,離不開你,那外面的那些野女人就不能把你怎麽樣。聽姐的話,這可是你眼下最要緊的事情,你得抓緊時間把這件事辦了。”
文素秋輕輕地點了點頭,事關她的終身大事,由不得她不重視,便笑了一下,又繼續一臉謙虛地問道:“我記住了梅姐,這件事我會上心的。只不過我是女方,這種事怎麽能先開口呢?”
“傻妹子,我剛才不是已經替你點撥他了嗎?他要是沒有對你變心,這段時間就會辦這件事的,若是變了心,你就去找他鬧。現在雖然說社會開放了,但是無緣無故地就拋棄原配還是會遭人唾棄的,我就不信馮慕華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去幹這種沒有良心的事。”周秦氏又拍了拍文素秋的肩頭,語氣強硬的鼓勵道。她是打心眼兒裡喜歡文素秋這個人,所以就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子一樣將自己多年的人生經驗都傳授給了她。
文素秋也知道周秦氏是真心為她好,心裡也頗為感動。她只是個商人家庭出身,所有的親戚朋友裡都沒有做大官的,就認識一個孫大富還是一個小小的巡警長,屬於最基層的警官,在杭州城裡什麽都不算。平日裡,她見到這些當官的和他們的家眷都是繞著走,就算是能有幸跟人家坐在一起聊天,人家也不會拿正眼看她這個商人出身的女孩兒,畢竟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官員永遠都是金字塔的最頂端,而商人雖然算不上是最底層,但是在官員面前,永遠都得點頭哈腰。
而現在,她卻可以堂堂正正地跟堂堂的少校組長的夫人坐到一起拉家常,對方還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子看待,一點兒都沒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這讓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真是揚眉吐氣啊。她知道,她能有今天的社會地位都是馮慕華給的,若不是因為她的未婚夫是堂堂軍事情報處杭州站的少尉副隊長,還立下了大功,前程無量,這些官老爺,官太太們又怎麽會搭理她?
所以, 她是從心裡對馮慕華存了一絲絲感激之意,當然,她對他最多的還是喜歡,正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在乎,正是因為在乎,所以才喜歡關注任何跟他有關的事情,並且打破砂鍋問到底,便看了一眼周秦氏,繼續謙虛地問道:“梅姐,你是怎麽知道周大哥在外面養女人的?是偷偷跟著他嗎?”她對周秦氏的這一招兒很是好奇,聽到周秦氏對她的開導之後,她的心裡也隱隱地覺得將來馮慕華有了前途也得不老實了,所以就想先學點兒手藝,到時候,等他不老實起來,自己最起碼能知道,心裡有個底,不至於被他騙了還在幫他數錢。
一聽文素秋這麽問,周秦氏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得意之色,又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道:“嗨,哪裡用得著跟著他啊?再說了,他們是搞特務的,這輩子最擅長的手藝就是跟蹤與反跟蹤,我哪裡能跟的住他,沒走幾步肯定就被發現了。其實,這一點很簡單,咱們女人天生就有這個直覺,不是我跟你吹,你周大哥哪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是心懷坦蕩,哪天晚上是心裡有鬼,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還有其他的地方,比如味道,但凡他去找女人,身上,衣服上肯定有股子狐狸騷味兒,一聞就能聞出來,不管他藏得多好。還有身上的頭髮絲什麽的,不過這一點兒倒是不太可能,他們搞特務的,要是在身上留下這麽重要的證據,那可就白吃這碗飯了。”說罷,竟然捂著嘴咯咯直笑起來,頗為自己的機智和偵探頭腦而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