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宛如白丁
“咿…呀…啊…噠”
……
……
“哈哈哈…”
隔壁張小虎看著寅生一本正經的練習發音。
語調之怪異,捧著肚子蜷成一團笑個不停。
饒是寅生這黝黑皮膚胡子拉茬的老臉也不禁泛陣陣紅光,撓撓頭尷尬的苦笑著。
張獵戶張伍德的妻子張氏拍了張小虎腦殼一巴掌,隔著籬笆不好意思的朝著寅生點點頭,表示孩子不敬的歉意。
張小虎捂著腦門,委屈的望著嚴厲的媽媽,但仍舊忍不住笑意,嗤嗤地偷偷笑著…
“無妨無妨…”寅生拱手連忙回道。
無他!
近幾日裡自從寅生在葛炎村長的幫助下開辟了兩塊荒地,
經過翻新整理後,按照葛炎的教導下,勉強才把為數不多的種子種到田地裡。
起先寅生設想的太簡單了,原來就連種地也是門學問。
不說如何選址開辟荒地,光照,地形等那些客觀因素。
起先連鋤頭都不會拿,對準田地一鋤頭下去差點把老腰給閃了。
在葛炎的怪異地眼神中鬧了個大紅臉。
這年月成年農戶家男丁連鋤頭都不會拿的還真的少見!
拋開生疏的耕作技能,葛炎倒是對寅生講的其他地那些如地形,地貌,土層和朝向。
包括土壤用摻雜配合動物人物排泄物的肥料倒是有些新的認知。
不知是否如同他所說能夠增產。
出去遊學多年還是有那麽點用的。
特別是葛炎對這些透明的質地輕柔的塑料袋覆蓋在田裡十分感興趣。
為何能夠透過材質看到對面,而質地如此又軟,還能握住一團展開不斷裂。
連忙解釋是從吐谷渾西面叫地中海的國家帶來,能夠促進田地裡種子成活率。
產量稀少,價格昂貴,他費勁九牛二虎之力花費不少積攢的積蓄才帶來這麽幾張。
這下葛炎才將信將疑。
……
待到幾株種子破土而出後寅生和葛炎兩人才長籲一口氣,起碼這些異域的種子能夠在大唐這土壤成活,便是成功了一半。
連忙將僅剩的幾塊充當薄膜的塑料袋收了起來,以供日後使用。
旁邊還有單獨的兩株幼苗,是調味料中單獨分離出來的辣椒籽顆粒,也已發芽。
畢竟寅生自幼蜀都長大,也算是無辣不歡之人。
篩選了掉了已經磨破損的也所剩無幾,只剩那麽幾顆。居然也成活了。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慶幸自己沒有帶辣椒粉出來。
這下以後可以燙火鍋吃了,唐代初期還沒有所謂的炒,隻是白水煮,燉類,有點像後世東北的亂燉。
還沒有鹽巴,吃的嘴巴快淡出鳥來。
近幾日除開照料幾株幼苗,也無他事,便跟著葛炎學習當地官話。
饒是寅生走南闖北多年,聽到的各地方言也多,也積累了點方言發音經驗。
但都僅限於聽,說是說不來的,沒有那個環境。
但在這裡想交流和其他人正常交流,能站得住腳起碼得會聽會說,其次才是寫。
這不寅生在籬笆內練習發音說話,就被小虎頭狠狠嘲笑了一番。
講真,這玩意真的很難說,發音甚是怪異。
穿越回大唐還得多學一門外語樣!
受不了!
其實小虎頭倒也不是惡意的嘲諷,
近幾日早都跟寅生混熟了,畢竟每日都要去張伍德家蹭飯吃。 小虎頭約莫五六歲,個頭大約有近一米一二的樣子,虎頭虎腦十分精神,跟張伍德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樣。
雖說平日裡調皮搗蛋一些,但也是村裡唯一的小屁孩了,幾戶人家都比較疼愛他。
寅生將口袋裡唯一僅剩的半塊巧克力也給了他吃。
小孩子都喜甜食,嘗到後大呼驚為天人,同樣也不忘也分給張氏和張伍德一起品嘗。
由此看的出張家人對小虎頭的教育和禮儀也是不錯的。
張伍德曾經跟葛炎同樣是劉武周的舊部,曾經是遊騎將軍。
曾與高宗時期右仆射裴寂為晉州道行軍總管雙方戰於索原度(在介休介山下),當時高宗唐軍全軍潰敗,裴寂隻身逃回晉州。葛炎當時是錄事參軍。
張伍德、葛炎二人一文一武,深得劉武周重用。
而後美良川之役大敗,張伍德在此役中負傷負傷。
隨後劉武周浩州進攻李仲文,也每戰皆敗,士氣大跌。
最後尉遲敬德、張萬歲收其精兵,舉介州及永安城投降了李世民。
劉武周甚為恐懼,率五百騎棄並州向北逃竄,自乾燭谷逃亡投靠突厥。
葛炎,張伍德才心灰意冷,告別曾經所剩無幾的舊部隱居此地。
看來自己運氣也不差,隨便找到個山村,裡面都是正五品的武將做保安。
還是有那麽點光環的,最起碼也有兩條大腿可以抱。
雖說張伍德馳騁沙場多年,養成了殺伐果斷的性格。但是對內人和小虎頭還是十分和善的。
經常被張氏批評到頭也抬不起,小虎頭在旁邊總是嗤嗤的笑著,但也會吃到一個爆栗子。
好和睦的一家人,寅生無比羨慕。
葛炎家眷在戰亂中倒是有軍隊保護,但是沒有挺過九年前的饑荒。內人和孩子餓死死在了尋找他的路上。
葛炎今年四十有三,照他的說法如若孩子還健在,至少也有十多歲多了。
雖說年紀還算中年,但是早已兩鬢斑白,如同小老頭一般,常常弓著身子,不停地咳嗽。
估計是傷神傷的。
葛炎自使之後再無娶妻納妾,孑身一人,除開必要去周至縣城例行報備和納稅外,常年隱居此地。
像葛炎這樣曾經讀過書,雖無考取功名。
但在亂世中做過錄事參軍,曾經也算是五品官職。雖說隻是劉武周自稱皇帝, 改元天興,自封而已。
但曾經尉遲恭同樣也是劉舊部,但李世民力排眾議,堅決啟用尉遲敬德。
唐鄭決戰時有單騎救主之功,玄武門之變親手殺死齊王元吉,又率兵威逼李淵下旨立李世民為太子。
後被封為開府儀同三司、鄂國公。
但或許因為其他的因素,讓葛炎心灰意冷,不願再出山吧。
張伍德一家人和其余幾戶村民都非常尊敬他,對他做的任何決定都是無條件支持,包括同意寅生入住葛陌村此事。
被小虎子嘲笑後,寅生估計是老臉也撐不下去了,連忙借著去看看田地的借口走出了村子。
的確,要短時間學一門“外語”是真的困難,而這僅僅還是聽和說,寫就算了!
早就受過無紙化辦公和信息網絡碎片化知識的熏陶,文字什麽給他個鍵盤還行。
給個毛筆,拿來轉圈兒麽?不過寅生倒是轉筆賊溜!
再說了後世用的簡體字早都用習慣了,這些歪歪扭扭的繁體字,都是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認識誰!
寅生感覺自己現在等同於一個白丁文盲樣。
還研究生碩士學歷!
需要學的東西太多了,也後悔到曾經對於機器設備和電子產品的依賴心太強了。
導致基本的生存能力下降太多。
必須得好好補回來,下一步多跟葛炎和張伍德學習才是。
河邊,試驗田內。
寅生見四下無人,
又開始了“咿…呀…啊…噠”的練習發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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