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成九轉,需合九要,九要歸根,妙法通玄……”
不知不覺,又過了二十個年頭。在鬼谷仙師傳授玄功的第三年,王真就白日飛升,成就了飛仙之位。而在後面的十七個年頭中,王真依照教誨調和鼎鼐,捉坎填離,修為進境可謂一日千裡,現在離真仙之位也隻有一步之遙。
端坐蒲團之上運轉著九要心功,王真整個人就如同丹鼎一般:身外紫氣升騰,而體內則金丹流轉。
金丹在王真體內按五行流轉溫養他的五髒六腑,金丹轉到肺髒,一股白氣自鼻孔噴出;金丹轉到肝髒,一股青氣自雙眼射出;金丹轉到腎髒,一股玄氣自耳朵竄出;金丹轉到心髒,一股紅氣自天靈衝出;金丹轉到脾髒,一股赭氣自口中吐出。
白青玄紅赭五氣,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在王真頭頂輪轉,正是九要心功與五行正法同時修習。五行精氣四溢,霎時間王真所居小築滿庭芬芳,四時花草一同開放,又引得百鳥齊鳴好不熱鬧。
頭頂的五色氣環越轉越快,王真猛地吐出腹內金丹。
那五氣一旦包裹住金丹後更轉的飛快,漸漸地不見五色,那氣旋化作一團紫氣,紫氣綿延千丈盤旋指天。正是五行無缺而生陰陽,陰陽和諧生雷霆之力。就在那氣旋正中,一道紫雷衝天,竟打向天空!
……
那雷光穿透雲靄直達紫府,恨不得震掉半邊天,王真的這一道雷竟然驚動四方,就連那昊天之上的金闕至尊玉皇大帝也被驚了駕。
“這又是何方神聖在賣弄神通?!傳雷部正神!”
天庭中俯視蒼生的玉帝猝不及防被這道紫雷晃的一驚,下意識就想到了多年前的那次異象,心中略有不喜的說到。
那邊立刻有仙童傳旨,宣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上殿。不多時,有雷部正神聞仲領旨上殿,來到玉階之前行禮等玉帝教誨。
“雷部正神,方才可是你命人打的雷?”
聞仲早就猜到玉帝要問自己何事,早有準備的回答到。
“啟稟陛下,臣也正在查察此事。我雷部乃主管按布周天,糾察人間,從來都是降下天雷,何曾又從下界往天上打雷的道理?雷聲一響,我便徹查雷府與眾雷將,我雷部無一人如此大膽冒犯。”
聽聞仲一番匯報,玉帝似乎是肯定的微微頷首,這雷部正神雖然與他隔心但做事卻是真正的秉公辦理雷厲風行。想到這裡,玉帝又接著問到。
“那依你看來,方才那雷應該是從何處而來。”
玉帝這樣一問,聞仲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很勉強的說到。
“這……臣實在不知,方才那雷乃是紫府神雷,此雷便是臣也需動用雷器才能施法。如今在下界會有紫府神雷……恐怕是何方的隱世散仙吧。”
下界的散仙,能自下而上打出紫府神雷還直衝天庭,這何止是落聞仲的面子,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也難怪他的臉色會不好看。
就在此時,有四大天師中的張道陵天師出班。
“啟奏玉帝,臣以為應該不似雷部正神所猜測,隱世散仙皆是低調行事,既然隱世如何會如此張揚?臣認為應該是有什麽奇異之人物出世所引發的異象,就像當初那妖猴孫悟空方出世之時眼放金光也曾直衝天庭。”
張天師話一出口,殿上的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張道陵所說其他眾仙不是沒有想到,可這話除了幾大天師,沒有人敢開口說。
孫悟空大鬧天宮的事縱然也過去了幾百年,
可終究是有損天庭顏面的事情,這事隻有如幾大天師這種玉帝所親信之人可說,其他人若說那豈不是招玉帝厭棄?果然,玉帝聽完雖不喜卻也沒覺得張天師是在故意給自己添堵。 “那依照天師所言,此時該如何辦理?”
張道陵甩了甩拂塵,沒有急著發表見解。
“依臣之見,倒不如先聽聽千裡眼順風耳二將都看見聽見了什麽。”
原來自從孫悟空大鬧天宮之後,天庭對下界便愈加不敢松懈,生怕何時再出來這樣一個潑妖,平日裡便命千裡眼順風耳巡查下界。可惜在詢問完二將之後得到的卻是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玉帝,我二人只知道方才那雷出在南瞻部洲東土,可惜神雷轉瞬即逝,我等本領低微,並未來得及看清聽清。”
聽二將這麽說,玉帝毫不意外,方才雷部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雷光瞬息千裡豈是此二將能抓住的。
“東土多隱世高仙,想來此人物出在東土也屬正常之理。張天師,現在你可還有什麽辦法?”
張天師現在要說沒有,恐怕漫天神聖能戳脊梁骨戳死他,便痛痛快快的答道。
“臣所想也隻能用笨辦法,無非就是著天地人三曹盡力查訪,也可請地府閻君查明最近都有何人跳出輪回?想來這樣幾方查察之下,定能知曉。”
玉帝聽完,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也隻得如此。發下幾道諭旨,命三曹與地府查明便作罷了。
……
而驚動了上界的王真卻猶然不覺,當然他方才那道雷和漫天紫氣倒是驚動了洞府中的師尊和各位同門。
千丈紫氣散開後依舊留下了一輪紫虹,就算是想不驚動都不可能。
“呆子,你這回真是熬出頭了。一百年寸步不進,這一進可不得了啊,二十年就修成了真仙,就怕其他師兄們恨不得從你身上咬下肉來。”
能這般放肆開玩笑的也就隻有聞聲跑過來的狻兒了,方才王真引來那般異象正是在打通真仙玄關,轉眼之間他就又增了四萬壽。心情大好之下,王真站起了,一把就抱起了狻兒,用手捏著狻兒的鼻子。
“你這小子,還敢非議師兄弟們,也不怕他們揍你。”
狻兒鬱悶的在王真懷裡掙扎,對王真那他當兒子一般逗弄十分不爽,奈何他生下來就有十二萬壽,等他也長成大人模樣還不知得多少年。
“走吧,去見師尊。”
不等狻兒發作,王真就把他放了下來,手腕一轉變出了一根自己做的糖葫蘆,哄的他不再氣惱,兩人就這樣信步往仙師丹房走去。洞中俱是同門,王真卻是不愛賣弄雕蟲小技,平日更喜歡走路。
“師尊,弟子元存求見。”
站在丹房之外,得到了仙師許可王真推門進去,見仙師正站在丹房穹頂之下用手指畫星圖。王真還看不懂師尊在做些什麽,隻能站在一旁等候,倒是狻兒看懂了幾分,更加不敢多言侍立在側。
“好了,你剛才倒是鬧出了好大動靜。”
指畫星鬥一番,仙師飄飄坐回榻上,指著王真笑道。
“弟子慚愧,實在是沒有想到這鼎鼐相合之後會有如此異象,隻是弟子不明我修行明明是五行正法,為何最後會生出一道紫雷衝天?”
王真這麽一請教,鬼谷仙師笑罵了起來。
“你這呆子,枉你還曾吹噓過博覽群書,難道不清楚五行生克合一則陰陽交合,陰陽和諧定生雷霆之力?故而這五行正法修到深處亦可稱五雷正法,你這五雷正法可不是那求神祈雨的五雷法,待你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時,舉手投足俱是天雷,可滌一切汙穢。
這五行正法我本不輕傳,皆因在你之前少有你這般心性之人。眾門人或慈悲、或機敏、或剛強、或敦厚、或不爭,便是修這五行之法也隻成五中之一,唯有你可得一‘均衡’二字,又得悟守一真意,故而傳你這五行正法。”
王真這才明白,鬼谷仙師傳給他的是何等玄功,心內無比感激正要施禮卻被仙師的拂塵攔下。
“虛禮差不多就夠了,一次兩次就好,世上太多人把禮施在表面,心裡卻恨不得將人咒死。我這還有事情要和你說。”
這仙師除了講道以外往往言語親切,畢竟都可以與弟子共同沐浴坐而論道,定然不會是一個嚴肅死板的樣貌。
“如今你也是真仙之位了,身邊不能少了兵刃。你可以想個趁手的兵刃模樣,再去煉就出來。”
仙師這話說的王真好一陣奇怪。
“師尊,我曾答應過黃師再不出世,只在洞中修行就好。既然不出世,身上帶著兵刃做什麽?”
他口中的黃師自然就是黃承彥,雖然現在他很清楚那黃承彥的道行決然不如自己師尊,輩分可能也低得多,但沒有人家引薦,又怎麽有今日的自己,故而依舊以師禮稱之。
這一點在王真剛進洞之時就說的清楚,不過仙師也不與他多說臉上隻是帶笑。
“以往後就明白了,要是不明白你就先回去吧。”
王真摸不著頭腦的離開了丹房,現在自己有著四萬八千歲的壽命,想來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修書了,他此刻已經打算好了要寫出那種可以藏於深山傳於後世的亙古名篇。
……
王真想的很好,將仙師說與他之事拋於腦後,這一年來悉心準備著編書之事。可他哪裡知道他的卷宗已經擺在了玉帝的龍書案前。
“玉帝,昨日紫雷衝霄之人已經查明,便是這名叫王真之人。”
張天師朗聲奏明,玉帝無心看那卷案,直接問道。
“這王真是何人?他又有何奇異可叫紫府神雷隨身?”
早有準備的張天師便將熟記於心的內容一一與玉帝說明。
“具人曹官報,這王真乃是下界後漢建安二年生人,成人後本是西川蜀漢一軍侯矣。三國亂世壬寅年,那吳蜀兩國在夷陵交兵,他雖蜀漢之主出征。”
說到此處,玉帝點了點頭感歎道。
“壬寅,果然是動刀兵之年歲,下界苦惡太多殺伐……好了,你繼續說吧。”
“是, 具地曹官所說,這場大戰吳國擅傷天和,驅使火龍燒死蜀兵數十萬。就是這王真在陣中救主,身背蜀主逃回西川。而逃回西川之後,他受黃承彥點化去往雲夢山修道。”
“嗯,倒是個忠義之人。不過愛卿,你又是如何知曉這些的?”
玉帝如此說到,心中卻是若有所思,黃承彥的跟腳他很清楚,乃是應數的散仙轉世,同時也是高仙門徒,看來此時緣由不淺。
放下玉帝心中所想不提,那張天師又行了一禮說到。
“這些皆是天曹官指點,昨日朝會之後,天曹官遍覽星圖,方知有散仙於下界得證真仙。故經三曹推演,才推出正是此人。
推出之後,臣等不敢妄下定論,待下地府請教陰司掌案,又於生死簿中查清王真他命中本該合壽數六十六歲,亡於蜀國城破滅國之時。並因他曾救蜀主且一生勤儉之德,可投胎於富貴之家。
但他卻不止沒有報到陰司,壽數反成四萬八千歲!”
玉帝這才聽得明白。
“正是真仙的壽數,卿等辛苦了。天地人三曹與陰司掌案做事清明,隻一日就查明朕心中疑竇,張天師舉薦有功,有識人之才。賞卿等仙丹靈寶,再敕令翻修仙府。”
“謝陛下……”
被玉帝叫到名字的其余仙官也都出班拜謝恩賜,這也正是張天師仙緣大好之故,玉帝之叫他一人答話,可該誰的功勞他全沒私藏。
賞賜過眾仙之後,玉帝方又問到。
“既然查明放雷之人,那眾卿家認為該如何處置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