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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

　侯大寶對這句話深有體會，蘇定方拍拍屁股跑山裡抓逃犯，將整個南中民生問題全扔給侯大寶，連累的路懷都拿著竹籌幫忙計算。

　一萬三千一百匹馬，七千頭牛，四百三十五頭象，犀牛一百二十頭，騾子毛驢不計。這就是爨宏達家族的財富，也是唐軍能依法沒收的東西，至於銅器銅錠這些東西侯大寶認為朝堂自己會過來運，大唐不是一般的缺銅，現在有個銅礦擺在那，還不得朝死裡挖。

　怎麽寫奏報這是個難題，大唐姚州都督府乾掉昆州刺史！這屬於造反行為，哪怕皇帝撐腰也沒用，爨宏達壓根沒打出旗號反唐。再說，蘇定方那是直接帶兵打到滇南澤來的，屬於跨境作戰。既無軍令又無聖旨。屬於典型的違法亂紀行為，更何況這兵源也不好解釋，姚州都督府按例只能擁兵一千二，還是大唐派來的府兵。姚城現在都快破六萬了，老蘇比十二軍大將軍還牛，你讓朝堂上怎麽想。

　“這要如實報上去還不得扣上個謀反的罪名！”侯大寶杵著下巴在桌上嘀咕。

　“咱們可是打著大唐的旗號，再說也沒人要造反哪?”路懷很鬱悶。

　“是沒人造反，可你得讓人信呐。不成，我得先寫幾封信報給陛下和秦王，要不怎死的都不知道。”侯大寶趕緊開始動筆。

　門外的士兵報告，了然和爨則開被抓住了。

　了然很像電影裡的天煞孤星，走哪霉哪。本來已經跑到盤江邊了，準備渡江跑去東爨的地盤。結果被爨則開追上，兩人糾集了幾個爨人做竹筏，可好死不死打擾到江邊的象群，被當場踩死一個，剩余的人連竹筏都不敢要，順著江就往南跑，然後就被蘇定方給截住。

　“老衲乃是化外之人，不參與世俗之事！”了然腦子有些不清醒。

　“哦，真是可惜，本都督不信。”老蘇沒給這和尚機會，直接捆成殺豬狀讓幾個爨人扛著走。

　最後的兩條漏網之魚被逮到，侯大寶長舒一口氣。

　“明日召集益寧周邊爨人，就說佛門將為爨宏達超度。”小侯找到了背黑鍋的人。

　油桐果有毒，但少量的攝入並不致命，卻有種副作用，

那就是會讓人的喉嚨如同塗上層五零二，不但乾癢難受，還會喪失語言能力，只有灌入大量的醋才能解除。這是侯大寶小時嘴饞得到的教訓，一輩子都忘不了。

　肚撩撩對給自己剃光頭的命令表示拒絕，他很在乎自己的一頭秀發，認為沒頭髮的勇士得不到姑娘垂青。

　“剃完獎勵你一個爨宏達的小妾！”侯大寶開出自己的價碼。

　“他要姚城裡一座房子，還要你給他姚城勇士的身份，他不想一輩子做奴隸。”通譯在一旁解釋。

　“房子給他，想解除奴隸身份現在還不成，等以後他立了大功我自然會還他自由。”侯大寶現在可不敢放這家夥離開。

　於是肚撩撩在一間房子的誘惑下自願剃度，一同的還有他的幾個親信。

　爨家核心三十八人被帶到益寧城外的空地，旁邊用木頭搭了個台子，說不出話的了然被綁在上邊坐好，外邊用件超大僧衣罩住，外人看來就是了然自願坐在台子上的，要不為何不開口。

　通譯站在了然旁邊大聲說:“了然大師認定爨宏達一行觸怒佛祖，導致民不聊生，四面受敵。大師請來佛門十大金剛為爨宏達等超度，免得佛祖怪罪下來時連累周邊族人。”

　了然憤怒地想搖頭，卻被耳後的兩塊木板死死卡住，連動都動不了，只能長大嘴巴發出啊聲。

　不給對手任何機會，是侯大寶做事的原則，了然一張口，打扮成和尚的肚撩撩就帶著幾個手下走到爨宏達跟前，手裡的大刀寒光四溢。

　了然發現自己一切動作都是徒勞，隻好閉上眼睛默默頌經。

　通譯立馬大喊:“大師正求佛祖開地獄之門，好將爨宏達等人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話音未落，了然憤怒地睜開眼睛瞪著通譯，通譯又趕緊大喊:“地獄已開，送爨宏達入獄。”

　被堵住嘴巴的爨宏達剛想掙扎，肚撩撩的大刀就砍在他脖子上，爨宏達隻覺著周圍景物在飛速閃過，最後定格在一具沒腦袋的屍體上，然後迅速陷入黑暗。

　從爨宏達帶到到爨家三十八口人殺盡，肚撩撩隻用了半柱香時間，完全就是個砍頭機器，忠心的幾個爨人還沒表示反對，西爨就算徹底完了，剩下的事便是放掉了然。

　“老衲不走，老衲要在這把你們假借佛門名義，殺掉爨刺史的罪名公之於眾。”了然站在爨宏達的刺史府大聲喧嘩。

　“隨便，你又不會蠻語，我會叫通譯站你旁邊幫忙的。”侯大寶一臉冷笑地看著了然。

　和尚背著幾塊乾糧悲傷地上路，他需要尋找師門來化解爨人對自己的誤解，佛門在南中打下的基礎這次算是徹底毀了。

　侯大寶以姚州刺史名譽寫的文書和蘇定方的都督府軍報一起上路，陪伴信使的是五千頭壯牛八千匹戰馬，還有數不盡的糖塊銅器，象牙犀角，以及西爨核心人物的頭顱。

　石門關守將正躲在城樓上燒烤，這裡已經快一年沒人經過，自從尉遲家和蜀中幾家的商隊去年進去就再沒消息，蜀中已經傳遍爨人謀反的事。

　陰雨綿綿的日子更不會有人過來，守將哀歎著自己的命運，為何不能分到個油水足的城關去呢?

　從關樓看向入滇的五尺道，道路的盡頭已經被雨水擋住，這種天氣連野獸都不會出門，更何況人呢。守將無聊地把目光收回到炭火上，那裡架著的麂子腿已經開始散發出香味。

　嗯?守將眼角的余光不經意間瞟到五尺道盡頭，那裡一匹馬正在艱難的跋涉，兩個佩刀的蠻人正在向關門前行。

　“戒備，有蠻人過來。”守將把麂子腿拋到一邊，抽出橫刀站在城樓上觀察。

　隨著蠻人的靠近，越來越多的馬匹出現在路上，守將握刀的手開始顫抖。

　“封閉大門！”守將受不了這種壓力，這條隊伍太長了，到現在都沒看到尾巴。

　兩個走在前方的蠻人千辛萬苦才來到關門前，迎接他們的卻是關樓上的幾十把強弩。

　“我等，姚州，進關。”兩個蠻人用結結巴巴的唐話解釋。

　此時莫說進關，守將沒下令射擊已經算好的了，哪敢開門，龐大的隊伍就這樣被堵在關外。

　尉遲猛現在也算姚城軍中的一號人物，牽著馬慢慢往關門那挪，嘴裡大聲叫罵著:“劉老六，你眼瞎了，沒見耶耶過來麽，趕緊把門打開，這急著過關呢！”

　守將趴門樓上看半天才認出是尉遲猛，趕緊扔下根繩子，讓屬下把他吊上來。

　“猛叔，您老這是打算造反呢，弄蠻子入關，小心被路上的官兵給剿嘍！”劉老六幫著尉遲猛擦身上的雨水。

　“屁的蠻子，人家現在是大唐人，帶戶籍有口分田那種，你敢動手試試，陛下都保不住你。趕緊讓他們開門，我這有姚州都督府和刺史府發的通關文書。”尉遲猛小心翼翼地從胸前掏出根銅管。

　劉老六查看完通關文書，眼睛都快瞪出來:“猛叔，這是寫錯了吧，納貢就納貢，為啥寫稅收，那邊連大唐是啥樣都不知道，交哪門子稅呐。”

　“沒錯，就是交稅，還有昆州刺史府歷年積欠的稅額一起，這南中已經是咱唐人的天下，往後沒納貢一說了！”尉遲猛得意洋洋的顯擺。

　劉老六小心翼翼的吩咐開門，他知道猛叔不會騙自己，可望著無數蠻人頂盔帶甲的穿過關門，心裡還是怕的厲害。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天完全黑下來也不見上稅的隊伍過完，劉老六用顫抖的聲音問:“猛叔，這得過一宿吧?”

　“嗯，看這樣子還得兩天。”尉遲猛打著哈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