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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刀捭闔錄》第19章 1夜魚龍舞(3)
  朔知道自己現在很可笑。

  他也這麽認為,至少,在這件事上。

  他大可不守承諾,讓箭矢將這個有些煩人的小姑娘扎個透心涼,反正他也從來都不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自己現在,就像那些深閨中的小姑娘最愛聽的英雄救美故事中的大俠一樣,但是他從來不是什麽大俠。

  大俠永遠都隻存在於故事裡面。

  利箭扎在身上,很痛,至少對於其他人來說是這樣。但是這種痛苦他早已感受過千遍萬遍,在多來一次,又如何?

  謝菁華的嘴微微張開著,仿佛在說些什麽,但是什麽都聽不見。

  他伸出一隻手指頭,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染血的手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殷紅的指印,像是小孩子點的“眉間俏”。

  “你怕麽?”

  謝菁華未做回答。

  疼痛從背後蔓延到整個身體,但是那只會讓司朔更加清醒。

  謝莫袂像瘋了一樣跑了過來,表情緊張而又自責。

  “我幫你拔出來!”

  司朔搖搖頭,現在把這些箭矢拔出來,只會加速血液的流失,從而加重他的傷勢。

  “先解決掉那些爬蟲吧。”司朔轉過頭,不再理會謝菁華。

  “你的命可真大,這樣都還能行動。”黑暗深處,傳來“主人”的聲音。

  “你先帶著你妹妹離開,去找官府的人來。”

  謝莫袂點點頭,他在這兒,只會拖累司朔,有些無力,但無可奈何。

  他點點頭,拉著如同斷線木偶般的謝菁華,向外跑去。

  “你覺得,你們能走得了?”

  又是數道暗箭飛出,但是司朔早已做好準備,短刀斬過,沒有一箭能進謝家兄妹的身。

  “有點本事。”“主人”的聲音有些驚奇,“但是,僅此而已了!”

  從暗中湧現出四名彪形巨漢,圍住司朔,從這些巨漢身上,傳來一股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嘔。

  “不是活人?”司朔皺了皺眉。

  “是不是活人先勿論,能殺掉你,就足夠了!”“主人”話音未落,四名巨漢的身形就向司朔襲來!

  縱使身負重傷,司朔的敏捷依舊不減,狹小的空間內,司朔形若遊魚,刀似流水,在巨漢攻擊的方寸間閃躲。

  “我看你這隻猴子能逃到幾時!”四名巨漢的攻擊速度瞬間變快,龐大的身子不光沒有成為速度上的劣勢,反而每一擊都舉重若輕,靈巧至極。

  巨漢的拳頭和司朔的刀尖狠狠地撞在一起,司朔頭一次感受到,有人在力量上和他不相上下,司朔握刀的手微微發麻,但是還沒等他調整,其余三名巨漢的拳頭也夾雜著風聲揮了過來!

  “轟——”司朔勉強躲過這一看似無處可躲的合擊,巨漢的拳頭砸到地面,整個房屋都劇烈地抖動了一下,若是讓身體吃上這一記,不死也是半殘!

  但是司朔的情況變的有些糟糕,方才在躲閃的時候,背後的箭矢又深入了一些,再深入絲毫,就會捅破髒器,那個時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逃跑是沒有用的!”

  巨漢的攻勢越來越迅猛,留給司朔所能閃躲的空間也越來越小,這是在做困獸之鬥!

  眼看一點一點被逼入絕境,司朔的表情仍然沒有任何一絲絲慌亂,慌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相反,還會加速死亡的到來。

  愈是絕境,他愈是冷靜,冷靜到,眼神中不帶一絲人性。

  巨漢的身體堅如金鐵,

司朔曾多次用刀刺中過,但除了後力將手震的酸麻之外,沒有任何效果,這些巨漢不是人,而是最冷酷的殺人兵器。  “死在他們的手上,算是你的一種榮幸!”又傳來“主人”的哈哈大笑,“幾百年了,老祖宗的東西終於能重見天日了,哈哈哈哈!”

  他的聲音並沒有動搖死戰中的司朔,隻覺得聒噪。這些東西刀槍不入,又力大無窮,單靠血肉之軀,實在難能匹敵。

  猛然間,司朔想起了曾在南疆的時候,有位故人曾對他形容過一樣東西,同樣的刀槍不入,同樣的力大無窮。

  “這是藥人!”司朔興奮起來,如果真是藥人,那麽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哼,速戰速決!”“主人”的聲音似乎有些慌亂,這種慌亂,更加深了他的猜測。

  司朔那位故人還曾說過,藥人雖然刀槍不入,但是每一具藥人,都有一個死穴,那裡是藥人身上唯一柔軟的地方,只要刺中那裡,藥人就會立刻陷入真正的死亡!

  巨漢脖子以下的部位,早已被司朔試探了個完完全全,藥人的死穴並不在那兒,那隻可能在一個地方了。司朔抬起頭,看著巨漢散發著幽幽綠光的瞳孔,“就在頭上!”

  “主人”見司朔注視著巨漢的頭頂,大感不妙,“快,快殺了他!”聲音有些歇斯底裡,雖然司朔的狀態也是強弩之末,但是這四具藥人都是費勁千辛萬苦才煉製而成的,一共只有十具,在這裡毀去將近一半,相當於毀了教裡十幾年的心血!

  巨漢的攻勢依舊凶險,但是司朔在防守之余,同時也在尋找進攻的機會,就像再密的漁網也會漏水,更何況,是四個沒有意識,全靠本能的藥人!

  司朔再一次躲過巨漢的拳頭,身後已無路可退,“看你往哪兒逃!”“主人”見司朔無路可退,囂張大笑。

  司朔甚至能感受到藥人拳頭上,帶著的猛烈罡風,四枚海碗般大小的鐵拳,一同像他襲來,而也在這個時候,巨漢的面門,毫無防守!

  短刀做箭,射向其中一名巨漢的頭頂,毫無阻攔地插進巨漢的額頭正中央,“噗”地一聲,爆出一團惡心的青黃色漿液,巨漢應聲倒下

  殺局中露出一絲生機,但危機遠沒解除。仍有三枚鐵拳即將轟擊到司朔身上,任意一枚擊中他的身體,也免不了粉身碎骨,而而司朔手中的短刀,只剩一柄!

  司朔將短刀向身後一橫,奮力往已經倒下的那名巨漢所在的方向撞去!短刀被震的脫手,不知道插在哪個角落,但是司朔,活了下來。

  這並不代表司朔毫發無損。他的左臂,被巨漢的指骨擦中,向著怪異的方向曲卷著,同時插在背後的三支箭矢,也在他體內攪了個天翻地覆!

  司朔噴出一大口鮮血,還好,沒有髒器受損,他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摸了摸腹部,力量在隨著傷口的拖延,不斷流失,得速戰速決了!

  插在已經倒下的那名巨漢額頭上的短刀,被司朔拔了出來,面對剩下的三名巨漢,心中已無所焦慮,既然有了解決方法,那麽困境,就不在算是困境了。

  三名巨漢並沒有給司朔緩和的時間,相反,像是感受到同伴的死去,他們變得更加狂暴,就連“主人”的命令,也再也無法限制住他們,他們本就只是遵從本能的攻擊,變得更加雜亂無章。

  雜亂,就意味著機會,巨漢的每一次揮拳,在司朔眼中,如同放慢百倍,它們的狂暴,就像嬰兒生氣一樣可笑!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藥人?可笑!”司朔右手持刀,在巨漢的身邊來回穿行,巨漢毫無邏輯的攻擊每一次都是貼著他的身體過去,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舞動,就有一名巨漢倒下,而巨漢倒下時和地面發出的巨大衝擊聲,又讓一直待在幕後的“主人”,心中一顫!

  他的心頭在滴血,本來只是像在臨安這個天子腳下,羞辱一番一直強於他們的南晉人,誰知竟然惹出這路凶神,不光讓自己的秘密暴露,這些藥人,也都一一死在他手中!

  “不!”眼見最後一具藥人“砰”地倒下,“主人”發出絕望的嘶喊,這些藥人沒了,也就意味著他們謀劃許久的計劃,就此泡湯。

  外面同時也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謝莫袂終於將官府的人找來了。

  “你,無路可逃了。”司朔的身形有些搖晃,慢慢走入黑暗中,一位身穿灰袍,身材矮小,面容醜陋的老頭兒癱坐在地,滿臉絕望,“不,不要殺我…….”

  “啊!”淒厲的慘叫將閣樓外的官兵嚇了一跳,謝莫袂面色焦急,“快進去,我的朋友恐怕撐不住了!”說罷,他便提劍率先進入,身後的官兵可不敢怠慢這位公子哥,隨著他魚貫而入。

  官兵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昏暗的閣樓,刺鼻的腐臭味,還有血腥味,令許多官兵掩鼻。

  司朔倒在一個角落,身邊,還有一個被削去四肢,不斷哀嚎的人彘,正是那一直隱藏在暗中的“主人”,此時的他,雙手雙腳被齊根斬斷,雙眼也被挖去,還都被仔細包扎起來,免得他失血過多而亡,顯然是司朔動的手腳。

  謝莫袂連忙跑過去,想要扶起司朔,卻被旁邊專門請的大夫所攔住,“先別動他,他現在的傷勢很重,背上的箭矢不知道到底有多深,這樣貿然翻動他,也許會加重傷口惡化。”

  他隻得停下腳步,而那位大夫則從隨身的醫箱中取出一段乾淨的棉布,一個鑷子,還有一壇烈酒。

  “來,按住他的身體,千萬別讓他移動。”大夫看到司朔這個樣子,也吃驚的緊,傷成這個樣子,居然還活著。

  謝莫袂照做無誤,大夫一手捏住箭矢的尾羽,用力一拔——血湧如泉,大夫另一隻手上早已準備好的棉布及時堵住,又用烈酒在周圍擦了又擦。

  “到第二支了,準備好。”謝莫袂看著司朔蒼白的臉色,心中有些不忍。

  謝菁華也在,一向怕血的她,現在卻全程盯著,盯著司朔蒼白的臉,棉布被染紅的傷口,還有扭曲的左臂,眼中似恐懼,似心痛,又似自責。

  三支箭矢全部拔淨,又將左臂給固定好,大夫站起來,歎了口氣。

  “大夫,他…他沒事了嗎?”謝莫袂猶猶豫豫地問道。

  大夫整理了一下衣冠,臉色有些不自然,“就目前來看,他已經熬過去最難的那段時間,現在只需多加靜養,就沒大礙。”謝莫袂歎了口氣,但是大夫話鋒一轉,說道,“但是這個人,是我見過身上暗傷最多的,我曾經隨軍行醫,那些從最為艱苦的戰場上活下來的士卒,也不能和他相比,你這位朋友,究竟是什麽身份?”大夫的眼光很毒辣,一下子就看出司朔並非常人。

  “他……”謝莫袂在猶豫,他只知道司朔的北齊人,而他曾經乾的那些事,他不便對其他人說道。

  “罷了罷了,就當是老夫多嘴了,誰沒個什麽秘密呢?”大夫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唏噓,但還是幫謝莫袂解了圍,“你這朋友等醒了之後,在一個月內,千萬不要在與人動手,他身體裡遍布暗傷,再受傷,可能真的救不回來了。”

  “大夫,謝謝你。”謝莫袂感激不盡,大夫擺擺手,離開此處,隨行的官兵也緩緩撤離,並將那個被司朔做成人彘的老頭兒也一並帶走,只剩謝家兄妹,還有一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司朔。

  謝菁華蹲了下來,小手輕輕撫摸著司朔煞白的臉,身上剛剛被大夫綁上的棉布,又被鮮血染紅。

  “對不起。”少女低聲抽泣,自責的情緒充斥著她的內心,“是我害了你,對不起,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少女輕輕推了推司朔的身子,毫無反應。

  自責而懊悔,十歲那年老道人說的話仿佛真的在應驗,被司朔所趕跑又重新充斥著她的腦海。

  謝莫袂也在懊悔,如果自己再強一點,哪怕一點,也不會到如今這個地步,他仿佛又回到那年,站在沙丘上,身邊滿是屍體,而自己卻在無助地哭泣。拳頭攥緊又松開,他又變成當年那個只會托後腿的廢物紈絝。

  “你們,這是怎麽了?”阿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謝莫袂沒理會。

  阿九走上前,表情有些驚愕,但又隨即收斂。

  “公子他….這是怎麽了?”阿芸見司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十分吃驚。

  沒有人解釋。

  阿九上前,托起司朔的身體,輕輕背在背後,又扯了謝莫袂一把,示意他先離開這裡,阿芸也一把抱住謝菁華,跟著阿九離開,閣樓內,空無一物,隻余下那幾名藥人巨漢不斷腐爛的身軀。

  華燈已落,街上有些黯淡。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兒?”謝莫袂問道。

  “他要我去這兒的。”阿九努努嘴,懷中的司朔仿佛像是睡著了一樣。

  “他?”

  “為什麽他會讓你來這裡找……”

  “誰知道呢?”阿九聳聳肩,他在黃昏時分找到我,問我是否要去北街,之後他說,亥時之後,務必要找到他,在這北街之上。

  “他這是什麽意思?”謝莫袂感覺,司朔似乎之前早已預料到這一幕發生。

  “不知道,但是他好像查出了點什麽。”

  謝莫袂看著沉沉睡在阿九懷中的司朔,臉色又起了變化。

  “你到底是誰,又藏著什麽?”

  夜色沒有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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