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鐵甲行軍的動靜,不可謂不是撼天動地,山頂上的眾人感受到腳下大地的顫動,臉色都有些發白。
司朔站在台階上,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一片,面無表情,只是手中的短刀握的更緊了些。
“阿九!”
“在的。”
“你從側翼下山,進到駐地裡,找到三位姑娘,之後看情況行事。”
“好。”阿九點點頭。“那我呢?”謝莫袂指著自己,“我該做些什麽。”
“你也隨這位少俠一起下山突圍。”謝鯉替他做出了回答。
“對,你也下去。”司朔看了看謝鯉,又看了看低著頭的謝莫袂,說道。
“快走吧。”謝鯉推了他一把,但是謝莫袂的身子紋絲未動。
“時間不多了,快走!”謝鯉換上了一副命令的口吻,但是謝莫袂依舊無動於衷。
“我不走。”
謝莫袂抬起頭,帶著一副想通了的笑容,“我要留在這兒。”
“哦?”司朔饒有興趣的看了他一眼,“你確定?”
“我確定。”謝莫袂拔出腰間的長劍,指著正在往山上湧來的“黑雲”,“你一個人額,恐怕應付不過來。”
“我不會添亂的。”這句話,他咬的很重,很認真。
“這…”謝鯉似乎還有話想說,但是被司朔給製止了,“就讓他留著吧。”
“我很期待。”看著謝莫袂真切的臉,司朔發自內心的笑了。
但是隨即收斂。
“既然留下來,就別傻站著,過來幫忙!”司朔在瞬息間完成了從一個善解人意的兄長到嚴苛的將軍的轉變。
台階旁堆著上十根粗壯的樹乾,旁支片葉都已經被撇的乾乾淨淨。“還是少了些。”司朔無奈的搖搖頭,“將就著用吧。”
侍衛兩人一組,將其抬到台階之上,雙手扶著,只等司朔一聲令下!
司朔沒有急著下令,雙眼一動不動的看著逐漸接近的敵軍。
視線中,敵人的身影越來越近,從勉強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形,到現在,頭盔上的花紋清晰可見。
“扔!”侍衛奮力一拋,樹乾沿著崎嶇的階梯滾下,在忐忑不平的台階上不斷的跳躍,發出巨大的轟隆聲!
“那是,什麽!”正在行軍的軍士聽到如此大動靜,腳步一滯,抬起頭,看著從天而降的巨木!
“砰—!”樹乾狠狠的砸在他們的腦袋上,胸膛上,樹乾並不算很重,但是經過了數百階階梯的加速,此時的樹乾,有著毀天滅地的氣度!
首當其中的士卒,被拍成了肉醬,但是樹乾滾動的速度絲毫未受影響,後面的人,也跟著遭殃!
“撤,撤,撤到兩邊去!”指揮大喊,但是話音未落,又是一根樹乾,從天而降!
第二根,第三根,源源不斷的樹乾如同天神下凡般,在隊伍中攪了個天翻地覆!哀嚎聲,叫罵聲,響徹莫空山。
但是畢竟是受到過專業訓練的軍人,在第一波騷亂後,便有序的往兩邊撤離,只不過兩根樹乾滾落的間隔太短,隊伍又太長,還是死傷一片!
高校尉用仇恨的目光看著頭頂上那個居高臨下的身影,心中暗罵。早在第一根樹乾滾落時,他便早早的跑到一邊,看著身邊的同袍不斷的被樹乾碾壓,斷肢殘臂滿地,他是又驚又恨!
滾木很快就被用光了,高校尉一看身後,早已成了一條血路。“小子,我絕不放過你!”高校尉暗中發誓,隨即大吼,“沒死的,輕傷的,列隊,衝鋒!”
就在他大喊的一刻,司朔動了,和他一同動起來的,還有謝莫袂。
短刀如風,長劍如龍,從天而降!
司朔和謝莫袂,
就這麽直截了當的,衝進還未整頓好的隊伍之中,大開殺戒!“找死!”高校尉怒吼一聲,拔出佩劍,“結陣,殺!”
司朔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此時的他,完全是為了殺戮而生,短刀所掠處,生機斷絕,血液迸發!
兩柄短刀,像是戰場中的血蝴蝶,振翅,翩飛,亂舞,不帶一絲溫度的刀鋒,親吻著敵人的脖子,心臟,那麽溫柔,而又那麽的殘酷!
高校尉的劍,和謝莫袂的劍撞在一起,兩人各退一步。
“你這是早死!”廝殺經驗豐富的他,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謝莫袂,對敵經驗並不多!
長劍再至!
這一劍角度刁鑽,攜帶者殺意和死氣,高校尉曾經用這柄劍,帶走過無數和他近身交戰的敵人,在他眼中,謝莫袂這種菜鳥,不過片刻,就又是一條劍下亡魂!
“雕蟲小技!”謝莫袂冷哼一聲,劍鋒稍側,高校尉的劍,卡在他劍柄處,無法再進一步。謝莫袂的對敵經驗確實不如他,但這並不意味著會束手就擒!
“無謂的掙扎!”高校尉手腕發力,渾身的肌肉和氣力被一同調動在手腕之上,謝莫袂立刻感覺到一股巨力從手中長劍上傳來,方才還勢均力敵的場面,就此被打破。
“喝!”謝莫袂抽身,反退四步,勉強穩住身形,他持劍手的虎口上,已經多出兩道血痕!
長劍橫在胸前,再退一步,他知道,硬拚不是個法子,“一身蠻力的家夥。”
“對付你這種小子,光是力氣大就夠了!”高校尉冷哼一聲,不給謝莫袂任何喘息的機會。
兩把劍又撞在一起,但是並非發出聲響。謝莫袂的長劍一擊即退,不給高校尉繼續糾纏的機會!
“棉花一般的力道,你也配用劍?”高校尉的長劍沒了著力點,直挺挺的砍在地面長滿青苔的石磚上,激起一道火花。
“劍者,兵中君子也。而君子不利於危牆之下。”謝莫袂嘿嘿一笑,長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蠻牛,讓我們繼續吧!”
“學聰明了嘛。”高校尉劍尖輕抖,發出蜂鳴般的嗡嗡聲,“但是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手中的長劍,猛的向謝莫袂擲來!
這一擊,並不難躲,甚至謝莫袂只需要向旁邊挪一下腳,就可以躲開這像是惱羞成怒的一擊,但是很顯然,高校尉並不是個容易被激怒的人,長劍擲出,一把長戟出現在他手中!
一寸長,一寸強,這一句兵中至理,在這種狹小的空間內,更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長戟的前端,是一柄狹長而鋒利的尖刺,側邊是一道寬刃,在戰場上泛著寒光,快速而狹隘的捅刺封鎖死了謝莫袂所有的進路,留給他的,只有後退!
高校尉手持大戟,眼睛死死的盯著謝莫袂手上的動作,只要他稍有失誤,就會立刻捅穿他,這讓謝莫袂的每一次還擊,都得格外小心翼翼。
“乖乖站好,也好受些苦頭!”又是狠狠的一刺,謝莫袂閃避不及,胳膊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血液沿著傷口緩緩流出,將他的一條胳膊染的通紅!
“刺偏了,下一次,我會好好對準你的心臟的。”高校尉大笑一聲,手中的長戟如同一條黑色巨蟒,咬向謝莫袂!
“斬沙十四刀,第一刀,破!”謝莫袂持劍,義無反顧的對上高校尉的戰戟!
“自不量力!”在他看來,謝莫袂這番舉動,無異於是飛蛾撲火!
但是他忽略了謝莫袂的另一隻手,那種原本什麽都沒有的手中,此時正緊緊攥著另一把長劍——高校尉剛剛擲出的那一把。
“雙劍?哼,欺世盜名!”高校尉也知道,江湖上能以長劍聞名的高手,少之又少,憑他一個對敵經驗少的可憐的菜鳥,怎麽可能使出!
利刃停住了。在離謝莫袂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兩柄長劍交錯,精準無比的擋下了這致命一擊,同時,又死死的卡住了長戟!
“第二刀!”
這一次,高校尉聽得真真切切,謝莫袂,用的是刀法!
霸道而犀利,目空一切的氣勢,在之前的打鬥中,他從未見過。
長劍劃過他的肋間,謝莫袂的劍還未停下。
“第三刀,斬草!”
“第四刀,除根!”
謝莫袂的劍變成了那些畫師手中輕描慢抹的畫筆,而畫卷,正是高校尉的身體!
“第五刀,破風!”
一點水墨,化開便無形。
“第六刀,刹影!”
“第七刀,狂遊!”
山水揮灑,峰巒層疊。
“第八刀,問心!”
畫龍點睛,遇水遨遊九天!
高校尉的胸膛上, 多出一點殷紅,整個身子上,向後傾倒。
“這幅畫,不知你可還滿意?”劍歸鞘,謝莫袂的身子停在一邊,頭上亂發無風自舞,如癡如狂。
……
“一字長蛇陣麽?”司朔看到面前嚴陣以待的士卒,眼神中多了邪惡凝重。手中的短刀早已被染的通紅。
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在司朔面前蠕動,“蛇頭”輕擺,似在試探。
“我該說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司朔自嘲一笑,手中短刀對準蛇頭,狠狠斬下!
“咚—!”“蛇尾”從側面發來出其不意的進攻,狠狠的撞在司朔早有防備的短刀之上!
一擊未成,“蛇身”盤踞,“蛇芯”探出,第二擊,隨時都可能出現!
不光如此,長蛇陣邊,也有無數翹首的士卒,手中的利刃,正等待著司朔失誤的那一刻。
“哎,如果你們結陣的人數再多些,那我便束手就擒了,可惜啊可惜。”司朔的身子隨著話語一同出動,短刀狠狠的斬在“蛇頭”之上!
“狹小的地形,用兩軍交鋒的陣容,找死!”面對“蛇頭”吃痛,猛的縮了回去,同時巨大的“蛇身”向著司朔撲打而來!
“打蛇打七寸,你們的弱點,太明顯了!”司朔並未退縮,借力打力,身影閃爍到“蛇頸”處,短刀飛舞,一顆碩大的“蛇頭”斬於司朔刀下!
“蛇”死身散,剛剛結好的陣型,被司朔的短刀砍散,圍觀的士卒衝了上來,似要以人海戰術將其淹沒,四面八方,沒有死角,唯有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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