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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刀捭闔錄》第25章 紙上的人生
  司朔一頁一頁,仔仔細細的翻看了這些信紙,陷入了沉默。

  “上面寫了啥?”看見司朔的這幅神情,阿九有些好奇地問道。

  “莫袂,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麽鄭鏢頭要投靠五邪教,做這些事了。”他暫時沒理會阿九,而是對已經止住哭泣,有些愣神的謝莫袂說道。

  謝莫袂慢慢轉過頭,輕輕一笑,“你說吧,我要看看,五邪教那幫人,到底給鄭叔下了什麽迷藥,讓他甘願為他們做事。”雖然說話帶著笑,但言語中含著的冰冷,每個人都能感受到。

  “阿九,你不是想知道這上面寫了什麽麽?我告訴你,這上面記載了鄭鏢頭的半生。”他並沒有急著開始講述,而是從這堆信紙中抽出顏色最暗的一張紙,上面的墨跡都有些發暈。

  “首先從這兒開始,”司朔指著紙上的題頭,“酉亥三年,邱氏。”

  “酉亥三年?那就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阿九掰著指頭算了算,回答道。

  “鄭郎,三子出世,一切安康,勿念。”司朔念出上面的話,“這麽看來,邱氏應該就是鄭鏢頭的發妻了,這封信是她告訴鄭鏢頭,小兒子出世,母子平安,讓他不要掛念。”謝莫袂點點頭,這封信從內容上來看,確實是簡簡單單的一封報平安的家信。

  “然後就是這一封,”司朔放下手中的這張,又從紙堆中抽出一張成色比剛剛那張稍新一點的信紙,“這封信,上面的落款日期,是酉亥五年,也就是兩年後。”

  “近日鏢局貨物屢屢被劫,兄弟傷亡大半,錢銀皆虧損,但未傷本源,跟著謝掌櫃好好做事,家中事我自會處理。”

  “看語氣,應該是鄭鏢頭的兄弟或者長輩給他寫的。”阿九推測道。

  “不管是誰給他寫的,這封信透露出一個嚴重的問題。”

  “什麽問題?”

  “鏢局的運營難以維繼。”司朔解釋道。

  “可是這信上說的明明是未傷及本源……”阿九有些不明白,司朔為什麽這麽說。

  “你想想看,開鏢局,最重要的是什麽?”

  “是信譽。”謝莫袂代替阿九,做出了回答,“鄭叔的鏢局屢屢被劫,那些跟他長期合作的商客,自然不願再將貨物交給他運載,而且鏢師死傷慘重,一時半刻人手短缺,做不了大買賣來挽回名聲,這樣更是火上澆油。一來二去,鏢局生意自然難以再做下去。”

  “但是,我不明白,縱使鏢局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光靠我二叔每年發給他的銀錢,也足夠一家老小富貴一生了,就是不做了,又如何呢?”

  “第三封信上的東西,可以解答你的問題。”司朔又拿出一封書信,展開,亮了亮題頭,“邱氏,這是他妻子在酉亥六年寫給他的。”

  “僅僅隻隔了一年麽?”

  “一年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

  “鄭郎,長子重傷不治,二子音信全無,三子染怪病,家中無以為繼,速回。”

  謝莫袂聽完,陷入沉默。

  老年喪子,家道中落,最小的兒子又身染怪病,這對誰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那為什麽說就是這個導致了他投靠五邪教呢?”謝莫袂還是對此抱有疑惑。

  “你再看看這個。”司朔隨意從信紙堆中抽出一張,遞給謝莫袂。

  這封信上的落款同樣是酉亥六年,但是是在臘月所寄出去的。

  “鄭郎,那些人的藥真的有用,三子的病好了很多,

家中大局我還能主持的了,錢銀也有結余,一切平安。”  “那些人,是誰?”謝莫袂敏銳地抓住了其中的字眼,“難道是,五邪教?”

  “我覺得應該就是五邪教的人。”司朔說出自己的理解,“五邪教最擅長下毒,用毒控制他人為自己做事,鄭鏢頭身上所發生的,很符合他們一貫的作風。而且,我也懷疑,酉亥五年發生在他鏢局中的事情,就是為了這個,做的鋪墊。”

  “五邪教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你說呢?鄭鏢頭可以算是你二叔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讓他變成了內鬼,你二叔的性命就如同握在他們手中。”

  “而且我想,柳艾成為五邪教的人,應該同樣是鄭鏢頭有意為之。”

  “你看。”司朔拿出一張寫滿苗文的信紙,“這上面的落款是酉亥五年,正是五年前你二叔一行人進入南疆的年份。”

  “你是說,鄭叔和五邪教的人勾結,利用柳艾好色的特點,專門為他舉行了一場‘拜月會’?”

  “我想是這樣,而且當柳艾加入五邪教後,他的地位明顯要比鄭鏢頭高上許多。”

  “你看,剩下的書信中,用苗文所寫的,寥寥無幾,都是些家書,而我們在柳艾衣櫃中暗格所發現的,厚厚的一摞,全部都是跟五邪教往來的通信。”

  “他當日進入柳艾房中的目的,應該就是要找那一摞書信吧,因為上面記載著五邪教下一步動靜,可惜被我們搶先了。”

  阿九也有些唏噓,本無意作惡,被迫為虎作倀,犯下大錯,這種人該死,但也值得憐惜。

  “五邪教!”謝莫袂咬牙切齒,表情猙獰,“我謝莫袂,對天發誓,定有一天,要將你們鏟除殆盡!”

  憤怒而無力的誓言,什麽都改變不了。

  這是他第二次誓誅五邪教。

  也許將會是他最後一次。

  一時的憤怒終將會隨風消散,留下的,只有被復仇所吞噬的內心。

  ……

  “老鄭,你……”謝無惑看著被帶到他身旁的鄭鏢頭的屍體,同樣和一開始的謝莫袂一樣,有些哽咽。

  但是像他這樣的商人,再大的悲傷,也只會停留一瞬。

  “多謝少俠,慧眼如炬將我身邊的五邪教內鬼識破,此等大恩,謝某感激不盡。”謝無惑臉上掛著感激,全然看不出方才的悲傷。

  “二叔,我有一個請求。”

  “什麽請求?”

  “我希望,您能善待他的家人。”謝莫袂的表情很是認真。

  沉吟半晌,謝無惑重重點頭,“好,我答應你,但是僅限於我不會再去找他們的麻煩,之後,老鄭的一家,與我謝無惑再無半點關系。”

  話說的很絕,但是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和謝無惑沒有關系,但並沒說和謝家無關。

  商人不愧是商人,說話永遠都是這麽不顯山不露水,不留任何痕跡和破綻。

  “真不愧是謝氏鹽號的大掌櫃的。”司朔在心中暗暗讚歎。

  ……

  距離鄭鏢頭的死,已經過了三天。

  這三天之內,謝莫袂一直將自己關在房中,下人送進去的飯菜,全部完好無損的端出來。謝鯉聞訊,放下手中公務,專程趕回來勸他,可是毫無作用。

  像一隻蝸牛,縮在自己的脆弱的殼中。

  蝸牛在今天探出了頭。

  因為今天是鄭鏢頭出殯的日子。

  看著憔悴的謝莫袂,司朔拍了拍他的肩膀,司朔經過修養,已經可以勉強走路。

  “不用安慰,我沒事。”謝莫袂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並不是安慰。”司朔看著他濃鬱的黑眼圈,“我是擔心你被仇恨所完全吞噬,從而再也並不是我認識的謝莫袂了。”

  “謝莫袂就是謝莫袂,不論我變成什麽樣子,我,還是我。”

  “你錯了。”司朔很是嚴肅,“我和阿九都經歷過你現在的狀況,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麽。”

  “既然知道,那你們能做些什麽呢?難不成還能鑽進我的心裡,給我換顆心?”謝莫袂的聲音帶著無奈,還有自嘲。

  “你覺得,這樣把自己天天關在房屋裡,可以向五邪教復仇麽?”

  “自然不行。”謝莫袂苦澀的笑起來,“我的武藝且不說及你,莫約只和鄭叔差不多,他尚且被五邪教玩弄於股掌,我想要單槍匹馬滅掉他們,自然是不可能。”

  “我爹雖然身為一朝宰相,但是現在南晉內憂尚顧不及,哪裡會分出精力去處理遠在南疆,藏身密林的五邪教?”

  “我只是個會自說自話的廢物罷了。 ”謝莫袂垂下頭,亂糟糟的頭髮覆蓋住他的臉。像個瘋子。

  “我可以幫你。”司朔很認真,臉上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你?哈哈哈哈哈!朔兄,且不說你一個在我看來來歷不明的人,想去消滅那種手眼通天的門派,可能性是多麽微乎其微,就說說我,你覺得,我現在這幅模樣,能做些啥?”謝莫袂猛的抬頭,眼中遍布血絲,額上青筋根根暴起。

  “確實,現在的確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司朔的話一點兒情面都沒給他留,“但是就算是朽木,扔進火裡,也是能冒出一團火星的。沙子可以建房,泥土可以種地,廢物,也有廢物的用處。前提是,你要願意讓我使用你這個廢物,而不是讓無用的憤怒把你變的連廢物都不如。”

  “哦?那你說說看,我這個廢物有什麽用?”謝莫袂咧開嘴,像是很開心的樣子。

  “天機不可泄露。”司朔卻賣起關子,“能不能榨乾你的作用,就看你相不相信我了。”

  “謝某身無長物,除了一副臭皮囊,和一個聽起來顯赫的家世外,就再無可留戀的東西了,就是信你,又何妨?”

  “等此間事罷,和我再去一趟邊塞,”司朔似乎想起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但是在這之前,你得拿出讓我看得見的誠意。”

  “任憑朔兄安排。”謝莫袂臉上沒了猙獰,似乎變得振作。

  但是有些東西從來不會消散。

  阿九也好,司朔也好,謝莫袂也好。

  因為猛獸從來不會在捕獵前露出他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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