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疲憊地停下腳步:“到底是什麽情況?”

　“是個好消息。”醫生告訴她，“顧少腦子裡的淤血，似乎被衝開了一點。”

　顧老夫人聽得疑惑:“也就是說，他的情況變好了?”

　“不一定。”醫生搖頭，“很多失憶症患者，終其一生都無法恢復全部記憶。現在最好的情況是，顧少能恢復全部記憶。但最有可能的情況是，”

　顧老夫人問:“這個恢復記憶的過程，痛苦嗎?”

　“呃。”醫生有些尷尬，只能說，“沒有痛苦，就沒有收獲。”

　原來如此。

　顧老夫人沉吟片刻，歎了口氣:“那就算了吧。”

　“媽！”

　顧媛不滿。

　“你哥已經吃過太多的苦頭了。”顧老夫人也是無奈，“就算你哥真的恢復了記憶，也未必能重新想起黎璃來。我也希望他們在一起，可是……不如，就生死由命吧。”

　不等顧媛回答，顧老夫人擺了擺手，走了。

　顧媛想要反駁，卻又無話可說。

　她紅了眼眶，憤憤地一跺腳，跟著離開。

　……

　時間一晃，很快到了婚禮的日子。

　婚禮定在整個江城最高級的酒店，極致豪華。

　然而，真心為這場婚禮感到開心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這天，孟少謙是伴郎。他幫著顧霆琛換上一套最高級的手工西裝，看著顧霆琛戴上領花，終於還是忍不住，勸他:“老大，你真的要慎重啊。這場婚禮之後，你就再也離不開梁安琪了。”

　顧霆琛的動作頓了頓:“我知道。”

　“你知道?”孟少謙詫異，“你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跟那個女人結婚。”

　顧霆琛蹙眉:“因為這是很多人的期待。”

　從小到大，他一直就是在別人的期待之下生活的。

　既然如此，不管跟誰結婚

　只是，到底意難平罷了。

　孟少謙卻沒聽懂:“期待?誰的期待?”

　“我母親的。”顧霆琛低頭，整理好一對珍珠母貝的袖扣，“還有我祖父。”

　“啊?”孟少謙頓時大驚，“不可能吧！”

　顧老太爺對這門婚事的意見是，只要是活著的女人，跟誰結婚都無所謂。而顧老夫人……開玩笑，她怎麽會想讓梁安琪嫁進顧家?

　孟少謙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老大，這件事肯定有誤會！”

　“什麽?”

　顧霆琛蹙眉，抬起頭。

　孟少謙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門就被人從外敲響了。

　梁安琪的聲音在門口出現，甜美又輕靈，仿佛聚集了全世界的快樂:“霆琛，霆琛，你準備好了沒有?”

　孟少謙聽得扶額。

　看過梁安琪跟別人勾纏的無恥模樣，他現在聽見她這麽說話，就想打她一頓。

　“好了。”

　顧霆琛越是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推門出去。

　梁安琪穿著Ve

　a Wo

　g的手工婚紗，手上拿著捧花站在門外。

　看見顧霆琛，她露齒一笑，拉著裙子轉了個圈:“霆琛，你看我好不好看?”

　“嗯。”顧霆琛沒有正眼看她，“好看。”

　梁安琪愣了下，垮了臉色:“霆琛，你好敷衍喔。”

　顧霆琛沒說話，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梁安琪覺得膽寒，莫名不敢再撒嬌。

　“走吧。”

　沉默片刻，顧霆琛先開了口，帶著梁安琪往樓下走去。

　梁安琪不敢有什麽異議，跟在他身後一路向前。

　……

　樓上，酒店客房。

　南宮夜和黎璃坐在同一張餐桌前頭，正在吃早飯。

　“來，嘗嘗這個。”南宮夜興致高昂，把一碟點心推到黎璃面前，“聽說是這家餐廳的招牌。”

　“謝謝。”

　黎璃道了謝，有些心不在焉地夾了一塊，吃了。

　那塊點心是糯米做的，本身沒什麽滋味，需要蘸著白糖吃。黎璃卻像是壓根就沒注意到這點一樣，隨意咬了幾口就吞了下去。

　南宮夜看得直皺眉頭，忍不住叫她:“黎璃。”

　“嗯。”

　黎璃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南宮夜故意嚇她:“你剛才吃的東西裡，有蟲子哦。”

　“噗！咳咳……”

　黎璃被嚇住了，捂著嘴咳嗽連連。

　“好了好了。”南宮夜看得搖頭，伸手去幫她拍背，“我嚇你的，沒有蟲子。”

　黎璃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叫他:“南宮夜。”

　“怎麽了?”南宮夜挑眉，“生氣了?”

　黎璃搖搖頭:“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要好好回答我。”

　南宮夜一怔:“你說。”

　黎璃語氣低落:“我是不是很沒用?”

　南宮夜不解:“怎麽會忽然問這個?”

　“我應該把顧霆琛搶回來的。”黎璃輕聲，“我不應該輸給梁安琪的。可是，我做不到。”

　她的話裡，藏著太多沉痛。

　南宮夜聽得默然，不知該如何安慰。

　長久的沉默過後，南宮夜輕輕握住黎璃的手:“不要再想他了。從今天開始，我會照顧你的。”

　黎璃面露不讚同:“南宮夜，我不……”

　“先別說話。”南宮夜抬手，示意她安靜下來，“黎璃，聽我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想要照顧你了。當時，這個想法還不明確。但後來我對你越來越喜歡，這份感情也越來越深。所以黎璃，至少不要拒絕我。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他說得情真意切。

　黎璃為難:“可是，這對你太不公平了。”

　“沒什麽不公平的。”南宮夜搖頭，“是我自願的。”

　他風流一世，最終還是在黎璃身上栽了。大概這就是報應。

　黎璃為難地咬唇。

　“沒事，你也可以先不回答。”南宮夜站起身來，伸手向她，“行李，我早就收拾好了。下樓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吧。我們說好了，看一眼就走。”

　黎璃舒了口氣:“好。”

　南宮夜帶著黎璃一起下樓。臨走，還不忘提起行李箱，準備順路離開。

　樓下會場，賓客已經坐滿了一大半。到處都是談論著這場盛世新婚的人，一個個都對這場婚禮津津樂道。

　只有一個人小聲問:“喂，你們聽說沒有。前陣子顧少受傷的時候變了心，聽說跟他結婚的人，已經不是先前那一個了。”

　“噓。”立刻有人斥責他，“大喜的日子，你說這麽掃興的話幹什麽?小心顧少找你麻煩！”

　那人也是害怕，很快就閉嘴不說話了。

　再也無人提起顧霆琛的前女友，就好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