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碇司令,您找我?”
“恩是的,從今天開始研究部的首席就由你來擔任了。”
“不要讓我失望啊……白。”
與碇源堂的見面短暫卻又令人印象深刻。總共隻說了幾句話的功夫,白煦就重新回到了走廊上。只是刨除掉禮節性的寒暄之後,這次見面中具有意義的會話只有以上即句。
腦袋裡面回顧著剛才的對話,片刻後白煦忽然放棄了似的搖搖頭。
這算什麽,自己這就輕而易舉的成為了NERV總部裡面舉足輕重的存在?
實感?那種東西壓根就不存在……
事情的發展順利得過了頭,轉過頭想想自從自己降臨到這個世界以來,幾個重大的轉折點全都顯得過於運氣。當然這並沒有什麽不好,無論是受到了冬月的賞識、結識律子一行,亦或是得到了直子近乎不遺余力的幫助。
甚至於就連現在,他所獲得的這個職位也完全可以說成是繼承了直子的遺產……
“真像食腐的禿鷲。”
“禿鷲?哪裡來的禿鷲?”
“啊……冬月老師?!”自言自語得到回應這讓白煦猛地嚇了一跳,好在他的心理素質終究還是過關的,迅速的安定下心神尋聲望去,就見到走廊的對面冬月正用一副相當滿意的目光看著他。
“恭喜你了白,剛從司令那裡聽說了吧,升遷令什麽的。”沒有去糾結白煦剛才無意中透露的心裡話,冬月轉而朝他恭賀道,“以後要繼續加油了。”
“有什麽可高興的。”當著這個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前輩,白煦多多少少算是卸下了一些心理上的防備,輕搖腦袋否定了對方的說法,“如果可以,我寧願部長的身體能好一些。”
部長是白煦在同著外人時對直子的官方稱呼,畢竟“直子阿姨”什麽的聽上去有夠奇怪。
“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冬月走進了些,“但既然發生了我們首先就是要學會面對。生老病死這種事情誰都難以避免,而正因如此我們不願分離所以才要掌握守護的力量。”
冬月鼓勵般的衝白煦笑笑,然後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住院部3007號房,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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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稍感慰藉的是,病床上的直子並未表現出多少的病容。身著著病號服坐在床上靜靜端詳著書本的她,少有的給人一股靜謐而非幹練的氣質。
“帶花來了?”白煦一走進病房直子就發現了他的存在,將手上的書一合目光在白煦臉上一掃而過,隨即落在了他的手上。
“因為實在不知道買什麽,但又不好意思空著兩隻手來。”白煦揚了揚手裡的花束,說起來人生第一次買花送人卻是用來探病,這說出去未免有些無趣,“很趁你吧。”
“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拿著一束紅玫瑰過來探病的。”看來病症並未讓這個女人的攻擊性下降多少,那習慣性帶刺的語言恐怕到死都改不了了,“不過你說的倒是挺對,那種淡顏色的花有什麽好看的。”
“啊是是是……”在來之前白煦曾經設想過好幾次探病時的場景,只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幾乎與平時別無二致……隨著花束一同帶過來的還有一直很漂亮的花瓶,白煦將它安放在床頭可還沒等將玫瑰插到花瓶裡面,就被旁邊的直子製止道。
“把花拿來給我看看,急著往瓶子裡放什麽?”
“您也不怕扎著。”眾所周知,玫瑰是帶刺的。雖然花店出售的玫瑰都經過處理,但並不妨礙白煦用這個來挪瑜。只是說歸說他卻沒有拒絕直子的想法,說到底都到這個時候了,無論她想要幹什麽都隨著她好了。
“如果把花當成是女人的話,那麽能夠被花上面的刺扎到也是一種榮幸了。”直子的回答充滿了女拳的味道,讓人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才好。
由此白煦也只是定定神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的想法,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稍帶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碇司令今天任命我做研究部的部長了。”
“是嗎?他還是這樣只要下定決心就毫無顧忌。”說起自己的老情人,直子語氣中帶著難掩的熟悉,“不過除了你之外他還能任命誰呢?律子可不夠格,更何況……你是我直接推薦的人選。”
“……”白煦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直言了當的去感謝?好在沒讓他在這上面為難,直子僅僅是看了他一下之後就繼續說道。
“不光是我,冬月也很讚成這個提議。”
“冬月老師也……”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很吃驚,但仔細一想這似乎才合情合理。
“但碇那個人,就算是有我們的推薦,他能夠任命你也一定是早就有過這種想法。”直子把鼻子湊到玫瑰的旁邊嗅了兩下,“我比誰都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改變他的決定,甚至就連影響他的判斷都做不到。白,這一點你要仔細記好。”
“我明白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只是比起感激此刻白煦的心中更多的卻是一種不舍與懷念……有什麽是比眼睜睜看著一個自己親近的人步入死亡,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更加悲苦的事項。
或許是心中所想的事情表露在了臉上, 目睹了這一幕的直子表情前所未有的柔和。
“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放在MAGI系統裡面了,這麽看的話它的存在就相當於是我生命的延續了不是麽?”直子手中擺弄著花束,似乎很是喜歡它們的樣子。
“大概吧……”
“那樣子就行了,”面對終將到來的結局直子表現得似乎比白煦這個局外人更加坦然,用手撫弄著花束從中摘下的一瓣,微微垂著眼瞼的她根本不像是一名瀕臨死亡的病人而像是即將去赴一場盛大的舞會,“所以說如果哪天你真的想起我了,就去MAGI吧。”
“明明之前還說讓我離MAGI遠一點。”
“強詞奪理的小鬼,此一時彼一時嘛。”
直子沒有再說話。
她把花瓣咬在唇間,殷紅。
那是白煦最後一次見到赤木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