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為了節省體力,看見路邊有人家,不得不把主意打旁門左道上,去偷人家的吃的喝的。
有一次跑到茶廠的食堂裡偷饅頭,被一群人攆出來。差點把腿打折。
其實我可以反擊的。
可我不能動手。
你偷人家的東西,你有什麽勇氣還手?況且人家只是一群采集茶葉的中年婦女,只不過動作粗暴一些,拿著棍棒打人。
被一群婦女攆著跑,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自我當兵起,從未想起這樣的場景,從未想起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的頭上。
我居然成為眾矢之的的逃犯!
我渾渾噩噩的爬上一輛大卡車,向南行駛了三百多公裡,又搭上了一輛拖拉機,往西奔走了七八十公裡,最後來到了一片山林裡。
我是沒有意識來到山林的,隻覺得這個地方,我似乎有點熟悉。
地上開滿了野花,周圍是一望無垠的群山。鬱鬱蔥蔥,遠山如黛,如童話般的世界一樣可愛,美麗。
我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抱了一些枯枝與樹乾,在山凹子裡搭成了一個窩棚。我竊竊的想著,這裡沒有人煙,我可以安安穩穩的躲下去。
後來被一場暴雨攆走了。
下了一場磅礴的大雨,電閃雷鳴的,風雨交加。窩棚也被大風刮跑了。我不得不離開山凹子,另尋新的棲身之地。
在山腳下,我遇到了一個穿迷彩服的士兵。
稚氣未脫的。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座房屋對我說:“老爺爺,那裡有個避雨的地方,我們去歇歇吧?”
難以置信,我的困境居然被一個小兵解決了。
小兵居然稱我老爺爺,這讓我無地自容。我跑到山腳下的池塘邊,對著水平似鏡的湖水照照我自己,才發現我滄桑的模樣跟老爺爺一模一樣。胡子拉碴,面容憔悴。難怪那個兵叫我老爺爺。
小兵挺熱心的,把我領到山腳下的一撞小房子內,指著裡面的簡易床鋪對我說:“老爺爺,你就留在這裡休息吧?我回去幫你弄點吃的喝的。”
一開始,我是誠惶誠恐的。總覺得這個兵神神秘秘的,欲對我不利。
小兵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胖嘟嘟的,身上的肌肉倒是很結實。大約一米六五高,其貌不揚。虎頭虎腦,就是一雙清澈的眼睛,特別令人難忘。
小兵叫成飛揚。來自山東。山東人的性格都是直來直去的。他如實告訴我,他來山上是砍柴的,馬上要到八一了,連隊要搞篝火晚會慶祝建軍節,需要柴火,所以他到山上撿一些,背回去搞燒烤用。
我見他身上背著沉甸甸的柴火,就相信了他。
成飛揚走後,我在小房子內走來走去。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留在這裡。
如果趙子剛不懷疑我,留在這裡倒是挺清淨,這裡有山有水,遠離城市與集市,是最佳的隱蔽場所。
但如果趙子剛懷疑我,那我就麻煩了。部隊那麽多人,如果要抓我,我插翅難飛。
所以趙子剛走後,我迅速撤離了小房子,躲在旁邊的山頂上查看趙子剛的動靜。
也別怪我疑神疑鬼的,這一路走來,東躲西藏的,我早已經風聲鶴唳,處於崩潰的邊緣。
我在山頂站了兩個小時,才發現山的北邊有一大片的營房。
媽啊!是部隊啊!一片片,應該有一個營的部隊那麽多。
按理說,作為老兵,看見部隊是親切的。可我沒有這樣的感覺,
總覺得這個地方十分危險,他們會把我抓住送到公安機關審判。 後來思前想後,也沒別的地方去,索性什麽也不顧,留在這裡等趙子剛回來。
如果趙子剛回來,我對這裡有個清楚的了解。哪裡有人煙,哪裡有車站,我可以快速離開。
即便不走,也可以借助趙子剛的幫助,留在這裡居住。
後來的事情證明,我的想法是正確的。趙子剛這個列兵的的確確幫了我不少忙,不僅送來了十幾個饅頭,還幫我找來了鍋碗瓢盆,讓我在小房子裡定居。
老天,我居然在部隊的附近住了下來,還得到了軍人的幫助,這簡直是難以置信。我在想,如果趙子剛知道我是被警方通緝的毒販,還不知道怎麽想呢?
趙子剛這個孩子是單純的,他涉世未深,只是從他的角度看問題。見我孤身一人,可憐巴巴的,又是狂風暴雨,便把我領到山腳下的小房子內避雨。
後來我不走了,他索性拿來不用的鍋碗瓢盆,讓我在山腳下埋鍋做飯。
後來我從趙子剛的嘴中得知,這小房子是部隊的房產。幾十年前,這裡是哨位,後來廢棄不用了,這裡充當戰士們歇腳的地方。比如拉練,出門,上山砍柴,軍人們總愛在這裡歇歇腳。這也是小房子打理的乾乾淨淨的重要原因。
小房子的玻璃門窗完好無損。有床,有桌子,甚至還有泥砌的土灶。稍微收拾便可。趙子剛送來一包饅頭與鹹菜後,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見他離開,我開始打理房屋。抱來一些枯草鋪在床上,算是被褥。掏光土灶內的灰燼,拿著鐵鍋在池塘邊盛滿水,燒一鍋開水,泡泡腳,喝上一碗滾燙的水,人,總算舒坦了很多。
吃飽喝足後,我躺在軟綿綿的床上美美的睡上了一覺。
醒來時,那種疲憊一掃而空。身體有種說不出的愜意感。
我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對現在的處境,有一種深深的焦慮。
難道,就要在這小房子裡帶呆下去嗎?
如果部隊發現我在這裡,該如何自圓其說?
如果部隊知道我是逃犯,會不會連累趙子剛?
真的是焦慮啊!
本不想留在這裡,可又有什麽地方可去呢?
我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即便有個藍雪是我法律上的妻子,她得知我的行蹤後,會不會向警方匯報?
藍雪是警察,即便愛我。她也會大義滅親。
想來想去。我認為,我的行蹤不能透露給任何人,還是留在這裡安安心心過日子吧?
既然認識了這個趙子剛,何不借助他解決眼前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