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煙的語氣中帶著帶著不甘的嫉恨,隨即盯上古雲熙雖已消瘦,但卻更顯碧玉的臉龐,道:“既你也將離去,之前你毆打於我時抓扯我的頭髮,抓傷我的肌膚,這次就一並算清吧!”
隨即就見沈如煙從頭上取下一根金釵交給身後的丫鬟,並吩咐道:“去,將她的臉給我劃了。”
說罷,堵住門口的婆子便將古雲熙給押住,沈如煙的貼身婢女冬青上前抓住她的臉,尖細而又冰涼的金釵在她的臉上劃出道道傷痕。
血液浸濕冬青的雙手,可她恍若未見,在得到沈如煙滿意的目光之後,她才停下手,彎腰抓起古雲熙的袖子擦拭了一番,帶著鄙視的眼神往她身上啐了一口唾沫,道:“記住了,這便是你得罪夫人的下場。”
之後才又站回沈如煙的身後。
古雲熙再次被扔出了門,深褐色的門在她面前無情地緩緩地合上,伸手擦掉臉上留下的血液,估計不上看一眼受傷的血漬,她抬手想要去阻止,可門明明就在她眼前卻宛如隔著千山萬水。
她爬到門邊舉起手就要敲門,可那手最終卻像是在撓門般,在滿上留下掌帳手痕。
寒冷的冬日上空飄下的雪越來越多,古雲熙無處可去,她照著腦海裡淺淡的印象走出了巷子,不覺中竟找到了沈如煙口中的清香樓。
她想回宮,可她知道即便當今聖上知道她被人趕出侯爺府,哪怕是就死死了,他也不會讓人接她回宮。
她死了,大家反倒都能安心。
或許隻有到了最後的時刻她才願意面對現實。
榮陽街是燕京最為繁華的一條街,可在這冰冷的冬日裡,隻有她獨自晃蕩在這空蕩蕩,白皚皚的街上,鮮血在她臉上凝結,她舉步若鉛。
風雪吹打在她的臉上,身上,終究是將她吹倒在地,她睜眼看著灰白的天上飄下的絨絨雪花,緩緩地起唇道:“雲熙不傻……會疼……”
視線漸漸地模糊,她疲憊地閉上雙眼,這世道終歸還是對她太過殘忍!
順著白光而下,在這大雪紛飛的雪天裡,榮陽街上傳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古雲熙試圖掀開沉重的眼皮,隱約中看見一輛馬車出現在她的身旁,車上翻身下一個人邁著衝忙的腳步朝她跑來……
溫暖的懷抱,淡淡的暖風讓她知道原來自己的身體是這樣的冰冷,有了熱感她方才感覺到疼痛。
“疼……”低淺的呻吟粉紅的雙唇溢出。
“快快,有知覺了!”
痛,是古雲熙醒過來的第一感覺,冷,是她的第二感知。
睜開眼時,她的眼裡一片空洞而茫然,空氣中漂浮著濃濃的藥香,呆坐了半晌之後她才回過神來,古香古色的房間一點一點地映入她的眼簾。
這是哪裡?
“姑娘可是醒了!”
稚嫩的聲音在房中回蕩,古雲熙轉頭看過去,就見一個扎著圓髻,穿著古裝的小女孩朝她走來。
藥爐裡的炭火燃得紅彤彤的,簡單的桌椅和木床,以及窗外照進來的光線,明亮又乾淨。
古雲熙的大腦還沒來得及運轉過來,小女孩已經坐在她的床邊,嬌小的手覆在她的額頭,之後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這燒已經退了,姑娘,你可還覺得哪裡不適?有的話姑娘盡可告之於我,我讓我爹爹前來再給你看看。”
光火之中,古雲熙這才想起在她昏迷之前的場景,她不是在參加南非軍事行動中受傷了嗎?怎麽會出現在片場?
難不成這是敵方設下的陷阱不成?要真是這樣,
那她大可以試探這小女孩一番。 “我演的人是誰?我又怎麽會在這裡?”
只見女孩思索了一番才回答道:“姑娘,此話何意?可是忘了自己是誰?姑娘暈死雪中,在位公子將姑娘送來藥房的。”
古雲熙一愣,恍惚中她好像是有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她身旁。
難道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在對她做出試探了?那這人做戲還做得很足。
“你們這是在演戲?片場的位置是哪裡?”古雲熙試探道。
可這要是片場為何沒看到導演跟其他的演員?古雲熙越深究心裡就越恐慌。
“這是燕國的燕京,姑娘不記得?”小女孩以為古雲熙是從外來的,不知道這是哪裡,她道:“雖不知道姑娘這是如何,但煩請稍等片刻,我這便去叫爹爹來。”
說完小女孩轉身就要走。
眼看小女孩要走,古雲熙怎麽可能放她去找人,便翻側身伸手去抓那小女孩,這手剛抓住人,刮到枕頭的側臉瞬間讓她深切地感覺到從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意。
“哇靠,我的臉怎麽這麽疼?”難不成被抓了之後還被人打臉了?
“姑娘……是毀容了。”
小女孩的聲音讓古雲熙一臉錯愕。
“what?”
古雲熙還未能回神之際,小女孩又一臉誠懇地說道:“姑娘不可太過傷心,過度傷心恐傷及你肚子裡的孩子。”
古雲熙聽了這話腦袋一陣蒙圈。
小女孩見古雲熙未有反應,似對面容無法介懷,便再次開口出聲安慰道:“姑娘凡事須看開一些才好,這容貌雖毀,但姑娘至少活於人世。”
待古雲熙再次回神過來,房間裡面又出現了一個中年男人,他行雲流水般地幫她換藥,叮囑剛才的小女孩端藥,再到她喝藥。
屆時見古雲熙臉上毫無神采,便開口開解道:“姑娘,人生在世多有不如意,姑娘尚有大好年華,何須糾結於一副皮囊?縱然姑娘所遇之事太過讓姑娘傷心難過,可姑娘還有肚中胎兒需照料,故而姑娘萬事須想開一些的好。”
男人見她一直不說話,又是歎息又是搖頭地轉身離開了,恍惚中小女孩扶著她睡下。
攙扶之下圓髻丫頭還不忘在她耳旁喋休開導。
古雲熙幽怨地睜眼看她:“你這是在安慰我?”
“我是在安慰姑娘。”
聽著古雲熙想要閉上的雙眼又睜開,累極道:“可我還年輕就差點死在雪地裡,現在又沒了容貌,還不知道懷了誰的孩子……”她的聲音越說越小,“還有什麽比現在更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