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古雲熙的腦子裡一片混亂。
在那槍殺在戰場上,她叱吒風雲。
在那殘破的房子裡,她渾噩度日。
緊接著“騎虎將軍”四個字便映入她的腦海中,緊接著更多的畫面湧現,她應接不暇,最終隻能讓這些畫面自由安置。
再次醒來,古雲熙看到的依舊是那古香古色的房間,回想那與她格格不入的記憶,她這才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現實,她不是在片場拍戲,她是真的穿越了。
感受這心髒處傳來強而有力的心跳,古雲熙抬起手,看著手臂上的古代的衣服,衣服上血跡斑斑,而後是手,手臂白皙嫩滑,哪怕是被凍得通紅,這也像是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這不是她的手。
子彈穿過她心髒的那一刻她還記得,所以說這並不是原來的她,同樣是古雲熙,可她們之間卻有不想等的生活。
夢嗎?古雲熙也希望自己在做夢,或許夢醒之後她還能回到她原來的地方,可事實上她才剛睡醒。
就差一天,就差一天她就能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可現在她的魂卻出現在這裡,沒有了以前的槍林彈雨,也沒有了那個看似溫暖卻帶著冰冷的家。
想到這裡古雲熙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如果她的父母聽到她的死訊,那麽他們應該會很後悔當初沒有讓她選擇自己想要走的路吧?或許他們現在就在後悔應該讓她去演戲,那樣至少她還活著。
不,他們都是軍人出身,他們或許會認為我這是在為國捐軀。
還未來得及細想下去,她的腦袋傳來一陣昏眩,那個剛湧現的畫面侵佔了她的大腦,她這才知道,原來她隻有兩個月的記憶,而這些記憶還都隻是些片段。
值得嗎?明明知道謝家銘無心,甚至是厭惡,明知道他心裡有別人,可卻還是甘願嫁給他,對他掏心掏肺不算,最後還被那未過門的妾侍毀了容,趕出家,甚至凍死在雪地裡。
可謝家銘如果真對她那般厭惡冷漠,為何還讓她懷上了孩子?
想到這裡,古雲熙眸光一閃,她終於明白了些什麽。
恐怕也正是因為那一夜才會讓她如此吧!哪怕所有人都說她傻,可又有誰知道她是人傻心不傻?
再說她臉上的傷太深,大夫說她的臉即便將來愈合也會留下傷痕,而她腹中的胎兒因才兩個月,故而並為出現任何異常,只需在以後補足母體體質便無大礙。
然而這日清早,街道好是熱鬧,敲鑼打鼓之聲不絕於耳。
近幾日來一直貼身照顧她的小女孩從門外走入,將湯藥遞給她還不忘唏噓道:“今個兒不知道哪家辦喜娶親,好大排場,朝陽街上站滿看熱鬧的人都準備等著看新郎官是哪戶人家的公子哥兒,還有人甚至跟著想去看看是誰家姑娘遇到這般好的相公。”
聽小女孩這話,古雲熙這才問道:“今個兒是什麽日子?”
看著古雲熙將湯藥喝下,小女孩這才回到:“初六叻!”
初六?
這不正是謝家銘娶妾的日子?
小女孩站在窗邊伸長了脖子往外瞧,突然回頭笑道:“姑娘,那日送你來的公子又來看你了。”
又?
古雲熙聞言便往門口的方向望去,正好見到一男子撩簾而入,簾外光線一晃,惹得她定睛一看。
一道修長的人影抬眼望來,對上她的雙眼,隨即頓足。
來人身著錦衣狐裘,黑發綰起,黝黑而又深邃的眼眸裡散發睿智的光,
可白衣藍錦藍袍套在他身上卻又增添了一份儒雅。 待人走近,她這才發現此人姿容如冠玉。
古雲熙不由想,這人姿容甚是比那謝家銘更勝上幾分,如若是舊識,就衝著這容顏姿態,前人的眼光著實讓人堪憂,這三條腿的蛤蟆尚可再造,而這兩條腿的男人還怕沒有不成?
來人先對她彎身作揖,語氣溫文又不是恭敬,道:“公主傷勢可大好?”
居於禮貌,古雲熙並未直接問來人是誰,反而問道:“我們可熟識?”
“在下賀允之,與公主原是少時舊識。”
這也便解釋了為何賀允之會出手救她。
“那你可知你並不當出現於此?”她的身份擺在那,即便有人知道她的情況也注定不會有人願意對她出於援手。
只見賀允之淡然一笑,對古雲熙的話避而不答,道:“今日侯爺大喜,在下想帶公主前往吃酒,不知公主可願?”
賀允之的話讓古雲熙吃驚,她側頭看向站在離她不遠的人。
半晌後,她才出聲道:“這便是你今日出現的緣由?”
賀允之坦然道:“在下原想公主定不肯就此將侯爺夫人之位拱手相讓,許是在下誤斷,但如若公主想重回侯爺府,或許在下能幫上這個忙。”
古雲熙抬頭深深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人,雖說他誤斷,可卻說得這般坦然,並無半分尷尬之意。
抬起被白布包裹的手,將白布取下,露出一根根快成香腸的手指,她笑道:“允之這提議倒是深得我心,但依我現在這般身體斷然隻能喝茶了。”
“喝茶倒更能修心養心。”
古雲熙眉目帶笑地看向賀允之,道:“是嗎?但我卻還須允之幫我一個忙。”
“公主但說,在下力所能及。”
聽賀允之這麽一說古雲熙眉角的笑意就越加濃了,“對允之來說輕而易舉,只需允之幫我將這臉上的繃帶解開即可。”
當繃帶完全從臉上取下之後,古雲熙抬頭看向賀允之,從他臉上看出的不是痛意,反而是淡然,她的心沒由得一松。
“鏡子。”
“公主可確定?”見賀允之臉上出現不讚同的意味,古雲熙剛想點頭就聽他說,“在下不過是擔憂,惶恐公主嚇壞肚子裡面的孩子。”
聽言,古雲熙便知此時她的臉遠未到見人的地步。
“早晚都得面對現實,允之你說是否?”
見古雲熙態度堅決,賀允之也並為再多加阻攔,轉身便取了鏡子過來。
銅鏡在手,即便是古雲熙做了心裡準備,可她依舊還是別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