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回了客棧倒也無事可做,剛洗洗涮涮準備午休,王兄的加急快報就送了過來。
王兄囑咐她行事要小心謹慎,一定要注意安全。關於通商的事,已經在朝會上討論通過了。
如意很是高興,沒想到王兄動作還挺快。
如意歇過午覺,還沒完全清醒,房門就再次被人敲響。如意這間是個裡外的套間,正好夏荷在外間,如意就沒急著起身。
只聽門口的人說道,“姑娘要找的布料,我們掌櫃的也沒見過,我們掌櫃的覺得姑娘這點小忙都沒幫上心下甚是難安,所以特叫我送來這個。”聲音正是東海布莊的店小二。
店小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漆黑的木雕匣子,上面雕刻著繁複地花紋很是精致好看。
夏荷不敢擅自做主,隻得回身進裡間請示去了。
可等夏荷從裡間出來時,店小二早已不見了蹤影,房門還半敞著,而那個木雕匣子就放在桌上。如意從裡間出來也看到了桌上多了一個木匣子。
也不知道這掌櫃的到底想幹什麽,如意無奈地拿起匣子打開來一看,匣子裡鋪著一種黑色的名貴絲絨布,裡面赫然擺著兩隻拇指大小的蟋蟀,也叫蛐蛐,用和田白玉雕刻而成,竟活靈活現的,就連胡須都根根分明,翅膀的紋路也絲絲分明逼真極了。
夏荷看著新奇,拿起來一隻放在掌心上摸了摸,“真漂亮,就像活得一樣。我都怕它會蹦出去。”
如意卻面色凝重,這個布莊的掌櫃的出手倒真是闊綽,上次的夜明珠退回去了,這次又送來了白玉把件。每件東西都是價值連城,自己做了什麽?值得他這般用心。還是那布與他們有什麽淵源蹊蹺。
不過這次如意倒真是冤枉了徐公,店小二送完禮又去找徐公匯報。
“她這次可喜歡?”徐公這次正在院子裡賞一株杏花。
“小的沒看見如意姑娘,是夏荷在。”店小二腦門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小二心想,這門主的要求怎麽越來越高,送禮還得讓人家喜歡才行。自己怕被拒絕根本沒等人家答應就跑了回來,這要是讓門主知道,又得挨罰。這門主最近怎麽總在即墨城裡待著,不是說門主公務繁忙很難得見一次嗎?這都住了多久了,還不走。
“哦。”徐公這次倒也沒為難小二揮揮手就讓小二下去了。
徐公想著自己送去的那盒鬥架的蛐蛐,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讓他不禁想到第一次在鶯歌坊見到如意時,如意如鬥雞一般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就如同那兩隻鬥架的蛐蛐一樣,很是有趣。
一道黑影突然閃至眼前,打斷了徐公的思緒,來人是左副使屠二爺。
屠二爺先是恭敬地抱拳一禮,然後才說道,“門主,主子不知為何,這次竟過問起生意的事來,問那批布為何不賣,家裡還屯著好幾百匹呢。若是能打開銷路,以後也可以賺更多的錢。畢竟那特殊染料只有咱們才有。”
徐公面色一沉,原本如湖泊般蕩漾地丹鳳眼裡瞬間如冰封般冷冽,“只怕那是個誘餌,到時候錢沒賺到,命倒沒了,是誰在跟主子嚼舌根子?這些事他原來都不管的。”
除了少主還能有誰,但是屠二爺哪還敢再說話,白長了一副凶悍的外表。
徐公緩了緩才又說道,“你這次回去,主子還說什麽?”
“讓我轉告門主,說門主在即墨的時間不短了。”屠二爺低著頭說道,說完了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門主會遷怒於他。
好在徐公只是面色沉凝,並沒有立時發作。
如意有些揣摩不透這布莊掌櫃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倒是很想見見這掌櫃的,奈何人家不肯見。如意隻得派人去盯梢。
“一定要盯住了,一有消息立刻來報我。”如意叮囑著幾名新招的勇士。
“小姐,剛才蓉姐姐送信來說,原來來收鹽的人已經和他們村長做了結算,不再來收鹽了,鹽池也毀了。”夏荷匆匆地走進來說道。
“動作這麽快,看來還是打草驚蛇了。怕是再難找到這幕後黑手了。”如意沉凝著。
“小姐,要不還是報官吧,讓他們來查?”夏荷想了想說道。
“也好,你去報官吧。但別透露出我消息。免得一大群人圍著,烏泱泱的心煩。”如意雖然同意報了官,但直覺告訴她,東海布莊有問題。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東海布莊一切正常,除了進貨出貨沒有太大的動靜,和普通的商戶沒什麽兩樣。
如意心想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嗎?官府那邊更是沒什麽進展。那個村長也沒有見過來人,來人每次都蒙著臉背著身,謹慎的很。官府也沒別的辦法隻得草草結案,對村長小懲以戒也並未深究。事情似乎就這麽風平浪靜的過去了。如意送去了好些糧食來安撫花漁村的村民。
如意也撤去了對東海布莊的監視,就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大家都恢復如常。如意還時常帶著夏荷逛街下館子,按著夏荷之前摸清的食單,真的一家家的品嘗去了。
“小姐,這兩天怎麽沒看見聶政啊?你說這小子怎麽突然就變成了個小悶葫蘆了呢。”夏荷挽著如意的胳膊剛吃完鮮蝦面飽飽地從食肆出來了。
“他和母親姐姐才團聚,總要多些時間去陪他們。”如意說得淡然。
夏荷也沒在意。兩人繼續閑逛著。突然看著前面街市中央圍著一群人。而且還是姑娘居多。夏荷走過去分開人群擠進去一看正是那個朝鮮公子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唇無血色的暈倒在了路中央。
“小姐,快來,樸公子暈倒了。”夏荷焦急地呼喊著身後的如意。
大家一看人家認識,都自動分開了一條路,如意這才從分開的人群裡擠了進來,如意抬手給樸智舜切了脈,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然後自腰間的荷包裡掏出一個布卷,裡面並排插著幾根長短不一的銀針,這套針還是鬼谷送給她的生辰禮物呢,鬼谷自己用了一套金針,將銀針送給了她。如意飛速的在樸智舜幾個護心大脈上扎上銀針,並慢慢地撚動。
旁邊的人都自覺的屏息靜看著,生怕打擾了如意治病救人。幾十個呼吸間,樸智舜才緩緩地呼出一口氣,面色漸漸地緩和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如意收針,又將布卷裝回腰間的荷包。只見此時,樸智舜才悠悠轉醒,緩緩地睜開眼睛。旁邊的百姓則爆發出熱烈讚譽聲,“姑娘是神醫啊。”
如意見圍觀的人太多,低頭和樸智舜說道,“你等等,我去找馬車。”然後對圍觀的百姓客氣的說道,“這位公子有心疾,需要通風散瘀,空氣流通,希望大家不要圍著了可好。”
圍觀的多是姑娘估計都是被樸智舜的美貌吸引的,一聽說會影響這漂亮公子的生命,都自覺的散開了,即使還是好奇,也都離得遠遠地看。
如意飛快地跑回去找馬車,正好試試自己的輕功可有進步。不一會兒如意帶著馬車回來將樸智舜扶上了馬車,斜靠在車壁上,由於樸智舜比較高大,再是斜靠著,馬車又是一輛普通的小馬車,只能再容下一個如意,夏荷就隻好慢悠悠的自己走回去了。
此時樸智舜已經清醒了除了還覺得四肢無力,已經沒什麽大礙了,“謝謝姑娘出手相救。”居然雅言說的很好。
“公子這心疾怕是原來就有,怎麽還這麽大意?”如意有些像醫師似的威嚴地說道。
樸智舜虛弱地扯了扯嘴角,“姑娘這表情和我的醫師很像。 ”雖然這雅言有些地方說的還有些生硬,但是已經可以交流了,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學得還真是很快。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送你回客棧。樸海在忙什麽?怎麽放心你一個病人單獨出來。”如意有些責怪地說道。
樸智舜一聽這話就瞬間眸色暗了下來,神色竟有些憂鬱,“因為這病我已經被關了二十多年了,難得出來當然是也想自由一些。”
如意一聽這話想必之前也是被人看得緊了,憋壞了,遂安慰道,“你這病雖說凶險,但看顧好了也沒大礙,也不要太有負擔。可以慢慢治的。”
如意本是安慰人的話,但樸智舜卻眼睛一亮,有些結巴地說道,“你說我這病可以治?”
“可以治,雖說我不能完全根治,但至少可以緩解減少發病,如果我師父在就好了,他大概是可以治好。”如意如是地說道。
樸智舜二十年暗無天日的日子好像突然一下晴天了,自從四歲時第一次發病,跑跳運動就與他無關了,再後來就連出門都有了限制。
正好這時三裡客棧到了,馬車停下來,打斷了樸智舜的回憶。
如意跳下馬車卻見聶政等在客棧門口,一見如意立刻上前附耳說道,“魚兒咬鉤了。”
————————————————
萱萱:徐公,你送的鬥蛐蛐很貼切啊,是在比喻你和如意嗎?
徐公咬牙:“那是你的比喻吧。”
萱萱:光送東西,是追不到女孩子的。加油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