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鄭家這頭肥豬,否則高羽早就破產了,能弄點火銃就燒高香了,炮就別想了。操槍弄炮說的簡單,但實際就是一頭吞金怪獸,多少錢往裡面填都不夠。
這也是這個時代作戰主流,還是使用冷兵器的原因。
便宜啊!
只要給兵丁吃飽,配上幾分銀子的一根長矛,就夠了。
十幾萬兩銀子足夠養兩千兵丁一年,而高家軍這邊,只夠一門大炮的花銷。
差距簡直沒法算;高家軍光裝備和薪俸就甩那些兵匪一家的普通營兵八條大街,這也是高家軍戰鬥力的重要來源。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熱兵器的時代,沒錢是打不起仗的。
別的不說,就說高家軍對木炭這一種資源的消耗,就讓閩地的木炭短短一年的時間漲了三倍。
只要木炭品質夠好,根本不愁賣。
也就是福建多山,木材資源足夠豐富,否則木炭都還的從別的省份購買。
木炭價貴,引發閩地百姓爭相伐木燒炭,原來那些人跡罕至的荒山野林經常可見縷縷白煙往上冒,那不是著火了,而是炭工在燒製木炭。
……
從鋼炮坊出來之後,高羽又去了冷兵器坊、攻城器械坊、水力機械坊,將所有工坊都走了一遍,幫助工坊排解困難,工坊走完之後又馬不停蹄去了大田縣和龍岩縣,視察銅鐵礦的開采情況。
高家軍消耗的物資不光有硫磺和木炭,還有銅、鐵、高嶺土、石墨礦、硝石礦、金剛砂礦等。
還是那句話,少量的物資可以購買,但等到量大到一定的程度,要想不受製於人,就只能自己開采了。
……
就在高羽忙著巡視領地的時候,江西建昌,發生了一件足以改變閩贛兩省局勢的大事。
清江西提督金聲桓,率領麾下七千大軍開進建昌,增援戰敗的王體中部。千人盈野萬人盈城,七千大軍浩浩蕩蕩,旗幟如林,兵戈如海,氣勢十分驚人。
金聲桓身披寶甲,腰挎寶劍,坐下一匹棗紅馬,在如潮的大軍中顯得格外惹眼,周圍還簇擁著百余名帶甲驍騎。
日暮將至,殘破的建昌城出現在拐過山腳的遠天盡頭,金聲桓見此,嘴角微微揚起一絲陰冷的弧度。
“報!”探馬快速奔來,下馬唱報:“啟稟提督大人,副將王體中出城來迎。”
金聲桓還未說話,部將王得仁拱手道:“都督,王體中既然來了,不如就趁現在……”
金聲桓揚起手打斷了他,有些輕蔑的笑笑:“拔了牙的老虎,不著急。”
言罷有駐馬對跪地的探馬道:“傳令前軍,直接入城。”
探馬得令,上馬疾馳遠去。
不多時,數人騎馬逆大軍而來,當先一人臉上帶疤,行至近前下馬拍袖施禮:“卑職參見提督大人。”正是慘敗於高家軍之手的王體中,隨行的還有幾名貼身護衛。
然而格格不入的是,王體中以及麾下全部留了發,而金聲桓和麾下七千大軍,皆是金錢鼠尾。
金聲桓看了一眼王體中及麾下長長的頭髮,眸子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冷光,笑道:“王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言罷下馬伸手去扶王體中。
然而王體中卻未起來,道:“卑職無能,不慎敗於明軍之手,不勝惶恐,還請提督大人責罰。”
“勝敗乃兵家常事,那邵武未攻下,再攻一次將功折罪便是,此次我帶上了紅衣重炮,拿下邵武易如反掌,王將軍不必介懷。”金聲桓用力將王體中扶起,微笑道。
王體中虎目微潤,愧疚道:“卑職謝提督大人庇護之恩,日後定以提督大人馬首是瞻,誓死追隨。”
“你我戎馬半生,情同手足,何須如此。”金聲桓重重拍了拍王體中的肩膀,惺惺相惜道。
“卑職……愧對都督。”王體中愈加感動。
又說了幾句,金聲桓便邀王體中同行,談論此行的目標——高家軍。
金聲桓大軍傾巢而動,目標自然是閩地大殺四方的高家軍,高家軍的異軍突起,已經極大的引起了清廷的注意。
福建有一支敢戰能戰的兵馬,加上朱聿鍵的號召力,會對清廷一統江南造成很大的阻礙。然而八旗已返回北方避暑休整,短時間內不會再南下,能用的只有部署在江南各地投誠的綠營降軍。
福建附近只有劉良佐、李成棟、金聲桓三路,其中劉良佐剛剛打下江陰,正在修整;李成棟在浙東正另一路殘明魯王監國麾下大將方國安大戰,抽不開身,只剩下金聲桓部能用。
江南總督洪承疇接到唐王登基稱帝的消息,當即令金聲桓放棄收取南贛的計劃,提兵入閩滅火,同時密令金聲桓誅殺王體中,徹底執行剃發令。
現如今剃發令在清廷已經成為“政治正確”,所有上言廢除或者暫緩剃發令的人,要麽被罷黜,要麽被下獄。
洪承疇盡管明白“剃發令”會極大的阻礙清廷收取江南,但面對強硬的多爾袞,他也不敢忤逆。
王體中部綠營一直沒能執行剃發令,變成了政敵攻擊他的汙點,於是他奏報多爾袞殺王體中,以洗清自己。
……
入城後天色已黑,金聲桓設宴招待王體中,宴席歌舞升平,兩人把酒言歡,互稱兄弟,越聊越投機,好似重新認識了一般。
“喵!”酒過三巡,突然來的一聲貓叫,擾亂了靡靡的曲樂。
金聲桓醉眼微微一抬,“哪來的貓兒?”
“哈哈哈……金兄, 這貓兒大煞風景,不如將它抓了……燉了下酒。”王體中大笑,他已喝的臉紅脖子粗,摟著一個wǔ nǚ搖搖欲墜。
“王老弟說的對!”金聲桓指著王體中,對左右道:“快去,抓那貓兒下酒。”
左右應是,急忙退了下去,這時候王體中緩緩站起來,摸著肚子醉眼惺忪道:“金兄……你先抓貓,小弟先去放……放泡水。”
“好,回來咱們接著喝。”金聲桓笑道,兩個甲士急忙上前,攙扶著王體中去往茅廁。
然而他們這一去,卻是許久都沒回來。
“那貓兒?”
一旁陪酒的王得仁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微變,丟下七八分醉的金聲桓急忙跑了出去,不多時他又匆匆返回,大聲道:“都督,大事不好,王體中跑了!”
金聲桓一個激靈,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