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驗開花彈，湯多魚親自裝填，先點燃了炮彈引信，而後快速發炮;“轟”的一聲，伴隨漫天飛舞碎木，炮彈拖著長長的引線管，砸向一百四十步外的稻草人，落在地上……足足五六息之後才bào zhà，將附近的草人刮倒。

　湯多魚有些尷尬，急忙解釋:“引線留長了一點，剪短一點就可以了。”

　說完他又趕忙裝填了一顆，剪斷了引線，結果卻是zhà dàn還沒落地，半空中就炸了，讓他更下不來台。

　緊接著第三顆又出現了新問題，炮彈出膛之後，引線管斷裂，也不知道是被碎木擊斷，還是膛壓摧毀，落地之後直接成了啞彈，而且只打出去了不足六十碼，將高羽的親兵嚇了一大跳，急忙護在高羽面前，生怕bào zhà會傷到高羽。

　“好了，不用再試了。”

　眼見湯多魚不死心又要試驗第四顆，高羽直接阻止，好言安慰道:“試製過程中出現各種問題是正常的，你不必惶恐，以後逐步改進就是了。”

　“是，大帥。”湯多魚頓時大松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急忙拜謝。

　頓了頓高羽又指出四個問題讓湯多魚琢磨琢磨，看哪些能改良，哪些需要推倒重來。

　一是安全問題。

　先點燃炮彈再點炮發射，這兩個步驟有個很危險的情況，就是炮彈點燃後，大炮啞火沒能將炮彈發射出去。

　那樣的話，炮彈huǒ yào連同裝填的發射藥一齊在炮膛內bào zhà，有炸膛的危險。

　如果能利用大炮發射的火焰點燃炮彈引線，就可以避免這個問題。

　二是引線的預留長短問題。

　短了會在半空中炸，長了落地之後等很久才炸，必須想辦法解決，否則一個不好敵人沒炸到，在飛經自家人頭頂的時候卻炸了。

　如果能改進引爆方式，就完美了。

　三是裝填問題，時間太長，裝一炮需要半盞茶的功夫。

　最後是射程太短，這也是炮彈的承壓決定的，射程越遠，發射的膛壓就高，炮彈承受不住就會被撕開;必須改進炮彈的承壓性能，同時不至於讓huǒ yào炸不開，木製彈托顯然改進的還不夠。

　湯多魚一一記下，表示會盡快開始重新試製，找尋新的辦法。

　高羽勉勵了幾句，賞了他兩百兩銀子以示嘉獎。

　下一站，高羽去了此行最重要的視察工坊——炮坊。

　炮坊因為需要鋼液澆築，一分為二，鋼炮坊就設在煉鋼坊內，普通鐵炮、銅炮不需要現澆鋼液，便設在外面，以防人眼雜被竊了機密。

　一行人更衣，進入煉鋼坊。

　此時的煉鋼坊內，十幾台高溫瓷窯燒的通紅，陳老根與張元林正在忙碌，將一大坩堝的鋼液，緩緩澆入一門野戰炮的炮模內。鋼液亮的發白，流動性像水一樣，溫度非常好。

　工坊內所有人都在渾汗如雨，忙忙碌碌，以至於沒有人發現了更衣換裝的高羽一行人。

　高羽也沒去打擾他們，就在後面靜靜的等候。

　張元林弄出來的石墨坩堝雖然還有不少缺點，比如一次性使用，比如低溫性能不佳等，但至少能用了，一爐鋼水足夠澆築一門三百多斤的野戰炮。

　而且野戰炮已經全面定型，並開始小批量生產，高於此行正是為此而來。

　半響，兩人忙活完，轉身看見高羽，急忙過來見禮:“參見大帥！”

　“二位大匠辛苦了，不必多禮。”高羽笑道，又勉勵了幾句便開門見山:“現在鑄好的野戰炮炮管有多少了?”

　“回大帥，我們已經鑄好了十八門大炮的炮管，正在沙坑中溫養，大帥請隨小的來。”陳老根抹了抹頭上的熱汗，急忙小跑著在前面引路。

　高羽一行人跟隨來到沙坑邊，陳老根拿了個釘耙扒開厚厚的溫沙，露出下面一根還透著熱量的炮管，道:“大人，這一批炮管剛剛鑄出來，需要在沙坑裡面溫養直至徹底冷卻才能拿出來進一步加工，時間大約需要三天左右。”

　“質量方面怎麽樣?”高羽問。

　“沒有發現異常，可以放心使用。”陳老根很有把握的說道，澆築這種幾百斤的小炮其實難度很低，關鍵還在於鋼液要合乎要求。

　“很好！”高羽露出喜色，有了野戰炮，就可以在各營下面組建營屬的野戰炮隊了，大大加強火力。

　總重才四百斤的小炮，四個人操持一門炮足夠，一個百夫隊就能操作二十門炮，而且可以跟隨大軍快速機動，絕對是僅次於新式火銃的大殺器。

　之後又了解了一番，高羽越看越滿意，除了鑄炮成本依然居高不下肉疼之外，基本上找不到明顯的缺點。

　“對了大帥，您要求的重型鋼炮小的已經仿造紅衣重炮的外形，製造好了三個炮模。”說了一會兒，陳老根道。

　“是麽?”高羽眉頭一揚，陳老根的動作夠快，前一段時間才剛剛報備，這麽快就造出炮模了。

　坩堝煉鋼法煉出來的鋼液在得到足夠的驗證之後，高羽自然而然將目光放在了重炮上面。

　液態鋼能鑄輕型野戰炮，也必然能鑄重炮，為了加快進度，高羽沒有要求複雜的指標，就是套用紅衣重炮的尺寸，把銅液換成鋼液，射程能增加多少全憑鑄出來再看。

　只要能勝過紅衣重炮就足夠了，將來不論用作城防炮還是海船的艦炮，自己都將擁有射程優勢。

　而這一點，液態鋼必不會讓自己失望。

　陳老根引高羽去察看炮模，高羽看後更加滿意，道:“澆築過程你們打算如何實現?”

　張元林不假思索道:“回大帥，目前每一爐坩堝鋼的產量只有四百多斤左右，紅衣重炮目測至少四千斤，我們打算同時開動十二台煉鋼爐一起出爐，一起澆築，保證就算兩台出現問題的情況下，也能澆築成功。”

　高羽緩緩點頭，重量不夠數量來湊，只是心裡再一次肉疼。

　鋼炮雖好，可是架不住貴啊，一台爐子林林總總花費上萬兩銀子，燒木炭就跟燒稻杆一樣，一車一車的往裡面倒，十二台爐子同時開工，就是十二萬兩銀子。

　這樣的大炮，貴出天際！

　要知道，銅製紅衣重炮成本不過五千兩，兩者足足二十倍的價格差距。

　這個價格，四十門就足夠掏光自己的家底，而這個數量只夠武裝兩艘戰船。

　想到這，高羽不光肉疼，連蛋都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