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名高家軍士卒裝填好，端起瞄準一名清軍弓手射擊，但準隻擊中了掩護弓手的盾牌。

　然而還不等他縮回身子，一支利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洞穿了他的頸脖，他捂著脖子歪倒在牆垛上，鳥銃從牆頭掉落。

　一名刀盾手見此，抱起一塊石頭，也企圖砸死拿命弓兵，然而他剛剛站起，一枚利箭便洞穿了他的胸口。

　“……”

　這樣的情況連續不斷的出現。

　高羽臉色微變，不愧是久經戰陣的大順軍余部，別的不說，就說那些精銳的弓箭手，著實厲害，抬手瞬息就是一箭，而且往往能射中要害，連瞄準都不需要。

　“丟一波震天雷！”

　高羽當即下令;這樣下去，敵人怕是一波就要攻上城頭了，火力被壓製了。

　傳令兵立刻打出旗語，隨著高家軍不斷壯大，對指揮的要求越來越高，高羽吸收這個時代的經驗，改造了一套旗語，並令全軍傳令兵學習使用，效果非常不錯，就是可惜千裡鏡少了點，旗語隔的太遠就看不清了。

　“轟隆隆……”

　一波點燃的震天雷丟入城下，轟然爆開，石灰飛射，迷蒙一片。

　趁著清軍弓手視線不佳，高家軍打出一波犀利的反擊，金汁、石頭、檑木等等使命招呼，架起來的竹梯也全部叉翻。

　火銃兵以伍為單位，各自瞄準那些威脅最大精銳弓箭手開銃，一波下去保證清空一小片。

　精銳弓手急忙轉移位置，他們都是征戰很多年的悍卒，作戰經驗豐富，保命功夫也不賴。

　“嗤嗤……”

　滾燙的金汁從城頭潑灑而下，澆在登城的清軍身上，頓時冒出熱氣，清軍慘叫著從竹梯上摔下，連帶著下面扶竹梯的幾名清軍也被澆了個滿臉桃花開。

　大糞加劇毒的砒霜製作的金汁，是這個時代的生化武器，雖然很難直接燙死人，但被燙傷的人必定生不如死，古往今來都是守城的利器。

　“一二三，丟！”

　兩名高家軍士卒背起鳥銃，抬起一根訂滿了鐵釘的滾木，用力一丟，順著架起的竹梯滾下去，頓時城下便傳來淒慘的叫聲。

　還有石頭，抱起來直接丟出去，只要運氣不太差，一般就能砸到人。

　這一波凶猛的反擊讓清軍攻勢一滯，他們急忙戴上濕布，但濕布只能保證眼睛不會被灼傷，通過兩個小孔觀察視線太差，大大影響弓箭手的發揮。

　直到石灰漸漸散去，他們才重新開始逞威。

　高羽立刻下令士卒不要長時間暴露身子，對著人群開火要快，不要仔細瞄，高家軍依令行事，傷亡減少了一些。

　同時第二波震天雷再次招呼出去，製造混亂，壓製弓手。

　清軍原本要攀上城牆，被震天雷炸的七葷八素，剛剛振奮了一點，第二波震天雷又來了。

　遲遲無法取得進展，讓他們士氣泄了不少，傷亡不斷的增加。

　王體中見此，果斷下令撤退。

　“當當當……”

　蟻附的清軍大松一口氣，潮水一般撤退，留下滿地鮮紅和狼藉，死去的屍體撲的到處都是。

　城牆上早就準備好的大炮再次開火，又留下了一百多人。

　“將軍，我們在山口就是吃了這種震天雷的大虧。”易連雄對王體中道，山口慘敗，讓他臉上很不光彩。

　王體中有些惱怒的看了眼觀鼻鼻觀心的黃熙胤一眼，牙根緊咬，這個老匹夫，一路上對這些隻字未提，讓他誤以為高家軍不過如此，現在來看，自己就算能攻下邵武府，也必定損失慘重，上當了。

　很快傷亡清點出來了，三百多人被留在城下，回來的還有一百多帶傷的。

　“再衝一次，易連雄，你親自帶隊！”頓了頓，王體中喝道。

　事已至此，他已沒有別的選擇，若是大敗而回，洪承疇和攝政王恐怕都不會放過自己。只有用一場勝利才能洗刷自己身上“不忠”的嫌疑，最好能衝到福州抓住偽明監國朱聿鍵。

　易連雄臉色大變，但也隻得高聲應是。

　稍事休整，半個時辰後清軍準備了許多的木板、門頁之類的阻擋物，再次發起了潮水般的衝鋒，高家軍迎頭痛擊。

　就這樣周而複始，清軍連續發起了五次蟻附攻城，完全是一副拚死拿下邵武城的架勢。

　直到天色漸黑，才收兵回營。

　“大帥，兄弟們的震天雷丟的差不多了。”在高家軍的歡呼聲中，胡天峰走近，小聲說道。

　高羽眉頭一皺，此次他出征邵武，攜帶的震天雷並不多，huǒ yào也不太足，原本後面是會有一波運輸隊將物資送到邵武的，但清軍來的太快，那批物資還沒到達，邵武城就被圍起來了。

　經過一天的戰鬥，高羽發現，若是短兵相接，自己十有是戰不過清軍。嚴苛的訓練可以訓練出精兵，但卻訓練不出強軍，清軍那股子悍不畏死，一往無前的氣勢，是高家軍不具備的。

　王體中部是久經沙場的行伍，特別是他們的一些老卒，悍勇不說，戰鬥經驗也非常老辣，今天僅僅只是三個人衝上城頭，就換了己方五死兩傷的代價，兩倍還多。

　沒有震天雷就壓製不住敵軍的精銳弓手，傷亡必然會加大很多，而且王體中部還有最精銳的一千多老卒沒出動過。

　稍不注意，自己有翻船的危險。

　幸好自己之前選擇保守，沒有自大驕狂的選擇在城外與王體中部浪戰， 否則此刻或許就已經敗了。

　……

　於此同時，王體中大帳，氣氛也格外沉悶。

　高家軍器械精良不說，抵抗也非常頑強，攻擊了一天只在最後一波摸上去了三個人，且很快就被高家軍戳死在城牆上，幾乎沒有取得任何戰果。

　而代價是麾下傷亡整整一千五百多人，這樣下去再有兩天就得把自己的老本錢拚光。

　在他面前，擺著一支高家軍的鳥銃，還有一枚未能引爆的震天雷。

　鳥銃整體外形流暢，銃管、扳機、龍頭等，泛著微微的光亮，一看就是件好東西，品相堪稱完美。

　還有那震天雷，上面燒出了龜裂凹凸，可以防止手滑，很方面持握，每一個細節都在“講道理”，器械之精良前所未見。

　這個時候，兩邊都有點摸不準對方的底牌，互相忌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