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廣明話音剛落,陳寶樹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廢物?什麽廢物?”
“幾個該死的混蛋!”孫廣明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森冷的字眼。
“老兄,你今天帶給我們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說實話,直到現在我整個人還是糊裡糊塗的,你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張炎半是不滿半是緊張的問道。
他不滿,是因為孫廣明嘴上一套背地裡一套,而且一直提防著自己,就拿宋華軒的事情來說,孫廣明事先連一點內情都不肯透露,擺明了是想獨霸功勞,從而穩固自己副科長的位置。
他緊張,則是因為他十分清楚,孫廣明口中的廢物十有八九就是暗中監視宋華軒的行動隊員,萬一這些人昨天晚上看到了自己,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孫廣明似乎聽出了張炎的話外之音,當下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我原本是想今天早上告訴你們的,可是萬萬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但是請你們放心,如果有升官發財的機會,我一定不會忘記二位老弟。”
張炎嘴角抽了抽,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陳寶樹則扭頭看向別處,似乎根本沒有把孫廣明的話放在心上。
“好了,跟我走吧。”
孫廣明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話,抬腿走出了宋華軒的臥室。
張炎雙眸轉動,看了陳寶樹一眼,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老兄,你先請。”
“都是跑腿的,還分什麽先後?”陳寶樹沒好氣的回應了一句,背著雙手就走了出去。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張炎連忙將視線轉移到宋華軒的屍體上,隨後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臉上也露出了一縷精彩的表情,但隨即便一閃而逝。
“但願那幫廢物沒有看到我……”
深呼吸了一口氣,張炎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抬步向門外走去……
當張炎見到那幫廢物的時候,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他已經猜測到了這群人是行動科屬下的行動隊員,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些人同時還在春來酒樓“兼職”夥計。
張炎望著那些行動隊員,久久沒回過神來,突然間,他終於明白了第一次來春來酒樓吃飯時為什麽會產生那種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覺了。
原來,都是自己人在作祟啊!
驚歎孫廣明手段高明的同時,張炎也暗暗放下心來,昨天晚上,他進春來酒樓除掉宋華軒的時候,這些人早就離開了。
所以,他確定應該沒有人看到自己的模樣!
這時,陳寶樹已經走過去同一名行動隊員熟絡的聊開了:“董大和,我說這段時間怎麽沒看到你小子呢,原來一直在守在這兒啊!哎,我上次過來怎麽沒看到你?”
“咳咳……”
孫廣明臉色鐵青,乾咳了幾聲。
陳寶樹一聽,立即識趣的閉上了嘴巴,這個時候,閑聊的確不合適。
“副科長,組長,隊長,因為我的失誤,不僅讓宋華軒被人殺死,而且還打亂了你們的計劃,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你們……你們槍斃我吧。”名叫董大和的行動隊員低下頭,一臉歉疚的說道。
“你們這幾個混蛋都該死!”
孫廣明把勃朗寧手槍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指著幾名行動隊員罵道:“因為你們,我們行動科露臉的機會就這麽沒了,弟兄們升官發財也成了泡影,老子真想把你們這幾個廢物統統槍斃。”
孫廣明足足罵了十多分鍾,心中的怒氣才稍稍發泄了些。
“董大和,昨天晚上你們看到凶手的模樣了嗎?”陳寶樹厲聲問道。
“報告組長,
沒……沒有。”董大和戰戰兢兢的回答道。陳寶樹接著大聲說道:“副科長說的不錯,你們幾個真是廢物,七八雙眼睛,連凶手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回去之後,自己去領軍法,是死是活,就看你們命硬不硬了。”
“是……是。”幾名行動隊員頓時如蒙大赦,一個個松了一口氣。
“你們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說!”孫廣明端坐在椅子上沉聲問道。
董大和躬著身子,苦著一張臉說道:“副科長,昨天晚上宋華軒睡下後,我們幾個見一切正常,就……就去摸了幾把麻將。”
“啪!”
孫廣明一躍而起,一個耳光甩在董大和的臉上,還不解氣的衝上去補了兩腳,罵道:“老子昨天中午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們死死地盯著宋華軒,都拿老子的話當耳旁風了是吧,特麽的, 老子現在就槍斃了你們。”
“噗通!”
幾名行動隊員嚇得膝蓋發軟,直接跪倒在地,磕頭大喊道:“副科長,是宋華軒不讓我們盯著他的,是他把我們趕出來的。”
孫廣明又是一腳踹了過去,罵道:“還特麽的敢狡辯,一群廢物!都是廢物!”
張炎站在一邊冷眼旁邊,雖然心裡有一絲僥幸,但更多的卻是憤怒。
倘若這幾名行動隊員監視的是日本人,就這樣玩忽職守,如果換做是自己,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將他們槍斃。
“昨天上午我走之後,宋華軒跟你們說過什麽嗎?”孫廣明怒氣衝衝的問道。
“沒……什麽都沒說。”董大和垂著頭,一臉沮喪的說道。
孫廣明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讓警察把宋華軒的屍體扔到城外的亂墳崗去,你們幾個都給老子滾,都滾!”
幾名行動隊員恨不得爹媽給多生出一條腿來,立即連滾帶爬的出門去了。
此時此刻,張炎沒心情去關注這幾個貪生怕死的家夥,他更在意的是宋華軒的結局。
想想其實很可悲,一個一心想謀個好前程的叛徒,最終的下場,竟然被自己的新主人是拋屍荒野。
“也許這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吧!”張炎在心裡暗暗感歎了一聲。
其實,就算宋華軒沒死,今後他在特務處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因為沒有人看得起一個叛徒,相反,人們只會戲弄他、嘲笑他、鄙視他。
處理完宋華軒的事情,三人也沒有多做停留,很快就趕回了特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