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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驚海內》第19章 狂風卷動0堆雪,梁家梨園人正忙
  天色陰沉的讓人透不過氣來,大雪已經停了,但風卻更加狂躁起來。狂風卷動著地上的雪沫,時而猛的撲到人的身上,站立不穩的,會被掀翻一個跟頭。

  這不是北地的寒天,而是古平縣的第一場雪。

  宋三穿著厚厚的棉袍,帶著一頂黑白參雜的貂皮絨帽,嘴裡哈著熱氣,一手抱著書,另一隻手順勢挑開了面前的棉門簾。

  屋裡頓時暖和了起來,炭爐燒的熱熱的,上面放著一個鐵壺,裡面正滾著熱水。

  這個屋子很大,仔細看就發現,這以前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客廳,正堂中央那副松鶴延年的堂畫,還依然掛在那裡。只是本該有的桌椅家具已經沒有了,原來的花花草草也不見了蹤影,你甚至可以看到本來該放花草的地方,露出一些被花盆底座磨損過的痕跡。

  此時屋子裡有許多人,大概二十個左右,男男女女都有,大多數人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有八個手持樂器的,坐在進門右手邊的角落裡,時而彈奏一下,又互相拿著幾張紙指指點點的說話。

  除了這八個人,剩下的人都各自成堆的找一個地方,然後互相擺弄身姿,嘴裡還依依呀呀的哼唱著什麽,時不時的,在兩堆不同的人裡,還有人互相交換位置。當然,他們每個人的手裡,也有幾頁紙張。

  宋三走進屋,摘下頭上的帽子,在身上撣了撣積雪,也不打擾這些人,慢慢的邁著四方步,朝著正對面的牆根走去。那裡,擺著這個屋子裡唯一的一幅桌椅。

  宋三把外面的棉衣脫下,連同帽子搭在一旁的一個木頭架子上。那木頭架子似乎是個兵器架,之所以是“似乎”,是因為架子上的刀槍劍戟竟然都是木頭的。

  桌子上放著一杯熱茶,這是每天這個時候,都要泡好的。宋三習慣性的伸手拿過來,打開蓋子喝上一口,然後放回原處。他這才往椅子背上靠了靠,斜了斜身子,翹起二郎腿來。

  宋三的眼神打量著四周的男男女女,這些男男女女有不少已經看到他進來,但是卻沒有人停下手中的事情,來和他打個招呼。

  這些人,就是那日梁道行送來的那些伶人,而這個地方,就是梁家園子原來的客廳。園子正門外,呂西星親筆題寫的“宋呂社”三個大字,就掛在那裡,上面還蓋著他隨身的正印。那文寶正印蘊含的力量,使得大門方圓三丈地,片雪皆無。

  宋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那是一種藝術家看到自己作品時候的微笑,明媚、歡快。

  這些伶人的悟性很高,那幾個樂師幾乎看到譜子就能演奏,此時是在對宋三譜子裡的錯漏缺失,或者一些不合時宜的地方進行修改。

  宋三心中明白,這其實不是悟性,這是生存。就像自然界逼迫著你迅速進化,否則就會被淘汰出這個生物鏈,繼而走向滅亡。

  演劇,就是這些伶人唯一能夠生存的手段,他們必須不斷地變化,適應環境的改變。借鑒傳統可以,但是保持傳統的所有事物,都必然是死路一條。所以這些伶人第一次看到宋三的劇本、聽到他所描述的演出方式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他們現在做的意味著什麽。

  這是他們的本能,生存本能。

  他們沒有想過這個劇本在文學上的意義有多麽無可描述,他們也想不到這一點。但是他們卻看得出來,當他們現在所排演的東西,一旦有一天站在了公眾的面前,那麽,從古至今,現有的所有舞台形式,都將瞬間轟然倒塌。

  因為他們的本能告訴他們,他們手裡的這種演劇形式,和現存的所有演劇形式,都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他們不會理解這個量級的差距來自何處,但宋三知道,這個差距,來自時間的實踐。

  “時間”、“實踐”,就是這兩個同音詞,這也是宋三信心的來源。因為他清楚,由長久的時間中誕生的,一代又一代的伶人和文人,甚至是頂級文人,共同通過不斷的、密集的進行實踐行動,所改進形成的昆曲,必將碾壓這個時代。

  就像這裡就算有文能存在,也還沒有人比飛機更快。就像紂王造摘星樓的時候,從來也沒有想過會有幾十層的摩天大樓誕生。

  這就是時間的力量,這種力量,宋三喜歡叫它“道衝”。

  宋三只是把這“衝”的過程中的,一段路程拿走了而已。為了彌補這一點,宋三拿出來的,也並非現在能看到的昆曲。至少,一些細節的動作、走位、眼神之類,他並沒有拿出來。

  原因是,他沒的拿。就算他酷愛戲曲,研究戲曲史,但他終究不是站在舞台上的那個人,他無法記住所有的東西。但,這重要麽?宋三雖然只是和這些伶人大體說了一下各種大方向。

  但他認為現在排出的這個昆曲,已經高過了昆曲原有的等級。

  這不是狂妄,這是必然。任何一個喜歡戲曲的現代人,根據自己的戲曲常識去改動一下昆曲,都將超過昆曲的原有等級。只是,他們不這個去做,他們把這種改變叫做褻瀆,他們寧願看著昆曲就這麽閉上眼睛。

  我們的眼光,是來源於昆曲這些東西幾千、幾百年後,湯顯祖如果是近代人,也絕不會比謝晉做的更好。

  還好在這裡,宋三可以一個人掌握這些。他要做的,只是等著,等著眼前這個伶人,不斷地在實踐中做出新的完善,從而讓華夏的戲劇,比任何時候都更進一步。

  “真希望那些,正在給傳統戲曲打強心針的人看看呐……”宋三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臉上卻是一直掛著微笑。

  然後他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大廳中央,“啪啪啪”的拍了拍手,直到眾人安靜下來,目光都轉向了他,才笑道“都過來吧。”

  眾人紛紛向他聚攏。這些人臉上已經沒有了當初剛來時候的迷茫,他們這些天聽了許多宋三的故事,最重要的是他們看到了劇本。他們甚至覺得,宋三第一次給他們講的話,似乎……是認真的。

  “學生見過老師。”眾人紛紛作揖。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行禮方式,宋三也當然是他們的老師。而且每次他們行禮的時候,才會一瞬間恍然,原來自己已經不是賤籍了。

  宋三拱手回禮,環視一周,指著一個光頭,叫道“廣祿。”

  那個光頭自然就是孟廣祿,此時算是這些人裡的大師兄,聽到宋三叫自己,忙走出人群,作揖道“學生在。”

  宋三笑著把他扶起來,問道“這幾日都沒來看看,你們排的如何了?”

  孟廣祿笑道“老師放心,現在基本差不多成型了,昨天還整個過了一遍。”

  “這麽快?”宋三一愣,大喜道“趕得上下次文會嘛?”

  孟廣祿愣了半天,才疑惑道“老師,下次文會啥時候?”

  “額……”宋三才想起來,他們這些人都不參加文會,那些大小文會,以前寧肯請青樓女子,也不請他們這些伶人。

  宋三笑道“快了,臘八怎麽樣?”其實宋三自從當上這個縣令,就沒搞過官方文會這種東西,有幾個該搞的日子,都讓他給空過去了。按他的話說,朝廷正是用錢之際,大節日也就罷了,小節日能不搞就不搞了。

  說起來,宋三這個人實在沒什麽行政能力,你讓他把古平縣老百姓的生活提升一個檔次,或者搞個納稅大縣出來,那還不如打死他算了。

  那些小說中的主角,一穿越做官,就能搞出天大的政績,恨不得全國的稅收一個縣就給包了, 在現實中又怎麽可能?說真的,有這種能力的人,為什麽還要穿越?

  “臘八?”孟廣祿想了想道“學生覺得,以現在的進度,半個月後就可以了。”

  “半個月?”宋三想了想道“那就冬至好了。”

  孟廣祿心道“您老人家這也太隨意了吧?”但嘴上卻不敢說,面上點頭應允道“是。”

  “嗯!”宋三點了點頭,又笑道“對了,你那個也要弄好,半個月夠麽?”沒錯,孟廣祿不但和這些伶人一起排演《牡丹亭》,宋三還單獨教他唱《鎖五龍》中,斬雄信一折,他認為孟廣祿的嗓子唱《牡丹亭》,實在是浪費。

  孟廣祿笑道“我那個現在都可以。”

  “哦?”宋三往後退了幾步,示意大家把圈子擴大一點,道“那你演來看看。”

  “是。”孟廣祿應了一聲,往後退到一邊,然後指了指幾個伶人道“一起,給老師看一遍。”那幾個伶人是給他配戲的,雖然這段是賣單雄信一個人大段的唱詞,但是人物卻不少。

  這個年代也有隋末唐初和李世民等人物,這也是宋三選用隋唐戲的原因。那一邊的樂師也開始奏樂,這時候沒有京胡,宋三也沒想弄一個出來,便把西皮二黃改了嗩呐演奏。

  況且嗩呐演奏二黃,原本也是有的。

  眾人完整的演了一遍這出《鎖五龍》,大概用了一刻鍾時間,宋三從頭到尾時而點頭,時而皺眉,但卻沒有說話。直到最後把單雄信綁縛法場演完,所有演員又回到中間,排成一排看著宋三,等他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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