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孫琦和高義一臉古怪的看著宋三。

　　宋三再次道“我，二十八。”

　　“二……二十八?”高義二人見了鬼一樣跳了起來，孫琦忙問道“你考了幾年文生?”

　　宋三苦笑道“十六年。”

　　高義算了算，訝然道“也就是說，我剛出生那年，你就考文生了，可是現在你和我同年考中?我的天，你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孫琦卻衝著宋三深施一禮道“大哥。”然後又撇嘴道“我說大哥，你可真夠笨的。”

　　宋三卻不在意的笑了笑，點頭道“大哥是愚笨些。”

　　孫琦一看是個家裡有些閑錢的主兒，衝二人道“大哥三弟，不如中午我來做東，咱們三人喝個痛快。”

　　宋三道“今日中午讓你們嫂子準備了酒菜，宴請兩位幫我良多的鄰家長輩，二位兄弟若是不介意，就一起如何?”

　　孫琦和高義對視一眼，笑道“既如此，聽大哥安排。”

　　“恭喜三位。”那老文生方才一直沒有打擾三人結拜，此時卻笑著走上前來，拱手道“此事日後必然能夠記入《文史》，成就一段佳話。”他說著，眼神看了看宋三，微微一笑。

　　宋三也微笑著點頭示意，那老文生又道“今日參拜聖賢到此為止，隻是你三人還要測試一下才氣，待測試完畢，便可離開了。”

　　三人隨著老文生來到一根兩丈高，一抱粗細的柱子跟前。這就是測試才氣使用的才氣衡。這才氣衡共分為十個大刻度，每個刻度又有十個小刻度，大刻度為一鬥，小刻度為一分。

　　高義衝兩人笑道“這東西無所謂先後，我年紀小，我先測試吧。”

　　二人也沒有異議，高義走到才氣衡前，躬身一拜。這一拜，拜的不是旁人，乃是始皇帝，當年秦始皇一統天下，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才有這才氣衡的誕生。

　　世人只知道秦始皇焚書坑儒，認為其對中國文化起到了負面作用，卻不知單單“書同文”三個字，已經足以抵消焚書坑儒的過錯。隻這三個字，他便有進入文脈的資格。

　　“六鬥五分?”老文生驚呼一聲，詫異的看著高義，難怪敢寫出那“一嘯老鳳驚”的詩句，這等才氣已經可以算是極為少有的天才了。莫說是寒門子弟，就是豪門世家之中，也少有能過六鬥之人。

　　要知道當年曹子建也不過八鬥整的才氣，已經是有史以來最高紀錄了，雖然才氣衡有十鬥刻度，也不過是求一個整數而已，從來就沒有人超過曹植。不過也有人說，顏回的才氣很可能要高於曹植，不過顏回那時候還沒有才氣衡，而且曹子建身居文脈，顏回卻已經化為枯骨。

　　宋三也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三弟竟然是個不出世的天才，不過想想他以寒門的身份，仍然能在十六歲得中三甲之一，也就釋然了。

　　高義也是第一次測試才氣，以前他知道自己才氣絕對不低，卻也沒想到有六鬥五分這麽高。此時他滿臉喜色的走了回來道“還行，還行。”

　　宋三微微一笑，孫琦卻道“哼，得了便宜還賣乖。”

　　宋三拱手道“三弟奇才，倒是讓為兄無地自容了。”

　　孫琦叫道“大哥你別謙虛，你肯定比他高。”

　　高義笑道“大哥自然是要比我高的，隻是你麽……能過一鬥麽?”

　　宋三看著兩人鬥嘴，笑道“二位賢弟，老聖才氣，也不過三分。”說著，自己走到才氣橫前躬身一拜。

　　“咦?”老文生疑惑一聲，

眉頭皺了皺。宋三的才氣隻有三鬥一分，不算太低，但也絕對不高。外面的文生大概有多半能達到三鬥才氣，不過想想宋三應該是厚積薄發類型的，否則也不會一個文生考了十六年，倒也釋然了。　　宋三心中卻是早有預料，衝著眾人一拱手，退了回來。

　　高義道“大哥詩才小弟已經領教，怎麽這才氣才三鬥?”

　　宋三笑道“三弟須知，文脈隻收肯學之人。”

　　高義一愣，隨即拱手深施一禮道“弟受教了。”

　　孫琦大笑道“大哥，這次你可讓我比下去了。”說著走到才氣衡前，一邊行禮還一邊說道“我可是讓詩祖顯靈之人，我這才氣……”

　　“……”

　　眾人已經無語了，孫琦躬身一拜之後，自己都不想說話了。那才氣定格在三分之上。

　　不是一鬥三分，是三分，隻有三分。

　　高義忍不住大笑起來，道“二哥，你這也……我們村口那二傻子，怕也比三分要高。”

　　孫琦臉上一陣鬱悶，喝道“大膽，竟敢說為兄不如傻子?為兄身為一甲，你隻是個三甲，你是說自己也不如傻子嗎?為兄剛才讓詩祖顯靈，你是說詩祖也不如傻子嗎?大哥剛才說了，老聖也不過三分才氣，你是說老聖也不如傻子嗎?”

　　高義臉色一變道“二哥不要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說過?你能和老聖比嗎?”

　　孫琦一聽卻樂了，笑道“嘿嘿，說的好，這三分才氣，世間少有，想來日後文史之中，也就隻有我和老聖二人，我這三分才氣是精華凝聚，比你那六鬥半的才氣，要厲害的多。”

　　高義對這個剛認的二哥一臉無語，苦笑道“二哥倒是好嘴，日後精修名家，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嘿嘿，知道為兄的厲害就好。”孫琦完全沒聽明白高義話中嘲諷的意思，隻聽懂了“前途不可限量”六個字，竟然有些得意洋洋。

　　那老文生暗暗苦笑，一個天才、一個“傻子”，還有一個不知是天才還是“傻子”的宋三，這真是他主持過的最奇葩的一屆參拜聖廟了。

　　老文生道“好了，過來登記，你們有字的話就報上來。”

　　書童成為文生之後，才有資格擁有自己的“字”，一般是家裡長輩取好的，登記一下就可以了，也有以前沒有取過的，可以讓主持之人取一個。

　　宋三在前世就有字的，今日正好拿來繼續用，拱手道“學生宋三，字無病。”

　　“無病?”老文生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為什麽叫無病，但是今天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也不在意，拿起筆來在一本冊子上寫下“宋三。宋無病。”又看著高義道“你呢?”

　　高義道“學生高義，字舍生。”這個字的典故來自《孟子》，他叫高義，有舍生取義的意思。

　　老文生點了點頭，心道這個還正常些。一邊提筆寫下“高義，高舍生。”隨即又扭頭看著孫琦，道“你呢?”

　　孫琦想了想道“字我沒取過，現取一個行麽?”

　　“快點。”其實字一般都是長輩取的，以前沒有字的話，按照規矩是要這個老文生來給取一個，但是很顯然老文生並不想給他取什麽字。此時老文生心中暗道“我看你叫孫傻子最好。”

　　但孫琦畢竟是一甲，又是聖廟之內，這種話他身為長輩是不好說出來的。

　　孫琦想了半天，抬頭看了眼三位至聖的雕塑，叫道“有了，就叫孫琦，孫至聖怎麽樣?”

　　宋三心道“我還孫大聖呢！”

　　果然，那老文生怒道“不行，你……”他此時想要破口大罵，但還是強行忍了下來，咬牙道“你認真一點，再取一個。”

　　孫琦心中鬱悶，嘴裡嘟囔著“再娶一個?再娶一個你就倆媽了。”

　　高義和宋三一聽，臉色憋的通紅，心道這胖子雖然文采半點兒都沒有，嘴倒是一點兒都不吃虧。

　　那老文生一來年紀大了，二來離得遠卻沒聽清楚，皺眉問道“你說什麽?”

　　“啊?沒什麽，嘿嘿……”孫琦嘴上佔了便宜，也不得寸進尺，想了想道“那就叫有才，我這麽有才華，詩祖都為我顯靈了，就叫有才好了。”

　　“……”老文生實在聽不下去，看了眼宋三道“你三人既然結拜，就讓你大哥為你取一個字吧，長兄如父，倒是也不算逾禮。”

　　孫琦也看著宋三，委屈道“來吧，爹。”

　　宋三哭笑不得，搖頭道“二弟莫要胡鬧，你名字中一個‘琦’字，‘琦’有不平凡之意，不如就叫‘不凡’吧。”

　　孫琦眨了眨眼，笑道“這個好，就叫不凡。”

　　老文生也點頭道“嗯，這個還算過得去。”說著提筆寫下“孫琦，孫不凡。”又對三人道“好了，今日參拜聖賢就到這裡了，希望你們下次考試，還有單獨入聖廟的機會。”

　　三人拱手作揖，又衝著聖賢的雕塑牌位行禮，這才躬身退出聖廟。

　　接下來其他的一百四十四位新晉文生一起進入聖廟參拜，這就不關他們三人的事情了，他們三個已經可以走了。

　　來時是馬車送來，走的時候自然也要馬車送走，三人正要上車，宋三卻看到馬大江從聖廟的偏殿走出來，一邊走一邊還衝自己打招呼。

　　宋三忙吩咐稍等片刻，然後迎了上去，躬身一禮道“恩師，學生有禮了。”

　　誰知馬大江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將自己扶起來， 而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宋三的頭髮道“三郎，你這頭髮……”

　　宋三這才明白，苦笑道“可能文能灌體次數過多了吧。”

　　“也好，倒是蠻好看。”馬大江竟然難得開起了玩笑，他裝作嚴肅點頭道“隻是三郎這般模樣，千萬莫去京城才好。”

　　宋三一愣，問道“這是為何?莫非我朝都城，還有禁止少年白頭的律法?”他甚至心中暗道“看來之前看書有缺失啊，否則讀過國律，怎會不記得這條規定?”

　　“哈哈……”馬大江看到宋三的樣子，大笑道“因為到時候那些京城貴公子，怕都要來學三郎的新發式了！那時候真是‘霜發慘然滿華京’了。”

　　宋三也開懷一笑，再次施禮道“老師恥笑了。”

　　馬大江也不再開玩笑，問道“我方才在偏殿之中，感覺到二次文能灌體，可是你嗎?”

　　宋三道“正是學生，哦，還有我二位賢弟，我給老師介紹一下。”他說著叫過孫琦、高義，給馬大江一一介紹。孫琦二人也給馬大江行禮，口稱“老師”。

　　馬大江聽到那高義才氣高達六鬥五分，而且也引動了二次的文能灌體，也不由開心道“好，後生可畏。”隨後以長輩的心態訓誡道“你三人同年三甲，又在聖前結拜，日後需要刻苦治學，相互扶持才是。”

　　三人忙拱手道“學生受教了。”

　　宋三又疑惑道“老師因何會在偏殿?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馬大江哈哈一笑，伸出手來。他手上此時捧著一個青色的光球，那光球之中，似乎蘊含著奇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