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茲把行李箱藏在院子裡,獨自拎著大蛋糕進來。
仔細想想那盆牛肉面扔得是有點無厘頭……但瑪娜這女人著實欺人太甚。
看著穆茲拖著一個大蛋糕進來,格利菲斯太太有些驚訝。
“齊娜,今天是誰過生日嗎?”
穆茲哈哈傻笑道:“啊啊,今天是我弟弟生日……”
“我看新聞你弟弟不是剛剛過完生日嗎?”
“啊哈,那是法定生日,我們中國人有兩個生日哈哈哈哈……”
瑪娜抱著薩摩耶冷著臉下樓來,看著齊娜手裡的蛋糕,挑釁地衝她笑笑。
穆茲做出同樣的回應。
穆斯跟在瑪娜後面下樓來,他有點心疼這個洛可可風格的華美別墅……這倆女人不得把房頂掀翻了?
格利菲斯先生在廳裡招呼道:“齊娜回來啦!你來,我們正在討論你弟弟的一些問題,你得幫慕斯出出主意。”
穆茲把蛋糕放進冰箱,坐在格利菲斯先生旁邊的貴妃椅上,穆斯挨著姐姐坐下。
“是這樣,我想你們不太清楚我的工作:我在傳媒圈有一些臉面,在諸如迪士尼、華納等不少傳媒集團都小有股份,而我的妻子是IMG Models倫敦區的負責人,我們很樂意幫助你組件一個經紀人團隊。現在有兩種組建的方式:一是自己成立一家公司,我不建議這樣,你們缺少資金、人脈等等必要的條件;二是尋找一家機構為你們代理,但這個機構要有橫跨體育、娛樂、時尚產業的強大人脈,這我很推薦IMG。如果打造這樣的經紀人團隊,IMG最適合你。”
穆茲瞪著眼,沒想到眼前這位爺是個傳媒大亨。
“能具體說說IMG嗎?”穆斯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格利菲斯先生想了片刻,說道:“IMG總部在美國,可以說現在是體育,媒體和時尚和活動承辦領域的全球領導者,這家公司代表著不少的體育人物和時尚偶像;並且每年舉辦數百場現場活動;並且是體育媒體最大的獨立生產商和分銷商之一;更是在時尚領域一枝獨秀……
“如果你覺得IMG涉獵過於龐雜而顧此失彼,那用不著擔心,因為我想他們會願意為你整合這些之前支離破碎的領域的。”
穆斯和姐姐仔細想了想,也表示了希望盡快看到一份代理合同的意願——因為就在剛才,魯尼的經紀人保羅-斯特雷特福德(Paul Stretford)已經給穆斯打來電話了。
一直聊到一點左右,格利菲斯太太明確表示會盡快聯系總部,拿出經紀人團隊的組建方案,至少要在租借完成之前將合同敲定。
大概談了這方面的初步計劃之後,穆斯就起身準備告辭,下午他要去酋長球場,接受某家來自中國的體育媒體的專訪。格利菲斯夫婦讓他把行李留下,晚上回來會準備美味的英國大餐為他慶祝生日。
英國大餐?慶祝生日?
阿西吧
……
瑪娜開著複古到極致的摩根() Aero 8 GT黑色敞篷小跑,一臉不情願地載著穆斯行駛在布朗普頓路(Brompton Rd)上。
雖然持有中國駕照,在入境英國後可以繼續使用一年,但穆茲還開不慣右舵車——格利菲斯先生讓瑪娜開車去送慕斯時,瑪娜勉為其難地換了20分鍾衣服。深灰色的貝雷帽罩在亞麻色的漂亮頭髮上,淺灰色條紋的交叉夾克隨意敞開,露出米白色的羅紋襯衫,
黑色的啞光七分褲,當時看得穆斯頗為驚豔;下樓來瑪娜又折騰了將近10分鍾,才踩上一雙黑色的馬丁靴,拎上手包酷酷地出了門。 穆斯簡單穿著硬線條的登喜路雙排扣西服,左臂搭在車門上,倚在副駕上看著路上的匆匆行人,突然扭頭對瑪娜笑道:“哈,抱歉,路上從薩維爾街(Savile Row)繞一下……”
瑪娜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虛有其表、外強中乾。”
穆斯微笑看著窗外,不言不語。
-
黑色滿滿機械感的複古老爺車停在薩維爾街的38號店門前,店門玻璃上印著燙金的花體店名:DAVIES & SON,似乎在訴說著歷史的風塵。穆斯稍稍打理推門而入,瑪娜尾隨其後。
“您好,貝內特()先生,我來取回我的高級定製了!”穆斯一進門就看見整理衣架的裁縫大師,有些期待自己的高級定製西服。
他一向覺得王爾德說得很對:“人不是藝術品,所以就應該穿一件藝術品。”——即使貝內特先生看來,慕斯本身就是一件應該搭配無縫天衣的藝術瑰寶。
頭髮灰白的貝內特先生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和藹地笑道:“慕斯,相信我,你的西服是我一手操持的,就算卡梅倫(Cameron)來,也別想有這樣的待遇!”
穆斯頷首,瑪娜大翻白眼,不知道為什麽老男人們都這麽喜歡誇這個混蛋。
老頭歪著脖子樂呵呵地看著這個酷酷的漂亮女孩,讚道:“是你女朋友吧?你們很般配呢。”
穆斯尷尬解釋:“不是不是!這是我姐姐寄宿家庭的女兒,咱們去換衣服吧……”
推著這個老頭就往更衣室走,穆斯頭都沒敢回。
……
再出來時,瑪娜終於明白,為什麽有品位的男人都會為一件高級定製的手工西服而狂熱——
微微墊起肩線方正陽剛,六扣製式的劍領雙排襟襯出寬闊的胸膛和肩膀,袖及腕且利落,褲筆直而修長,轉過來收窄的腰身讓背影偉岸而性感,後片雙側開衩,硬朗俊逸,儒雅非凡。
“完美主義,渾然天成。”貝內特先生,絕非炫耀他的縫紉技藝。
瑪娜忍不住湊過去,撫摸著細密輕透的羊毛面料。
雙頰緋紅。
穆斯靦腆笑了笑,衝著鏡子又照了照,笑問:“如何?還不錯吧?”
貝內特先生莊重地回答:“它因你而存在。”老裁縫頓了一下,盯著穆斯繼續說道:“我現在有個不情之請,怕說晚了就再沒機會。”
“您講。”
“別去代言什麽西服品牌,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你。”
穆斯微笑,如沐春風:“心有所屬,情有獨鍾。”
-
行駛在前往酋長球場的大道上,穆斯心曠神怡。
“廢物,駕照都考不到,臭屁什麽?”
瑪娜卻幾乎是一刻都看不得這混蛋好,開車不忘損兩句。
不得不說這損的很到位,莫名戳中穆斯的淚點,扎進他的心田……考不到駕照算是最讓穆斯絕望的事情了……之一了。
上午彈鋼琴被鄙視,下午坐車又被鄙視。穆斯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自卑過……
“哎,等你考到牛津再說吧。”穆斯現在僅有的一點驕傲。
“我考到牛津學作曲?你怎麽不來我們學校學現代語言?你們學語言的可真會說話。”
被現實的大海冷冷拍下。
“……”
說不過,索性不說。
穆斯撇過頭去看沿途風景,突然看見路邊有人拿著長焦鏡頭對準他一陣猛拍。
他正想拉起車窗,愕然抬頭一看:
哈麻批,能不能不開敞篷跑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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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北行駛,窮鄉僻壤終於沒什麽狗仔了,酋長球場就在眼前。
瑪娜看著這座紅色的主場,心有不甘。
“你在阿森納沒有冠軍。”
“誰知道呢。”
“如果你之後能來切爾西,我們還能是朋友。”
“切爾西不要我。”
“你只要肯來,切爾西一定要你的!”
“有人求著叫我去,我為什麽非得求著來?”
穆斯盯著瑪娜,這個問題讓斯坦福橋主義者無法回答。
在驕傲這方面,兩人幾乎一樣——只是穆斯理性而自負,瑪娜感性而傲嬌。
瑪娜也覺得這個要求,太自我了。
“如果切爾西求你呢?”
“我沒有那斤兩。 ”
瑪娜看出來了,這混蛋就是避而不答。如果不是心疼愛車和自己,她真想載著慕斯,加速到三百邁往滑軌的亨利銅像上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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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穆斯放下,瑪娜直接閃人,參觀阿森納?沒必要,切爾西球迷不想多沾六年零冠的晦氣。
穆斯掛著包走進酋長球場,加齊迪斯領著穆斯去見中國體育媒體,邊走邊詢問穆斯這身西服哪裡定製的,穆斯如實回答,加齊迪斯仰著臉,笑得意味深長:
到了訪談室,幕布已經搭好,燈光還在調試,三個機位已經就緒。
穆斯緩步而入,看見坐在高腳凳上看著采訪稿的中國男人——四十左右,身體微微發福,發際線有些“中年危機”,嘴略寬,鼻略塌,窄框金絲眼鏡下,有一雙敏銳而倔強的眼睛。
穆斯不太認識。
采訪的記者一眼就認出穆斯來,跳下高腳凳,很熱情地和他握手介紹道:
“你好,穆斯,我是體壇周報的記者馬徳興。”
哦,這是那個曾經十問國足的男人。
“您好,馬老師。”穆斯謙虛儒雅,標準的普通話。
“我們雜志安排這次專訪,是真的希望你能在全國球迷面前露一次臉,實話說,你現在在國內球迷心中神秘得很。”
穆斯頷首,笑道:“承蒙錯愛。”
馬老師有些驚奇,這男孩說起話來文縐縐的,和國內球迷眼中的運動員判若雲泥,畢竟牛津才子。
“可不是錯愛,我們的訪談這就開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