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把點球讓給了詹姆斯-康斯特布爾，因為他的點球確實不怎麽樣，就算是如果進了，要跑到對面和瑪娜慶祝，那也著實尷尬。這球進了，下半場就還有機會浪。

　　康斯特布爾也很給面子，點球罰得很穩，牛津聯帶著2-0的優勢比分回到更衣室。

　　“首先必須表揚的是慕斯，你在中場的掃蕩讓布裡斯托沒法組織起有效的進攻。甚至幫助我們取得了兩粒進球，這很關鍵！”在更衣室裡，懷爾德教練把欲抑先揚的說話藝術展現得淋漓盡致:

　　“另外你的跑動十分積極，但上半場你的失位太嚴重了，我們的比賽節奏被你破壞了，阿薩(霍爾)和利亞姆(戴維斯)也一直在給你補位，你下半場一定注意自己的位置。”

　　穆斯坐在更衣室的一角，光著膀子喝著運動飲料，靜靜聽懷爾德說完，道歉的態度很真誠:“抱歉，我先半場盡量控制。但我還是很希望各位都可以跑動更積極一些，如果我們把目標放在升級或者奪冠的話——我認為我們應該有提升比賽強度的心理準備，我們之後遇到的對手有的強、有的弱，面對弱隊時，要打花他們;面對強隊時，也要讓他們難受:我們必須在無球時通過更多的跑動來把比賽的節奏掌控在自己手裡。”

　　更衣室裡，聽著穆斯的話，隊友們若有所思，查普曼漫不經心地摳著指甲，冷哼道:“我們為什麽要聽你的?”

　　穆斯佛了這種無理取鬧的人:“我有說讓大家聽我的嗎?我只是表達自己的一些看法，在更衣室裡我聽教練和隊長的。”

　　查普曼自討沒趣，不再說話。隊長傑克-賴特當場表態很讚同穆斯的說法，懷爾德也對此給予充分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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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更衣室出來，牛津聯下半場直面東看台。

　　布裡斯托現在已經是得過且過，客場作戰，落後兩球，隊長還被罰下，他們真的沒什麽心氣兒了。黃衫軍長時間控球，穆斯已經壓得特別靠上了——將近二十年的生命裡，他從來沒有對射門產生過這麽熱切的渴望。

　　宮市亮在第53分鍾時又進球了，禁區沿上隨隨便便地內切，右腳隨隨便便地兜射，皮球隨隨便便地直飛遠角，門將隨隨便便地看看——他知道自己這球撲不到;

　　第62分鍾，宮市亮在對方的禁區裡被放到，主裁又一次吹罰點球，這次宮市亮自產自銷，上演帽子戲法——遊戲已經結束了。

　　懷爾德在球隊4-0後換下了中場的阿薩-霍爾，換上老將保羅-麥克拉倫，又在第70分鍾換下了上演帽子戲法的宮市亮，讓他單獨下場，享受全場球迷的掌聲。

　　時間還剩下20分鍾。

　　這段時間裡，東看台的瑪娜第一次看見慕斯在比賽中衝進別人的禁區去爭頭球，第一次看見從來不射門的慕斯遠遠來一腳重炮，之前她從未見過慕斯因為錯失良機而捶胸頓足過，現在卻一幀幀一幕幕地呈現在她眼前。在英乙的賽場上，她看著慕斯的種種，覺得既可愛，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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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斯真的想進球，懷爾德的手裡還有一個換人名額遲遲未用，一直站在東看台護欄前的黑衣女孩還在等著他。

　　他甚至不想讓球回到自己的半場，無論布裡斯托流浪者的誰拿到球，穆斯都會第一個衝上去進行逼搶;無論他們的誰向前帶球，穆斯都會百米衝刺般地往回追。汗水浸濕的長發有些遮擋視線，穆斯把頭髮挽起，用發帶束成馬尾。

　　時間僅剩10分鍾，

場上的隊友們全都看出了穆斯對進球的渴望，盡管他不肯說;所有人也都不說，但給到穆斯腳下的球越來越多。　　第87分鍾，穆斯接到利亞姆-戴維斯的傳球，晃開布裡斯托的豆腐渣防守一腳重炮，卻被他們的門將神勇托出底線——盡管那可能是穆斯生涯中最滿意的一腳射門了。

　　替補登場的老將保羅-麥克拉倫走到角旗杆，準備發出角球。穆斯退到禁區弧頂外，伺機而動:他有種預感，懷爾德馬上也會讓他下場，享受一下全場球迷的掌聲——但那有什麽用?

　　保羅舉起雙臂，意思是球傳到小禁區後點:角球開出，禁區裡擠滿的黃衫與藍白格子衫攢成一堆，布裡斯托的球員搶到頭球往外頂，但沒有頂遠。布裡斯托繼續頭球接力，不知道是誰在大禁區線上把球頂出一個漂亮的拋物線，落向禁區外，穆斯前。

　　球下墜的軌跡平緩而有跡可循。

　　穆斯邁出一步，兩步，預算著皮球下個0.1秒的位置，身子向左傾，右腳狠狠掄出。腳碰到落下的皮球，穆斯感覺球好像是靜止的，球的正中央吃上了腳背全部的力，向球門方向炮彈般地激射而去。

　　球速太快了，所有人都只看見慕斯凌空一腳，門將飛身撲救，花白的球網一陣漣漪，而皮球已經擊中球網被彈出來，主裁判手指中圈;人們也都只聽見東看台沸騰的歡呼和主裁判的一聲長哨。

　　穆斯脫掉上衣，肌肉的線條仿佛米開朗琪羅的雕塑一般。他甩開向他湧來的隊友們，衝向東看台。

　　看台的圍欄邊上，穿著黑色毛呢大衣的少女雙手捂住嘴巴，翡翠色的雙瞳中，男孩兒的身影由小漸大，他直接翻過護欄，站在自己的面前，這不正是，約定的，和期待的嗎?

　　穆斯笑著說了句“嗨，為你進的”，不給瑪娜說話的機會，右手環住她纖柔的腰，左臂拖住她的腦袋，深情地吻在她的唇上。瑪娜緊張的雙臂逐漸放松，緊緊纏住穆斯寬闊的脊背。

　　東看台上的黃衫軍爆發震天撼地的歡呼，聲音刺激著看台最下面的少年情侶:那一記“勝利之吻”，仿佛穿越時空，穿越靈魂。

　　瑪娜還是先掙脫開穆斯，白皙的臉蛋泛著潮紅，胸口起伏。穆斯傻笑著穿上球衣，翻下看台，對著瑪娜比出心形手勢。

　　穆斯扭過頭來，發現主裁判已經站在場內，等候多時，從褲兜直接掏出紅牌比向自己。

　　整座卡森球場噓聲大作，東看台再一次沸騰。

　　“呃，主裁先生，我做錯什麽了?最多是黃牌吧?”穆斯傻眼了，攤開雙手十分無辜。

　　“脫衣慶祝，擅自上看台，擾亂秩序，傷風敗俗。”主裁先生鐵面無私。

　　……

　　穆斯撇撇嘴，行吧，扭頭轉身一句廢話都沒有，重新翻上看台，環住瑪娜，吹動她耳邊的發絲，笑道:

　　“嘻嘻，你看那張紅牌，顏色和玫瑰很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