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道搖頭歎息道:“唉!後來,閻羅大人不得不請出了一位大人物,這才製住了她。然後整個陰司緊急開會討論如何處理她。”
雙九好奇:“大人物?什麽大人物?”
陸之道道:“是一位佛修,如我陰司的時候已經證得了菩薩果位。他發了大願,不渡盡地獄惡鬼永不成佛,人稱地藏王菩薩。”
老龍再次追問:“後來呢?”
“後來菩薩問她,可願意誠心悔過,隨他在這陰司做工,追回她放出的惡鬼,以彌補她犯下的錯誤。”
雙九道:“她肯定是沒有答應了?”
路判官道:“是啊!誰都沒有想到,她會倔強到那個地步。在菩薩的威壓之下,她依舊毫不悔過。她說,這天道不公,就算是死,她也要求個公道,不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也不後悔。她還說,若不能求到這公道,她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也不會放棄。陰司諸人提議將她處死,生魂投入忘川之中,先壓她千年再說。菩薩算完了因果,說這樣不行,她執著心太重,千年時間很難化解,待她重回人間,又要有得鬧騰。最後,菩薩將她三魂七魄中的三魂六魄取出,封印在了這冰錐之中,每過千年,還她一魂或是一魄,剩下一魄的便留在這奈何橋旁,看著每天經過的鬼魂,相信萬年過去,應該能磨滅她的執著心。”
“那這冰錐又是如何落入陽間的?她又是從何時開始熬孟婆湯的?”雙九聽得認真,提出的問題也都很關鍵。
“這冰錐,封印了她的魂魄之後,便被菩薩放置於望鄉台上望鄉亭的頂上。後來,第一個千年行將結束的時候,恰逢魔界入侵,趁著一次七月十四鬼門關大開的時候,混入了幽冥界,混亂之中,冰梭遺失。但是當時,因為魔界入侵造成的混亂,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去處理這些事情。等到終於騰出手來去尋找冰梭的時候,它早已不知去向了。就這樣,一直丟失了幾萬年。這幾萬年中,菩薩和各路鬼差始終沒放棄尋找,但卻一絲線索也沒有找到。”
雙九白了老龍一眼,道:“被某些人當成了自己的陪葬品,當然找不到了。”
講到這裡,陸之道又喝了口茶水,才繼續道:“而從那次魔界入侵之後,孟婆一夜之間從一個貌美的婦人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有一天,鬼差們發現她開始熬湯,給過往的鬼魂喝,忙將這件事情報告給閻羅大人。閻羅大人吃驚,從地獄之中提出個惡鬼,讓他去試那湯。最後發現其作用只是抹掉鬼魂的記憶而已。過去我們抹掉鬼魂生前記憶都是直接給喝忘川水,就在孟婆前面不遠的地方,那個時候,是有兩個鬼差專門給經過的鬼魂倒水喝的。只是忘川水的效果並不算好,有時也會有記憶抹不乾淨的問題。而且由於忘川之中泡了那麽多的鬼魂,總有因為各種原因消散在忘川之中的,那些魂體碎片混在忘川水中,處理起來也很是麻煩。於是就撤掉了那兩名鬼差,隻讓她在那裡發湯,她的湯效果要比忘川水好得多。”
“你們就沒有調查過魔族入侵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些什麽,讓她一夜白頭嗎?”雙九對這點感到十分不可思議,是什麽事情能夠讓一個意志力如此頑強的女人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唉!當時實在是太混亂了,所有的鬼差都忙著去對付那些入侵的魔族了,而鬼魂們更是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還有好多掉入了忘川之中,要從哪裡查起?不過後來,閻羅大人私下裡去見了菩薩,菩薩掐算過後,告訴閻羅大人,那孟薑女的夫君范喜良投胎到了魔族。我與閻羅大人推測,那夜魔族入侵,孟薑女應該是見到過她轉世的丈夫,不過兩人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就無法得知了。”
雙九也搖頭歎息,道:“唉!情之一字,害人匪淺啊!”
老龍嗤笑道:“你個小丫頭!懂什麽情情愛愛的?快不要在這裡強說愁了!”
雙九反唇相譏:“我不懂,你懂!你個自私小氣的守財奴肯定比我更懂。”
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陸之道忙從中調停,他一手按住一人,道:“二位,難道不想聽聽冰梭回歸之後的事情嗎?”
雙九和老龍一下子便被轉移了注意力,一齊將視線轉向了他。
陸之道繼續道:“冰梭回歸之後,菩薩親自解開了上面的封印,將魂魄歸還給孟薑女,她得到缺失的魂魄後,提出了兩個要求。”
“什麽要求?”雙九和老龍異口同聲。
“第一個要求是,今後留在陰司,繼續做這發湯的工作;第二個要求麽,她想見見你。”陸之道用手指了指雙九。
雙九奇道:“見我?為什麽?”
路判官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恩公您願意見她嗎?”
雙九肯定的點了點頭,“既然她想見,見見她又何妨?”
陸之道笑道:“這樣最好了!要不我真怕這女人再鬧起來,無法收場。”
雙九搖頭,道:“不會再鬧了,從她變成老太婆的時候開始便不會再鬧了。”
陸之道顯然不願繼續這個話題了,他岔開話頭道:“您的功德兌換我也已經為您辦理完畢了,您見過孟婆之後, 便可以去領取修為,然後選擇一個您覺得方便的地點回到陽間。”
雙九還是十分客氣,對陸之道道:“謝謝判官大人,讓您費心了。您看我們什麽時候去見她比較好?”
路判官道:“恩公感覺什麽時候方便都可以,反正她就一直在奈何橋上,也不會離開。”
雙九起身,道:“那我們這就前去吧!”
陸之道一愣,道:“恩公不再多留幾日了?”
雙九搖頭,老龍搶先道:“你們這破地方誰耐煩再呆?沒有靈氣不說,什麽好玩的都沒有。”
陸之道略顯尷尬,道:“恩公見諒,是在下疏忽了。”
雙九擺手表示不介意,於是三人出了酒樓,便向著奈何橋而去。
陰間沒有白天黑夜,不論何時,黃泉路和奈何橋上都擠滿了鬼魂。遠遠的,雙九就望見了坐在橋上的孟薑女,取回魂魄的她,已經恢復了本來面貌,但見她膚白如玉,濃眉星目,雖是個美人,但一見之下便給人一種十分堅毅的感覺。
似是感應到了雙九的目光,她向著這個方向望來,展露出一個笑顏。那一笑,頓時如鮮花盛放、春光明媚,雙九竟有種四周的空間都被那一笑照亮了的錯覺。孟薑女面前站著的那個鬼魂更是被這笑迷得掉了手中的碗,“啪嗒”一聲,碗落在地上,湯汁四濺,引起了周圍其他鬼魂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