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雙九他們便走到了她面前,孟婆向雙九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你將冰梭帶回陰間。”
雙九連忙讓開,道:“不必如此,這一切都是陰差陽錯,我也沒有做什麽,當不起你這一禮。”
孟薑女點點頭,道:“雖說一切自有因緣定數,但終究這因果還是落在了你身上,借了你的手我的魂魄才回歸,這是果,而你便是因。所以我還是要謝你。”說著,她上前來拉住了雙九的手。
那雙手,微有些涼,但並不會讓人感覺冰,她隻拉了一下就放開了。雙九感覺到自己的手中被放進了一樣東西,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孟婆,只見她調皮的衝她眨了眨眼睛,於是下意識的將手握緊,藏起了那件東西。
見她收下了東西,孟婆便開口趕人,道:“好了!好了!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看看,你們身後已經排了多少鬼魂了,我們後會有期,啊不,後會無期吧!”說罷衝幾人擺了擺手,便低頭繼續去舀湯,不再看他們了。
老龍不樂意了,道:“唉!我說你這女人怎麽這樣?”
雙九忙拉著他離開了。
見過孟薑女,陸之道就帶著他們來到了功德池。
這功德池修建在一間大殿之中,有些像是永夜城的靈泉殿,也是高高的石階,上面一間巍峨的殿宇。進入殿中,四面牆壁上全部都是壁畫,畫了一些臥冰求鯉、彩衣娛親之類常見的畫面。正對著門的牆邊擺著九尊等身的雕像,陸判官介紹說這是歷代閻君的造像。
向內走了幾步,雙九就看到一個兩丈見方的大池,池內金氣湧動,金液翻滾。
陸之道向著池邊伸手做“請”的動作,對雙九道:“恩公只要到池邊盤膝坐下就好了,剩下的事情由我來做。”
雙九依言走到池邊,面對池水盤膝坐下,又聽陸之道說道:“接下來恩公可能會感覺略有不適,但並不會感覺疼痛。”
雙九點頭。
陸之道道:“如此我便開始了。”
他雙手快速動作,結了一個奇怪的法印,打向雙九,只見一個紅色光圈從雙九腳下升起,匯聚於頭頂。
雙九感覺,全身的骨骼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剝落一般,然後,便有種全身骨骼都脫了一件衣服的感覺,渾身一輕。隨後一道金光自她的頭頂飛出,落入功德池中。
陸判官面向功德池,雙目微閉,合掌於胸前,口中喃喃禱祝,只見一道金光自功德池中飛出,又進入了雙九頭頂。
這時雙九渾身一震,她睜開眼睛,又不敢置信的閉目內視,這才發現,就這麽一個瞬間,她竟然已經變成了合體中期。
重新睜開眼睛,雙九呆呆的問陸之道:“這、這就完啦?”
陸之道疑惑道:“恩公莫非還有不滿意的地方?”
雙九忙擺手,道:“沒有、沒有不滿意,只是,我還以為需要個幾天幾夜呢!沒想到這樣快。”
陸之道撫須笑道:“呵呵,這功德池乃是天道意念所化,自然無所不能。”
雙九道:“我心裡還有些疑問,不知判官大人可否為我解惑?”
陸之道搖頭道:“恩公請講,在下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在下修行微末,未必能夠幫上忙。”
雙九道:“那天你說,閻羅大人掐算,范喜良投生到了魔族,我想知道,既然天道有它的意志,那為什麽還會生出魔族這樣陰暗嗜殺的種族?”
陸判官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我也問過,閻羅大人是這樣回答我的,他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天道眼中,萬事萬物都是同樣的,一個人和一塊石頭並沒有任何區別!而且凡事有白就有黑,有光明就必然有陰暗,就像修為再高的修士也會有他自己的心魔,天道亦如是。’”
雙九又問:“天道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有人見過它嗎?”
陸判官道:“閻羅大人說:‘它就在你我身邊,每個人都見過它,每個人又都沒見過它。’”
雙九略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道:“說了等於沒說嘛!”
陸之道嘿嘿乾笑兩聲,到底是沒敢接口說自己頂頭上司的壞話。
雙九道:“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想跟閻羅大人聊聊。”
陸判官道:“恩公還是不要盼著這個機會了,除了這陰司之中極少數的人,能夠見到他面的,就只有在陽間罪大惡極之人,死後下來閻羅大人親自審判。”
雙九歎息一聲,道:“既如此,那便算了吧!”
陸之道又道:“不知恩公想從何處回歸陽間?”
雙九看向老龍,老龍聳聳肩,攤手到:“我無所謂啦!你去哪裡,我跟著就是。”
雙九本來想直接回蓬萊派,但是想想,不論如何也該去向師叔辭行,況且其它幾位隊友和若葉那些人怎麽樣了也還不清楚,便對陸判官道:“麻煩送我去玉龍城吧!”
說話間,三人已經步出大殿,陸之道揮手叫來一名鬼差,向他低聲吩咐了幾句。
鬼差領命離去,不一刻,帶進來一個穿著官袍的年輕男子。
陸之道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恩公,這位是玉龍城的城隍大人。”
雙方抱拳見禮後,陸之道對那城隍道:“麻煩你送他們回玉龍城去。”又轉過頭對雙九道:“以後有任何事情需要我,你只需去當地的城隍廟,燒三支香,燒香時心裡說:城隍城隍,我找陸判官有事,過後那城隍自會去見你。你便可以讓他稍口信給我了。 ”
雙九鄭重行禮,對他道:“多謝判官大人,我記住了。”
陸之道一直站在那裡,目送三人,走出很遠了,雙九回頭,看見他還一直站在原地,於是用力的向他揮了揮手,不等他回應,又轉過頭繼續前行。她發現,這幽冥界所有的人道別時,都不說再見。
三人走出沒多遠,前面一口井,那城隍帶著兩人跳進了井口之中,進入井中,雙九發現那是一個大廳,廳裡四面,布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通道入口。城隍熟門熟路的帶著他們倆走進了其中一條,進去之後走了幾步,又是一個大廳,同樣到處都是通道,城隍再次毫不猶豫的帶著他們進入了其中一條,進入後,又是一個大廳……如此反覆多次,雙九已經記不清了的時候,終於,面前的隧道之內不再是大廳了,而是出現了一條通道。城隍邊走邊和他們解釋說,城隍廟後面的水井,是各地通往陰間的入口所在。只是這水井之下,宛如迷宮,沒人帶領,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去。
三人走進去沒多久,雙九隻覺眼前一花,場景已然轉換。她面前是一間小小的城隍廟,身邊只剩下了老龍一個,那城隍已然不見蹤影了。
此事已是夜半時分,四下裡漆黑一片,只有城隍廟之中的燈火閃著微弱的光。雙九突然產生了南柯一夢的感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幻覺。她呆呆的看著那燈火久久不動。直到身邊的老龍伸手捅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