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
永嘉十九年夏末,數百名龍武禁軍馬蹄疾馳,出江寧府西去,直奔鄂州。
上個月,大離朝堂風雲突起、變幻莫測,嘉帝毫無征兆的下旨冊封諸成年皇子。
皇長子葉知允封誠郡王,分管兵部,領雄武衛都指揮使;
皇次子葉知祺封端郡王,分管戶部。
皇三子葉知玄封寧親王,分管吏部、禮部,領神武衛都指揮使;
……
將各成年皇子分派尚書省及六部禁軍熟悉部務、軍務後,朝臣們還來不及反應,嘉帝再出奇招。
特旨毓寧長公主葉傾城領左右龍武衛都指揮使,宿衛宮禁。
長公主領武職,這可是歷朝歷代皆沒有過的先例,而且擔任的還是負責宿衛宮禁的龍武禁軍指揮使,一時間朝堂反對聲浪不絕於耳。
不過嘉帝心意已決,鐵了心要乾綱獨斷,將所有反對長公主領軍的奏疏全部駁回。
又過了幾日,宮中仁痰槳怖止跡園怖止雷踴踩似飯籩亍⒋匣劾鐫圃疲苯袷ド媳鵲壑胖荊瀋胸鼓す鼇
至此,喧鬧沸騰達三年之久的長公主婚事最終塵埃落定,兜兜轉轉繞了幾圈,還是便宜了徐徊。
“唉――”
徐徊捧著徐小小的家書,長歎一口氣,遲遲沒有放下,猶如千斤重擔在手一般。
“怎麽?燙手了吧?”
離塵顯然早都得到信了,在一旁幸災樂禍道。
“自有史以來,哪一次帝位之爭不是腥風血雨、屍橫遍野?我這麽個弱身板,可經不起折騰啊!”
徐徊這回是真有些慌亂了,自己都躲到這善知觀來了,想不到還是擺不脫宿命的羈絆。
“皇帝老兒擺明是要養蠱,長公主就是為專門用來防范蠱蟲噬主的圈欄,你這駙馬爺可不好當。小子,悠著點吧!”
離塵言語間對離帝沒有絲毫恭敬,徐徊早都見怪不怪,反正他也還沒適應當世森嚴的尊卑上下制度。
“誰愛當誰當!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趕緊收拾東西去吧,估摸著接你的人應該已經上路了,過兩天就該到了。”
……
三日後清晨,善知觀正堂。
“末將左龍武衛營都吳大志,奉聖命贖安樂公世子歸家還都,望真人允準。”
“呵呵,既然是聖上親旨,老道自無二話,徐居士隨時可以離開本觀。”
離塵笑的嘴都合不攏了,說話間就稱徐徊為居士了。
徐徊既名為出家,不論真假,總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人給帶走,讓長公主嫁給一個道士吧。
到時候不僅天家顏面盡失,天下士子的唾沫都能把徐徊給淹死。
最簡單、直接的方法,自然就是交贖金贖人了。
這贖金還不能給少了,不然徐徊是無所謂,丟的是葉傾城的面子。
徐徊看著地上滿滿一大箱金銀,哭笑不得,這就是自己的賣身錢,倒是賣了個好價錢。
“徐居士,有空常來坐坐,老道我給你留著上好的清茶。”
徐徊鬱悶不已的回頭,離塵一臉賤笑站在台階之上,揮手告別。
……
永嘉十九年秋,徐徊在一營龍武禁軍的護衛下,星夜兼程,回到闊別三年之久的江寧府。
是日,安樂公府中門大開。
“少爺……嚶嚶嚶……”
徐徊剛下馬車還沒站穩,
一道倩影直撲懷中。 “咳……咳咳……棠兒,你也先讓少爺我緩口氣先啊。”
“少爺,人家想死你了。”
“棠兒聽話,讓少爺我先給祖父見禮。”
棠兒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徐徊的胸口。
“爺爺,徊兒回來了。”
徐徊老老實實的跪在徐小小面前,磕了一個頭。
“好好好,回來就好。地上涼,你身子骨又弱,快起來、快起來。”
徐小小親手攙其徐徊,老淚縱橫。
徐徊面帶孺慕,規規矩矩的站在徐小小身旁,好一個老牛舐犢、孝子賢孫的感人場景,在場眾人無不潸然淚下。
……
清風閣,徐徊書房,爺孫兩人對坐飲茶。
“老頭,這幾年我不在,你都吃什麽了?怎麽越發富態了?”
徐小小撫須微笑,不僅沒有著惱,反而面帶得色:
“呵呵,沒你個小兔崽子管著,老頭我愛吃什麽吃什麽,逍遙快活的很呢。”
“你就使勁造吧,總有你後悔的那天。”
徐徊恨恨道,這老頭什麽都好,就是這點口腹之欲讓人頭疼。
“我已經早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再多活一天都算賺的,何苦難為自己。”
“您老倒是看得開,得,我也甭費勁了。現在這事兒你瞧瞧,怎麽個章程?”
徐小小的話讓徐徊無言以對,隻得換個話題。
“沒章程。”
徐小小面容肅穆,微微搖頭。
“現在朝堂什麽局勢?”
“你說呢?誠郡王掌兵、端郡王掌財、康郡王掌刑、瑞郡王掌工部,再加上寧親王掌吏、禮兩部,亂唄!”
“你還真讓我去趟這道渾水啊?”
“我一個閑散公爺, 還是個降臣,賦閑養老多年,哪還有什麽法子?”
徐小小說的也是實情,他確實無法可想。
擁立新主,立不世之功,很多權臣武將拚著全副身價都要往裡鑽。
而徐家祖孫二人想躲卻還躲不掉,動輒粉身碎骨、抄家滅門的後果,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嘉帝是不是屬意寧親王承繼大位?”
沉默許久後,徐徊問道。
“難說。葉知玄雖是皇后嫡子,這次又被加封為親王,獨掌兩部,看上去風光無限,實則步步凶險!別忘了皇后可不止一個嫡子。”
“您是說這是嘉帝放出來的幌子,真正的繼承人在那幾位未成年的皇子中?”
“嘉帝正值壯年,龍體康健,不會這麽早就將真正的繼承人擺在明面上,被人當成靶子。不過若是葉知玄真有這個本事,被立為太子也不是沒可能。”
“那我還真和葉傾城成親?”
徐徊嘴上不樂意,心裡未免還有些竊喜。
徐小小自然知道他這點小心思,一盆冷水潑去:
“別癡心妄想了。你這駙馬也不過就是個擺設,等局勢明朗後,一紙休書又不是什麽奇事。”
徐徊表情訕訕:
“怎麽,還不許人想想嗎?”
“我徐家就你一根獨苗,我是怕你給自己招惹禍事。隻要你給我留個玄孫,我才懶得理你呢!”
“改明兒我給您生一窩豬仔,煎炸煮燉都由著您,這總行了吧?”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