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人悵何慕,一舉渺江海。
眾禽事紛爭,野雁獨閑潔。
……
“你做的很好,換了是我也會這樣做。”
徐徊點了點頭,對胡掌櫃當時的處理方式表示認可,然後再問道:
“這夥人為什麽鬧事?是故意尋釁?還是因為你們有什麽地方怠慢了客人?你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跟我說一遍。”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胡掌櫃不敢隱瞞,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隨著酒樓的名氣越來越響,每天來酒樓宴請賓朋的客人也越來越多,經常會出現人滿為患的現象。
這段時間也有不少人因為沒有座位而心生不滿,只不過江寧府的人都知道酒樓背後的靠山是毓寧公主,最多也就衝著店裡的夥計發泄幾句怨言,不敢真的生事。
今天中午,酒樓再次座無虛席,胡掌櫃和店裡的夥計忙的頭腳不著地。
這時來了幾名粗壯彪悍的中年人,身旁還帶著十幾名護衛,其中一人剛進門就吵吵嚷嚷的要小二拿酒。
小二上前跟他們言明店內暫時騰不出位置,請他們等其他客人吃完後或下次再來。
幾人聞言頓時大怒,那名嚷著要小二拿酒的人馬上就叫囂著要小二將客人趕走,給他們騰出位置來。
小二當然不肯,仗著身後有毓寧公主做靠山,言語中有些不客氣的硬頂了回去,說話間兩人就要打起來了。
恰好胡掌櫃問訊而來,問明原由後狠狠的訓斥了一頓那名夥計。
後來他又親自給幾人賠禮道歉,並讓夥計在角落臨時架起了幾張桌子,附送了幾壺江寧春,好不容易才將客人的情緒安撫下去。
可是過了沒多久,這夥人又開始鬧么蛾子了。
這幾人明顯屬於那種嗜酒如命的人,喝完幾壺江寧春後,還覺得不過癮,又吵著要店裡最出名的酒是玉露仙。
這回胡掌櫃說什麽也不能再妥協了。
不單是因為徐徊的鄭重叮囑,還因為店裡本來也沒有存貨了。
玉露仙酒一直存放在公主府的工坊內,每日定量給酒樓送去,胡掌櫃想拿也拿不出來。
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幾個人借著酒勁就開始撒潑了。
聽完胡掌櫃的話,徐徊有些疑惑的問道:
“他們不知道酒樓和公主殿下的關系嗎?”
“應該不知道。因為殿下和您都有過吩咐,不讓我們借著公主的名號在外招搖,所以今天我也不敢提這事。”
徐徊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他和葉傾城交代的。
雖然酒樓與毓寧公主府的關系在江寧府已經不是秘密,但公主經商畢竟不雅,也有違大離官員不得經商的制度。
所以外人隻知酒樓的老板與公主府關系很親近,卻不知真正的老板就是葉傾城。
而且店裡的人除了胡掌櫃,別的人也不知道這一層關系。
想到這裡,徐徊轉頭看向藥兒,問道:
“這件事公主知道嗎?”
“皇后娘娘宣召殿下進宮了,現在還沒回來。”
藥兒搖頭答道。
徐徊聞言心裡一突,離後這個時候宣召葉傾城不會是為了那道奏疏吧?
不過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先把酒樓的事解決。
他繼續向胡掌櫃問道:
“知道那幾人什麽來路嗎?”
胡掌櫃回憶了一下,才緩緩說道:
“小的不知。不過幾人衣著華麗、氣質不俗,
說話的口氣也很大,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身旁的護衛十分凶悍,身上還帶著殺氣,像是見過血的。” “不是普通人?帶著殺氣……”
徐徊喃喃重複著胡掌櫃的話,陷入沉思。
按照胡掌櫃的描述,這幾人應該是朝廷大員或宗親勳貴,再不濟也是地方豪強。
可是酒樓與公主府的關系並不隱秘,既然是大人物怎麽會不知道這層關系?
難道是有人故意尋釁?
如果真是有人故意鬧事,那還麻煩了。
徐徊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道奏疏,緊接著寧王葉知玄的名字就跳進了他的腦海。
雖說葉傾城上疏保薦寧王是迫於離後的壓力,可也是想著保住寧王的一條命,不過葉知玄未必會領情就是了。
如果真是寧王故意生事報復,徐徊還真沒這個本事來處理。
“應該不會。”
徐徊緩緩搖了搖頭,低聲道。
“駙馬爺,什麽不會?”
藥兒離他最近,聽到了他的話,出言問道。
“噢——沒什麽。”
徐徊看了她一眼,說道。
寧王葉知玄即便要報復,應該也不會用這麽低劣幼稚的方式。
不過徐徊心裡已經敲響了警鍾,最近這幾天他一直沉醉在溫柔鄉中, 還沒有考慮那道奏疏帶來的後果。
“駙馬爺。”
胡掌櫃突然出聲打斷了徐徊的思考,說道:
“小的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對您有沒有幫助?”
“快說。”
“小的聽其中一人講起,說他們是趕了很長時間的路才來到酒樓的。小的想,他們會不會是外地來的?”
胡掌櫃緊張之下,急匆匆的說道。
“有道理。”
徐徊馬上明白了胡掌櫃的意思。
他是懷疑今天鬧事的幾人可能是剛從外地來的,所以才不知道酒樓與葉傾城的關系。
徐徊聯想到這段時間朝廷的動態,心裡有了一絲明悟。
不知酒樓的背景,風塵仆仆從外地趕來,氣質談吐不俗,身邊還有悍卒護衛,這幾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嘿嘿——”
徐徊獰笑兩聲,徹底放下了心頭的焦慮,轉而吩咐胡掌櫃道:
“好了,事情我都清楚了。你先回去,把酒樓這次的損失清點統計一下,安撫好店裡的夥計,暫時不要開門,等我的消息。”
“駙馬爺,這樣一來我們的損失就大了,非得這樣做嗎?”
胡掌櫃聞言一愣,有些不解的問道。
在他想來,以公主府的地位和權勢,查出鬧事者的身份背景並非難事,再加以懲戒出口惡氣也就罷了。
而酒樓可是隻下金蛋的母雞,每天的流水多的嚇人,要是因為這麽件事就歇業幾天,那損失可大了去了。
胡掌櫃心中所思所想,自然逃不過徐徊的眼睛,但他有自己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