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一度沉淪

　匈奴人解圍了。

　這件事情很快在整個火螢谷傳開，遼東士兵火速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劉辟非。

　既然匈奴已經解圍，遼東軍便可以離開火螢谷，返還遼東了。

　在經過接連兩個月的防禦戰，遼東軍雖然成功將匈奴人抵擋在火螢谷之外，但是每天都面對著巨大的壓力。他們看不到遼東王該用怎樣的法子，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他們雖然不會輸，卻也贏不了。

　如今匈奴人撤去了，他們盼望著遼東王能夠帶領他們回家，在遼東軍士中，回家的渴望佔據了上風，他們也認為遼東王會做出這個明智的選擇。整個火螢谷都彌漫著輕松歡快的聲音。

　卑衍勃兒火速找到了火螢撲。火螢撲站在營帳外，看著遼東軍士放聲高呼，卑衍勃兒要開口，火螢撲道:“進入營帳裡商量。”

　兩人進入營帳，卑衍勃兒迫不及待問道:“遼東王若是撤軍，我們怎麽辦?”

　火螢撲為卑衍勃兒倒了一杯酒，自飲了一杯後道:“我準備跟隨遼東王一起撤往遼東，你們呢?要不要與我們一起?”

　“難道要把整個東胡地讓給賀連遠山那個老賊?這裡也是我們的土地！”

　“是土地重要，還是人重要?卑衍族長，你應該明白，東胡地很大了，賀連遠山佔不完，族人是我們的根本！終有一天，我們會帶著更多的人回到故鄉的。”

　“或者可以問一問你的女兒，看遼東王是何想法。”卑衍勃兒道。

　火螢撲有一女，名叫火螢飛飛。當初，須卜拔帶領匈奴人入侵火螢谷時，火螢撲為了保護女兒，讓火螢飛飛男扮女裝，還特意在火螢飛飛的臉上摸上了草木灰。

　後來，遼東王佔據了火螢谷，火螢飛飛也並未卸妝，一臉草木灰便參加了遼東王。火螢撲怕遼東王起了歹意，便說火螢飛飛是自己的兒子。

　這一改口，可就再也收不回了。火螢飛飛便一直女扮男裝，行走在軍營中。

　火螢撲本以為自己說火螢飛飛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女兒便可免遭遼東王的“魔爪”，他哪裡想到，在遼東，有個郎官制度，選擇各家族優秀子弟，充斥宮廷，組成郎官衛隊。

　劉辟非給了火螢撲一個恩賜，讓他這個“兒子”跟著自己，學習中原文化，教他詩書。以便為遼東在東胡地扶持一個利益代理人。

　火螢飛飛十分聰明好學，學起中原文化，如有神助，一月下來，已經能說基本的中原話，兩月下來，已經能夠幫助遼東王閱讀案牘文章了。

　火螢撲屢次想要向遼東王坦誠火螢飛飛的身份，但都被火螢飛飛阻止了。

　卑衍勃兒這麽一說，火螢撲當時派人去找到自己的女兒。

　……

　此時火螢飛飛正在劉辟非的營帳之中，比起其他宿衛，火螢飛飛這個郎官要自由許多，她的值班時間自由，隻每天早上有一個時辰，有劉辟非親自教她讀書，晚間，她則要花一個時辰教授遼東王東胡語言，講解東胡的文化。

　遼東王誇她學中原語言學的快，遼東王學他們的語言，卻比她還認真。她所認識的中原人，向來自傲自大，視他們為蠻夷，更不要說學習他們的語言了。

　可遼東王卻十分尊重東胡的傳統，甚至還特意穿上了胡服，披發左衽，要她觀看自己扮演的像不像東胡人。

　遼東王一直擔憂的一個問題，那便是北方的賀連部。為此，還特意向火影飛飛打探北方的形勢與地理，在火螢飛飛的講解下，遼東王用毛筆在空白的地圖之上勾勒了一個個村莊部落的聚集地。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作為他們領主的賀連部，竟然拒絕了遼東王的盟約，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麽動作，似乎另有別的打算。

　這樣，他們火螢谷的身份便很尷尬了，只能依附遼東軍圖謀生存。

　外面士兵的吵鬧聲依舊，劉辟非並沒有被打擾到，望著營帳內的地圖靜靜思索著。在火螢谷的北方，賀連部通知的數十個小部落，不知何時，已經填滿了內容。

　遼東王顯然不止參考了她的意見，還參考了別人的。每個部落有多少人口，族長是誰，防禦力量的薄弱，都被在地圖上細致表明。

　剛才，士兵已經來通報，說匈奴人撤退了，遼東的軍士們歡呼著，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可這裡很好啊，這裡是他們火螢部時代居住的地方，東胡的三大部族都想要控制這個地方，最後賀連部佔據了這裡，因為這裡對於賀連部太重要了。

　就在火螢飛飛陷入沉思的時候，劉辟非的聲音忽然傳來:“火螢飛飛！你在想什麽呢?快幫我磨墨，我要寫稿子。”

　火螢飛飛趕緊回過神，去幫劉辟非磨墨，劉辟非見她不著調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待火螢飛飛磨好了墨，劉辟非開始在簡牘之上，提筆落下一個個字來。

　火螢飛飛就近看了文章的內容，卻並無過多言語。

　直到火螢族人冒冒失失進來，火螢飛飛趕緊上前攔住，把他帶了出去。不久，火螢飛飛進入營帳，與劉辟非道:“遼東王，父親找我有些事情，我先回家一趟。”

　劉辟非抬頭看了一眼火螢飛飛，笑道:“去吧，也好讓你的父親安心下來。”

　火螢飛飛點了點頭，與營帳外的火螢族人來到了火螢撲的營帳中。

　火螢撲見到女兒，連忙問道:“飛飛，遼東王應該已經知道匈奴人撤走的事情了吧，遼東王是何打算?”

　火螢飛飛道:“已經有人將這件事情報告了遼東王。”

　卑衍勃兒問道:“那遼東王是何打算?是回遼東?還是繼續留在火螢谷?”

　火螢飛飛道:“遼東王態度已經決定下來， 父親與卑衍族長何不耐心等待一會兒，便會有決定下來。”

　卑衍勃兒氣道:“你這小子，不要仗著自己在遼東王身邊做了幾天的郎官，就敢對你父親與我不敬！”

　火螢撲勸解道:“好啦，卑衍族長，火螢飛飛身為郎官，也是有自己的保密制度，飛飛，你先回中軍大營吧，父親晚上給你留碗羊腿肉。”

　火螢飛飛點點頭，離開了。

　卑衍勃兒氣道:“火螢撲，你們是能耐了，有遼東王撐腰，便忘記我這個老朋友了。”

　火螢撲笑道:“卑衍族長說的哪裡的話。你看火螢飛飛的態度，難道還不明白嗎?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定要說出來的。”

　火螢飛飛畢竟是東胡人，不可能不關心自己的部落，她回答問題時面目平靜，卑衍勃兒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了微笑。